查看完整版本: 南希北慶-【北宋大法官】《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4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2 07:31 PM 編輯

第0045章 熟悉的配方

  「不知閣下是想租房,還是想買房?」

  這陳懋遷可不像方才那小牙郎,年輕稚嫩,上來直接就問租房,可見這薑還是老的辣啊!

  張斐稍一沉吟,道:「都有想法,就看價錢是否合適。」

  陳懋遷捋了捋鬍鬚,道:「如果閣下是想要買房的話,我手中最普通的住房,大概是在一千三百貫左右,若還要帶前後兩院的,那就至少需要五千四百貫。」

  撲通一聲。

  「哎幼!」

  但見李四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張斐尷尬地瞧他一眼,「你還是站著吧。」

  「哎!」

  李四尷尬地點點頭,說實話,他也坐不下去了。

  五千四百貫?

  這是人住的房子嗎?

  李四就是活上十輩子可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啊!

  張斐卻是非常淡定,古井不波,還真不是他有錢,也不是故作淡定,而是他真的習慣了,那種家鄉的感覺又是撲面而來,充滿著溫馨和親切,又問道:「那稍微像樣一點的住房得多少錢?」

  看來這人挺有錢的,也不奇怪,一個官司就賺五百貫,能沒錢嗎?陳懋遷見他輕描淡寫,也就不怕嚇著他了,道:「那可就得上萬貫了。」

「上萬貫。」張斐笑問道:「這麼貴能有幾個人買得起?」

  陳懋遷點點頭道:「確實也沒有多少人買得起,很多朝中官員,一開始也都是選擇租房,攢個十年錢,再來買。」

  張斐搖搖頭,笑道:「攢個十年,這人都老了,還能享受多少時日,他們就不會借錢來買嗎?有道是,早買早享受啊!」

  陳懋遷點點頭道:「也有借錢來買的,而且還不是少數,畢竟這錢可是不少,他們可能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張斐又問道:「可這麼多錢,利息他們還得上嗎?」

  陳懋遷忙道:「即便是借錢來買的,他們也不大會上那些當鋪去借,那裡的利息,誰還得上,除非是急用,又或者有門路,一般也都是找親朋好友借,雖然多半也都要利息,但比當鋪可是要少不少啊!」

  張斐道:「也就是說,還是有很多人想要買房的。」

  陳懋遷笑道:「要是有錢誰不想買啊!其實一直以來都是租房的比較多,但是最近幾年,情況稍稍有些變化。因為以前朝廷官員要派去各地做官,故此他們選擇租房要更加划算。

  但是近年來,許多官宦之家,都是三代為官,或者兄弟為官,總會有人待在京城,他們就會想著買房。」

  張斐道:「但是我聽說朝中官員的俸祿可是不少,他們若是三代為官,兄弟為官,應該都買得起吧。」

  陳懋遷突然疑惑地瞧了眼張斐,道:「冒昧問一句啊,閣下真的是來看房的嗎?」

  張斐點點頭笑道:「當然是的,只不過我最近也想做一做這放貸的買賣,既然這麼多人想買房,又缺錢,那為什麼不專門放貸給這些人。」

  專門放貸給人買房?他…他到底有多少錢啊?陳懋遷心中一凜,道:「這可不是幾十貫,上百貫,這可是上萬貫的數額,試問誰敢借出這麼一大筆數額,同時誰又願意償還這麼高的利息,我不敢說完全沒有,但也是不多的。」

  「那倒也是。」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看來這買賣是沒得做啊!」

  陳懋遷呵呵道:「要是有人敢借,且利息比較低,生意一定不錯,但這風險實在是太高了。」

  「那是!那是!」

  張斐連連點頭,又問道:「租房呢?」

  「租房與買房一樣,也得看地方,住房的話,偏僻一點的地方,大概在一貫錢左右,咱們橋市這裡,沒有純住房,要麼是臨街店舖,要麼是上下樓,一樓是店舖,二樓是住房,每月租金二十貫左右,可以說是汴京最貴的地段,可若偏僻一點的地方,七八貫的也有。」

  橋市這裡,都是大宗貨物的交易地,在這裡做買賣的,那都是大富紳,租金當然貴。

  張斐不禁心想:二十貫一個月?老子一共四百貫,租個兩年都不夠。

  其實四百貫不少了,在汴京躺平幾年,也是夠了,但有一點,就是不能往房價上靠,那真的是自取其辱啊!

  張斐道:「我倒是沒有來這裡做買賣的打算,我希望能夠租一間帶前後院的小宅子,不需要在鬧市,偏僻一點也無所謂,租錢最好是在每月十貫左右,多了我就付不起了。」

  「十貫左右的小宅子?」陳懋遷心中的落差是可想而知,方才都還在聊房貸買賣,轉眼就十貫錢的小宅子,真心看不懂呀,不過他也是老江湖,並未表露出來,思索一會兒,道:「如果閣下真的不在乎這地段的話,我或許能夠幫閣下找到。」

  張斐道:「不在乎地段,可也不代表我願意住在流民堆裡面,安全也是要的。」

  陳懋遷點點頭道:「這是當然,」

  張斐遲疑了下,又道:「但我不一定就會租。」

  陳懋遷笑道:「租與不租,當然是由閣下自己做主,但是小店也要派人幫閣下去找,故此要先交一百文錢,如果閣下不租,這錢也不會退的。」

  「非常合理!」

  張斐點點頭,道:「但我的意思是,我也有買房的念頭,只是我必須先算一算賬,看怎麼操作比較划算,不知員外是否方便,給我一份大概的房價,以及周邊典當行所能給的利息,我回去好好算算,然後再做最後的決定。」

  陳懋遷想了想,道:「其實這汴京的房價,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可以讓人寫一份給你,至於周邊典當行的利息,我也只能告訴閣下我所知道的,可能不是很準確。」

  張斐忙拱手道:「多謝!多謝!」

  陳懋遷自己親手寫了一份價格單給張斐,也就是一些中位價格,畢竟目前沒有具體的統計,平均價格沒法算,他也不會將自己手中房子的真實價格給他。

  張斐也跟他簽訂了一份僱傭契約,也不知為啥,這份契約,陳懋遷是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才交給張斐的。

  隨後張斐又交了一百一十文錢,十文錢就是手續費。

  除朝廷之外,就這房牙手續費屬最貴的。

  「三哥,十貫錢也忒貴了,俺們就兩個人,不用住太大的!」

  出得牙行,李四便是小聲向張斐說道。

  他內心實在是無法接受這個價錢。

  當初就是十貫錢差點了要他的命啊!

  了解完房價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小命怎麼不值錢,也就是一塊木板的錢,真心不能再多了。

  可是張斐似乎沒有聽見,繼續埋頭前行,眼看就往河裡扎了,李四趕忙一手拉住張斐,「三哥。」

  「啊!」

  張斐猛地一驚,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已經走到河岸邊上了,不禁也嚇得一身冷汗,微微喘氣道:「李四,謝謝你。」

  李四問道:「三哥,你在想什麼?」

  張斐皺了下眉頭,「我在想是不是要給他們唱一齣大戲,只可惜給我的時日太少了,看來只有靠嘴補了。」

  送他們至門前的陳懋遷注視著他們遠去之後,剛準備回店裡。

  「大伯!」

  方才那個小牙郎從後面竄出,好奇道:「大伯,那人是啥來頭?」

  他自小混在汴京,還是有點眼力勁,富貴人家,他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方才那兩人絕不是什麼官宦子弟。

  陳懋遷瞪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險些闖下大禍。」

  「啊?」

  小牙郎懼怕地望著陳懋遷,顫聲道:「他……他是什麼人?」

  陳懋遷道:「珥筆之人。」

  「珥筆之人?」

  小牙郎頓時一頭霧水,撓著頭道:「那有啥可怕的?」

  當下珥筆之人與牙人有些像似,都是靠嘴吃飯,但是,如今的珥筆之人是遠不如他們牙人,尤其是房牙,比社會地位,比狠,比人脈,珥筆之人是沒有一項能比得上牙人的。

  什麼珥筆之人,我汴京小牙郎照坑不誤。

  陳懋遷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珥筆之人。」

  突然,小牙郎猛地一個激靈,「難道……難道他就是那個登州來的張三郎?」

  陳懋遷點點頭。

  他那天倒是去開封府看了看,故而識得張斐。

  小牙郎哎幼一聲,「原來是他!」

  可說著,他又好奇地向陳懋遷道:「不過侄兒聽說這人得罪了朝中不少大官,如今是自身難保,大伯又何須怕他。」

  這牙人絕對是消息靈通。

  陳懋遷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訓斥道:「老夫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切莫狗眼看人低,再說他如今可還沒有完,他還是住在許事寺家裡的,誰又能保證他今後不能翻身。」

  那小牙郎捂著腦袋,不敢多言。

  陳懋遷又道:「這筆買賣就交給你去跟,記住了,老夫可沒有五百貫讓你去賠的。」

  小牙郎惶恐道:「大伯,既然此人手段任地厲害,那何不派六叔他們去,侄兒怕……」

  陳懋遷道:「怕就謹慎一點,改掉那粗心浮氣的壞毛病。」

  「侄兒知道了。」小牙郎委屈地點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4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0:13 PM 編輯

第0046章 萬惡之源(上)

  時間就是金錢啊!

  對於張斐而言,真的是一寸光陰一寸金。

  在回去的路上,張斐順便買了一套文房四寶,回到許府,就將自己關在屋內,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翌日清晨。

  「倩兒姐,我方才聽榮伯說,昨夜張三屋裡的燈是一宿未滅,就連李四都一直沒有出過門,二人也不知道在屋裡搞些什麼。」

  在經過張斐房間時,那青梅突然小聲向許芷倩說道。

  許芷倩柳葉眉輕輕一皺,輕哼道:「他這人就是固執己見,又不願意相信別人,做起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還怪別人猜疑,這回咱不管他了,任由其自生自滅。」

  說罷,便是轉身往回走去。

  青梅一愣,道:「倩兒姐,你還沒有吃早飯。」

  「不吃了。」

  ……

  臨近傍晚時分,張斐終於出得門來。

  「三哥,俺方才去跟青梅說,俺們晚上不在家裡吃。」李四跑了過來,喘著粗氣,又道:「不過青梅好像心情不好,沒有搭理俺。」

  張斐稍稍遲疑了下,旋即整理一下衣服,「你幫我看下,有沒有哪裡要整理的?」

  李四打量了一下,搖搖頭。

  「那行。」張斐道:「我們快走吧,時辰也差不多了,可莫要遲到了。」

  二人出得許府,是緊趕慢趕,終於準時來到了蔡橋的馬家酒館。

  「張三哥,你來了。」

  一直在站著門口的馬小義立刻迎了過去。

  張斐笑道:「小馬,這次可真是多謝你了。」

  馬小義愣了下,「謝俺作甚?」

  張斐呵呵道:「我想若非你強烈要求,令尊不見得會來見我吧?」

  馬小義驚訝道:「三哥如何知道?」

  果然如此,我就說嘛,在這風口浪尖上,馬天豪不可能願意見我,如此也好,至少他沒有什麼過分的企圖,只是來應付一下。張斐笑道:「因為在識人方面,令尊可遠不及你。」

  馬小義頓時是眉開眼笑,激動道:「三哥,你可真是神呀!不瞞三哥,俺雖年紀不大,但可是廣傑天下英雄好漢,上哪都有朋友。」

  「看得出來。」

  張斐笑著點點頭,這小子的確是待人熱忱,且又好打抱不平,道:「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丟人的,今夜過後,你們馬家將更上一層樓。」

  馬小義激動道:「真的嗎?」

  張斐非常自信地點點頭,又問道:「令尊可到了?」

  「哦,俺爹早就來了,三哥,快裡面請。」

  便是將張斐引入屋內。

  只見酒館不大,從裝潢來看,也不怎麼高檔,反倒是顯得有些破舊,透著一股江湖氣息,若手上沒繭,往那護欄上一掃,估計滿手是刺。

  此時,裡面就只坐著一人,四十歲左右,四方臉,左邊臉頰留有刺青,留著兩撇濃密的八字鬍。

  此人正是馬天豪,也就是那天在河邊遇到的中年男人。

  不得不說,此人的氣勢與這酒館倒是挺配的。

  反倒是張斐穿得有些正經。

  張斐拱手道:「晚輩張斐見過馬員外。」

  馬天豪打量一番張斐,也不請他坐下,只是問道:「你可知我為何改在此時此地見你嗎?」

  張斐搖搖頭。

  馬天豪直爽地說道:「因為我不想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馬小義著急道:「爹爹……」

  馬天豪瞪他一眼,又道:「你去外面買些酒來。」

  馬小義眨了眨眼,納悶道:「爹爹,你莫不是忘了,咱這就是酒館啊!」

  馬天豪道:「今兒爹爹想喝潘樓的酒。」

  「潘樓?」

  馬小義雙目一睜,「那很遠啊!」

  馬天豪沉眉道:「你去還是不去,要不去的話,那爹爹就自個去。」

  「去去去!俺就去就是。」

  馬小義鬱悶地點點頭,又向張斐道:「張三哥,你先坐著,俺去幫你們買酒,待會咱們一塊灌醉俺爹。」

  說罷,他便奪門而出,留下一臉懵逼的張斐。

  馬天豪一臉不屑:「就你這小子酒量,再過上十年,也喝不過你老子。」

  這絕對是親生父子,太像了。張斐突然咳的一聲,向馬天豪問道:「既然如此,為何員外還要來見晚輩?」

  「我本就沒有打算見你。」說著,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天豪不禁向朝著外面喊道:「你慢點騎?」

  「哎!」

  然後就是一陣急促密集馬蹄聲。

  「這個臭小子!」馬天豪罵的一聲,過得片刻,他又瞧了眼張斐,是心不在焉道:「都是小義對你讚不絕口,讓我一定要來見見你。」

  其實最初之時,在馬小義的要求下,他答應見見張斐這個後起之秀,畢竟馬家也經常跟茶食人打交道,認識一下也無妨。

  但是之後發生的事,令他也改變了主意,不過馬小義卻認為他這麼做是讓自己失信於人,這可不信,堅持讓他來見張斐一面。

  最終馬天豪想出這麼一個妥協方案。

  張斐拱手道:「恭喜員外。」

  馬天豪愣了下,「為何要恭喜我?」

  張斐笑道:「因為令子在識人方面,已經做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對於父親而言,這難道不是可喜可賀之事嗎?」

  馬天豪面無表情道:「你這是在誇你自己啊!」

  張斐呵呵道:「我還需要誇嗎?」

  馬天豪呵呵一笑:「那倒是的,可沒有幾個普通百姓能夠招來滿朝文武的憎恨,你是頭一個啊。」

  說著,他話鋒一轉又道:「故此我也認為,沒有必要與你見這一面,這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張斐道:「員外可真是小瞧人了。雖然我目前可能沒法打官司,但是對於員外而言,就真的需要一個幫你打官司的珥筆之民嗎?」

  馬天豪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我不是很需要,故此我也未想過要見你。」

  張斐搖搖頭道:「如果員外這麼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馬天豪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張斐道:「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他們只有極少的可能性,會沾上官司,許多百姓都沒有見過那府衙大門,但是對於員外而言,可就不一樣,就典當行這門買賣來說,平時的糾紛肯定是少不了,但如果都到了打官司的地步,那就是一種失敗。」

  馬天豪這才正眼打量了下張斐,突然伸手引向對面的座椅,道:「請坐。」

  「多謝!」

  張斐坐了下來,又繼續說道:「以員外的實力和地位,就不應該沾上官司,因為員外完全有能力將官司扼殺在搖籃之中,故此員外需要一個精通律法之人,來幫助員外規避這一切。」

  馬天豪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以你目前的狀況,我為什麼又要請你來幫我?」

  張斐道:「因為除我之外,無人能夠幫員外規避這些官司。」

  馬天豪呵呵道:「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張斐道:「雖然員外乃是典當行的行首,但是在晚輩看來,員外的那些放債的手段,真是簡單粗暴,毫無技術可言,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將人逼死。

  記得那日員外在河邊曾言,借錢者可有想過是否還得起錢。這話是不錯,但到底人命關天,只要這人死了,縱使員外有百般理由,那也有可能沾惹上官司。員外應該慶幸,沒有在公堂上遇到我,否則的話,這官司可就有得打咯。」

  馬天豪微微皺眉,他對於自己白手起家,可是非常自豪,如今卻被張斐這個外行人給貶得一文不值,心裡能爽嗎?淡淡問道:「那我倒是要想你請教一下,何謂高明的放債手段。」

  張斐道:「第一,將風險降到最低。這是首要的,確保這一點,就能夠確保穩賺不賠。

  第二,讓人感激,而不是讓人憎恨,如此才能夠細水長流。

  第三,就是要避免殺雞取卵,如今放債多半都是這麼幹的,也包括員外在內,但這其實是一種非常低劣的手段,人活著才能夠創造利益,真正高明的手段,是要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用一生的勞動來償還利息,直到入棺的那一刻還清。」

  馬天豪直搖頭道:「你說得倒是高明,但是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誰說的?」張斐笑道。

  馬天豪道:「願聞高見。」

  張斐笑問道:「不知員外對於這汴京房價怎麼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5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0:13 PM 編輯

第0047章 萬惡之源(下)

  汴京的房價?

  這說得不是放貸嗎?

  張斐這思維跳躍得有些快,饒是馬天豪都有些跟不上了,略顯疑惑道:「汴京房價可是出了名的高,不知你問這個作甚?」

  張斐不答反問道:「為何汴京的房價高?」

  馬天豪道:「這地少人多,自然就高。」

  「正是如此。」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就連員外都認為汴京房價非常高,可想而知,又有多少人買得起。然而,若無人問津,這價格自然就上不去,可見買得人也不少,這是因為我大宋有錢人都住在這汴京。」

  不等張斐說完,馬天豪便是突然問道:「你的意思,讓我針對買房之人放貸?」

  真不愧是老江湖,反應就是快,多一秒的逼都不讓我裝。張斐笑著點點頭:「正是如此。」

  需求多,價格高,這不就是放貸的天然土壤嗎?

  「哈哈……」

  馬天豪仰面大笑起來。

  笑聲中,充滿著諷刺。

  「呵呵!」

  張斐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一笑,馬天豪立刻止住笑意,問道:「你笑甚麼?」

  張斐反問道:「員外又在笑甚麼?」

  馬天豪頓時面露不屑之色,哼道:「我笑你不自量力,天方夜譚。這還用你來教我?你知道汴京的房價有多高嗎?且不說能不能借出這麼多錢,即便借得出,試問誰又敢借。」

  汴京房價動輒上萬貫,誰借得起啊!

  張斐嘴角一揚道:「我以為員外貴為行首,又是教頭出身,見地必然會與他人不同,可不曾想,也是一般膚淺啊!」

  這小子不會以為自己是打官司吧?求人之時,說話還這麼刺人。馬天豪早已經看出張斐是有所求,但這小子的語氣令他很是不爽,擺擺手道:「行行行,就當老子膚淺,那你小子倒是說說,何謂高深?」

  張斐答道:「如果人人都已經在幹這一行,就好比借錢給那些青黃不接的農夫,那我還跟員外說什麼,這不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嗎?要說就說一些還沒人做的買賣,如此才有利可圖。

  至於員外提出的疑問,其實也很好解決。首先是風險,如果由我來幫助員外立契,風險幾乎沒有。」

  馬天豪驚訝道:「你說什麼,沒有風險?」

  「是幾乎沒有。」張斐糾正道。

  馬天豪問道:「怎麼個幾乎沒有法?」

  張斐笑道:「借錢給人買房,這錢肯定不會少,那麼抵押物又是什麼呢?那當然就是房子啊!」

  「不對!不對!」

  馬天豪直搖頭道:「我借錢給人買房,然後再用房子抵押,那我圖什麼?我還不如自己買,對方還兩個月利息,不愛住了,房子不要就是了。」

  張斐笑道:「員外先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借錢給人買房,可不代表要借全款,可以借三分之二,由對方付三分之一,亦或者借三分之一,這麼一來,如果對方還不起,員外將房子一扣,等於白得這三分之一的房錢,基於汴京的房價,三分之一可是不少啊!」

  馬天豪稍稍點頭,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但光憑此,亦無大用,瞧了眼張斐,又見這小子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心中略微不爽,又問道:「這一般人買房,都是找親戚、朋友借,畢竟咱給的利息太高了,這麼大的款數,朝中大員恐也難以支付上這利息。」

  既然這三分之一都不少,那剩餘那三分之二的利息,能低到哪裡去。

  張斐道:「我之前就說過,你們那種手段,簡單粗暴,極容易沾惹上官司,雖然賺了錢,但名聲卻臭了。故此要換一種方式。」

  馬天豪問道:「什麼方式?」

  張斐答道:「假如員外借給一個普通百姓一貫錢,以當下最流行的倍利來算,一年也就一貫錢的利潤,假如借給一個官員一萬貫買房,即便以月息一分來算,可也有一百貫的利潤!

  除此之外,還有時日長短。那些百姓是怎麼被逼死的,就是因為時日太短,可如果將時日拉至十年,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一分息?十年?」

  馬天豪差點沒有將眼珠子瞪出來,這是一個神經病吧,好氣又好笑道:「你在這拿我當三歲小孩戲弄麼,借一萬貫和借一貫,這能是一回事嗎?」

  張斐臉上兀自掛著淡定從容的微笑,「我絕非是在偷換概念,此乃生財之道。員外做得是放貸買賣,那麼錢幣就是員外貨物,不知我說得可對?」

  馬天豪點了下頭。

  張斐又接著說道:「而商人是最忌諱囤貨,可我敢保證,員外最多只拿出三成的錢幣在進行放貸,而剩餘的七成都存在錢庫裡面發霉。」

  馬天豪哼道:「這有何不妥嗎?這麼做風險小。」

  等於是變相承認,其實還沒有這麼多,這都是貧富差距造成的,十貫錢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已經非常多了,但是對於他們這種富商而言,那真是九牛一毛,來借錢的人是不少,但所借金額加在一起也就那麼多。

  張斐道:「我之前那種方式,的確是時間長,利息低,但我敢保證,很快就能把員外的錢全部借走,之前員外只有三成錢幣在產生利息,而且還極不穩定,如今是所有的錢都在產生利息,且極其穩定。這麼算下來,收益顯然是要遠遠高於前者。」

  馬天豪道:「極其穩定?你憑什麼這麼說。這借得多,風險自然也大,稍不留神,可能就血本無歸。」

  「員外忘記我方才說得嘛,幾乎沒有風險。」

  「光憑房子抵押,是難以保證的。」

  馬天豪比較隱晦地說道:「能夠借上萬貫,不用想也知道,是非富即貴之人,我哪裡惹得起啊!」

  張斐笑道:「這就需要我這個精通律法的珥筆之人,我能夠幫助員外與朝中達成一份協議,只要簽訂由我擬定的舉債購房契約,那麼只要對方違約,官府都不需要開堂,將直接判房子歸員外,亦或者將房子拿去關撲,換得錢幣還給員外,確保員外所得之利一文不少。」

  「你有這本事?」馬天豪驚訝道。

  張斐沒好氣道:「我只有這本事好吧。」

  馬天豪一愣,猛然反應過來,正如張斐之前所言,張斐目的是幫助他規避官司,這是律法層面的問題,繞了半天買賣,還是繞到了這上面來了,要是張斐能夠說到做到,的確可以規避官司。

  但是張斐真的能夠做到嗎?

  馬天豪對此表示懷疑,「你誤會了,我並非是指你的手段,而是如今朝廷都對你充滿著敵意,你如何能夠做得到。」

  張斐道:「這不用員外操心,我自有辦法,且會得到當今聖上的批准。」

  這麼厲害嗎?馬天豪不大相信,皺眉思索一番,搖搖頭道:「你說得很動聽,但是在我看來,這風險還是太大了,朝廷政策,朝令夕改,就算你能夠做到,誰又能保證,我將錢借出去後,朝廷不會反悔?」

  張斐沉默少許,道:「敢問員外,可否保證朝廷明日不會找個理由沒收員外的財產?」

  馬天豪皺眉不語。

  張斐又道:「如今唯一能夠保護員外的,就是法律,如果員外連自己都不相信法律,試問又有誰能夠保護員外財產不被侵佔?

  其次,我認為以員外現在的財富,若還一味的去追求財富,那就是本末倒置,自取滅亡。沒有權力加持的財富,統統都是別人的。

  員外應該想辦法提升自己的地位,增強自己的影響力,甚至於染指權力,再加上律法,方可保員外無後顧之憂。」

  馬天豪眉頭緊鎖,突然抬手往桌面上一撈,卻是撈了個空,不禁罵道:「那小子怎麼還沒將酒買來。」

  張斐真想為他點上一根香煙,緩解他緊張的情緒,可惜有火無煙,笑道:「員外莫要緊張,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是要唆使員外做違法之事。」

  馬天豪瞧他一眼,笑道:「早就聽聞你小子不怕死,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張斐笑道:「我做得每一件事,都是光明正大,我甚至敢坐在開封府門前,與員外談論這一切。」

  馬天豪笑著點點頭道:「那你就說說你的光明正大吧。」

  「低息。」

  「低息?」

  「對!」

  張斐笑道:「員外應該也知道,在近三十年來,朝廷對於民間放貸已經是有諸多不滿,甚至這不滿已經到了井噴的時刻,不少樞要大臣都認為這麼下去,將會危害到國家安定,可見這已經是非常嚴重。

  倘若員外在這時候,給出一個令人無比驚訝的低息,雖然只是涉及到房貸,但可想而知,這將會對整個行業造成多大的衝擊。

  屆時員外將會成為一面旗幟,得到朝中許多賢臣的支持,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商人典範。那麼今後誰要搬到這面旗幟,那就等於說朝廷更渴望民間抬高利息。

  而這種顧忌,也會令員外無憂矣。」

  馬天豪目光閃爍,沉吟半晌,突然道:「官員都欠我的錢,未必是好事啊!」

  張斐笑道:「官員都欠員外的錢,證明官員都認可員外的利息,年年都有官員要買房,員外若有什麼閃失,試問誰借錢給他們,權衡利弊,他們不會做傻事的。而我也會從律法上面,給員外提供支持。」

  馬天豪直視張斐半晌,突然笑著點點頭道:「不愧是珥筆之人,果真是口才了得,但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張斐笑道:「上哪弄錢。」

  馬天豪哈哈一笑:「看來你的確做足了準備。不錯!我雖有些錢,但若是都拿去買房,那可就顯得杯水車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0:13 PM 編輯

第0048章 一抱還一抱

  「相信與員外一樣,那錢庫裡面堆滿錢的富商並不在少數。」

  張斐道:「如果員外能夠說服他們加入其中,不但可以解決錢幣的問題,同時也可以增加員外的影響力,到時員外再去做其它的買賣,也是事半功倍啊!」

  其實馬天豪也隱隱猜到這一點,道:「可是要說服他們拿錢出來不是易事啊!」

  張斐苦笑道:「如果我什麼都能搞定,那我為何還要找員外合作,我想此事再難應該也不及去遊說朝廷難吧。」

  如果他又能搞定錢,又能搞定朝廷,那他找誰合作都行啊!

  馬天豪微微有些尷尬,道:「我想知道,到時朝廷能夠給我怎樣的保障。」

  張斐立刻將準備好的一份文案放在桌上,「這只是一份初稿,但其中一些關鍵條例是不會變的,目前最不確定的就是利息該定多少,以及到底是直接判房子的歸屬,還是拿去關撲。

  這是由於我目前拿不到具體的賬目,如果員外能夠提供給我,我馬上就能夠做出一份具體的方案來。」

  馬天豪拿過那份初稿看了看,又向張斐道:「這是你寫得嗎?」

  張斐點點頭。

  馬天豪道:「肯定沒有你的狀紙寫得好。」

  張斐愣了愣,「員外為何這般說?」

  馬天豪道:「如果狀紙寫成這樣,官府怎麼可能理會。」

  「……由於時辰較短,這都是趕出來的,員外將就著看吧。」張斐沒有半點脾氣,他文筆確實不咋地,用詞非常淺白,其實狀紙也就那樣,語句通順,無錯別字,僅此而已。

  馬天豪又覺行文有些囉嗦,可仔細一想,又覺此條例必不可少,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整份初稿的核心內容,就是朝廷將此契約立為法律條文。

  這可不簡單啊!

  馬天豪偏頭問道:「你真的能夠做到嗎?」

  張斐道:「我倒是擔心員外能否說服那些富商加入。」

  「好!」

  馬天豪將手中文案往桌上一拍,「一言為定。」

  張斐道:「先別忙著一言為定,還未談及我的酬勞?」

  馬天豪道:「你打算要多少?」

  張斐五指一張,「五百貫。」

  馬天豪點點頭道:「非常合理。」

  張斐笑道:「這五百貫就只是買這一張契約,而不是長期僱傭我,這就是一錘子買賣,若員外另有要求,那得另算價錢。」

  馬天豪濃眉一挺:「這可就多了。」

  張斐道:「多是肯定不多,而且我覺得這樣對員外也好,如果到時有官員想藉機找事,員外也可以表示已與我再無關係。」

  馬天豪沉吟少許,道:「好,若你能夠辦到,錢不是問題。」

  張斐笑道:「錢不是問題,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正當這時,忽聽屋外一陣馬蹄聲,又聽得馬小義喊道:「爹爹!酒來了!酒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馬小義,提著兩罈子酒闖入屋來。

  馬天豪哈哈笑道:「這酒來得正好,我正要與三郎痛飲一番。」

  馬小義愣了愣,又看向張斐。

  張斐笑道:「我可沒有辜負你的信任。」

  馬小義大喜,跳上前來:「俺就說了,三哥的手段,定能讓爹爹信服。」

  馬天豪略顯尷尬道:「這回算老子看走眼了。」

  馬小義見老子都低頭了,開心的要命,將兩罈子酒往桌上一放,「三哥,今晚咱兄弟必須將俺爹給放倒,讓俺去那麼遠買酒。」

  馬天豪不屑一笑:「你們兩個後生放馬過來便是,要能將我放倒,酬勞給你翻一倍。」

  張斐立刻道:「那還等什麼。」

  ……

  三更時分。

  「呼……」

  張斐甩甩腦袋,又努力地睜了睜眼,向一旁攙扶自己的李四道:「我說李四,你也真是沒點出息,本來我叫你上桌,是讓你幫忙灌倒那青面判官,結果我還幫你擋了幾杯,以三敵一,還讓對方給謙虛了一把,可真是氣死我了。」

  方才那場酒還未喝之前,馬小義就給定了調,弄他爹,結果完全不是對手,逼得張三又將李四拉上桌。

  然並卵。

  李四喝兩碗就給吐了。

  不堪一擊。

  最後,那馬天豪還是騎馬回去的,穩得一逼。

  真是丟了年輕人的臉啊!

  李四一臉內疚道:「三哥,真是對不住,俺家以前很窮,就沒喝過啥酒。」

  「行了!行了!」

  張斐擺擺手,道:「你得多練練,今後少不了這種場合。嗝……」

  他以前就是當小弟的,經常在酒桌上幫老闆擋酒,擋完酒,大清早還得繼續上班,老闆可不會記得你昨日幫他擋酒,他只會記得你今天是否有遲到早退,你要沒有背景,就只能靠拼啊。

  「哦!」

  李四木訥地點點頭,突然道:「三哥,咱們到了。」

  張斐抬頭一看,發現他們已經來到許府的正門前,他眨了眨眼,道:「走後門吧。」

  李四愣了下,道:「可這時辰後門那邊沒人看著。」

  「翻牆!」

  「啊?」

  「啊什麼啊!」張斐道:「我還沒醉,要是讓那女人見到我喝得這麼晚回來,那不得念叨我一晚上。走走走!」

  二人又晃悠悠去到後門。

  「你先馱著我上去,我再拉你上去。」

  這一聽就是專業的,以前張斐讀大學的時候,晚上出門鬼混,經常是翻牆進宿舍,是駕輕就熟。

  「不用,不用,俺馱三哥你上去就行,我自個上得去,喝酒俺不行,但還是有把子力氣。」

  在酒桌上憋屈了一晚上的李四,可算是找到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了。

  背靠著牆,扎下馬步,雙手往腹前一疊。

  架勢十足!

  張斐也不客氣,一腳踏在李四手掌上,由於喝了酒,平衡感欠缺不少,身子還晃了晃,好在李四下盤夠穩,愣住撐住了張斐。

  張斐又小心翼翼地一手扶著牆,一腳慢慢踩在李四地肩膀上。

  正當二人全神貫注翻牆時,忽覺一道微弱的火光射來,張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覺得是自己的眼睛亮了,爬得是更起勁了,又聽旁邊有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李四偏頭一看,只見許芷倩微微仰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個,她身旁青梅提著一個小燈籠。

  「許娘子!」

  李四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就站直身體。

  「操!」

  登時聽的一聲悲呼。

  李四猛然想起,張斐還站在自己身上,想去護住,但為時已晚。

  張斐本就丟失了些許平衡感,李四這一起身,他哪裡穩得住,雙手拚命的向後甩動,眼看就要往後摔落下來,他餘光突然瞥向許芷倩,腦子裡面閃過一絲報復的念頭,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身子一扭,直接就撲向許芷倩。

  許芷倩鳳目睜圓,眼睜睜地看著一道黑影向自己撲來,是紋絲不動。

  撲通!

  「哎幼!」

  「三哥!」

  「倩兒姐!」

  只見張斐硬生生將許芷倩給仆倒在地。

  好香!好軟!

  張斐趴在許芷倩身上,是一點痛感都沒有,心中暗笑:你個小妞,那日明明是你撲向我,可弄到後面,好似我的錯,今兒也讓你嘗嘗這被人撲的感覺。

  許芷倩卻疼得是慘叫一聲,這一時半會都回不過神來。

  「三哥!許娘子!」

  愣得片刻的李四趕忙走過來,正準備攙扶張斐,張斐手一揮,擋開他的手,「大哥,你傻呀,叫非禮先,你跟青梅玩了這麼久,怎麼連一點手段也沒有學到。」

  他一說話,許芷倩登時清醒過來,立刻奮力推著張斐,「你這淫賊,竟敢……快些給我起來。」

  可哪裡推得開!

  你這都叫我淫賊了,那你就慢慢推吧!張斐雙目一閉,頭一歪。

  「呼……呼……」

  「好像是鼾聲?三哥,你咋在許娘子的身上睡著了,這可是不行的呀。」李四呆呆地說道。

  許芷倩聽得是滿面通紅,羞怒不已,立刻奮力地掙扎起來,「你……你這淫賊快起來……你等著……我……我饒不了你。」

  那青梅見許芷倩怎麼推不開張斐,立刻上去幫忙,可也是力不從心,頓時也著急了,衝著李四喊道:「你這呆子還站著作甚,快些來幫忙啊!」

  「哦哦哦!」

  李四還是有把子力氣,上去就將張斐給拉了起來,嘴裡還在犯滴咕,「咦?怎麼三哥比方才還要沉得多啊!」

  那邊青梅也將許芷倩給攙扶了起來。

  許芷倩摔得是七葷八素,站起來時,頭都是昏昏沉沉地,也不知是被摔的,還是被氣的,突然,她猛地抬起頭來,憤怒地看著張斐,「你這淫賊,我與你拼了。」

  如瘋了一般揮拳撲向張斐。

  「許娘子,你消消氣,三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喝醉了。」

  李四趕緊背向著許芷倩,將張斐護在身前。

  許芷倩揮拳打了幾下,見全打在李四身上,狠狠一跺腳,「李四,你快些讓開。」

  李四回過頭來,委屈巴巴道:「許娘子,三哥他真的喝醉了,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都睡著了,唉……這都怪俺不能喝酒,三哥才喝得這麼醉,都是俺的錯。」

  「你……」

  許芷倩指著李四,嬌軀如篩糠,「好好好!睡著了是吧。你先將他抬進去,我讓他清醒清醒。」

  說完,她便轉身入得院內。

  李四猶豫半晌後,還是老老實實將張斐攙扶著走了進去。

  這一進門,就見許芷倩與青梅冷冷看著他們兩個,邊上還放著一個水桶。

  這個水桶李四識的,就是放在旁邊屋簷下接雨水的。

  「放下!」

  「許娘子,三……」

  「放下!」

  許芷倩音量陡然提高。

  李四嚇得哆嗦了一下,他還從未見許芷倩生這麼大的脾氣,只能老老實實將張斐放在旁邊廊道上。

  「叫你裝睡!」

  許芷倩提起木桶,便是要潑!

  「靠!」

  只見張斐原地彈起,動若狡兔般地往旁邊就是一個蹦躂,就見一桶水潑在他方才躺過的地方。

  真潑呀!幸虧我有閃。張斐拍拍胸脯,又指著李四道:「李四,你丫真不講義氣啊!就這樣把我給扔了。」

  李四呆呆道:「三哥,你不是睡著了嗎?」

  張斐尷尬地咳一聲,「被噩夢驚醒了。」

  許芷倩瞅著他們兩個耍把戲,這怒火再度湧上頭來,也許就沒有下去過,直接衝上去去,揮起空桶,「你這淫賊,我……」

  「你想幹什麼?打人是犯法的。」

  「你站住。」

  「不站。」

  張斐繞著樑柱,邊躲邊提出抗議:「我是被冤枉的,我要抗辯。」

  許芷倩差點沒有氣暈過去:「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怎麼就不好意思。」

  張斐躲著柱子後面,偏過頭來道:「倒是你,你這雙標玩得可真是溜啊!上回你喝酒喝醉了,往我懷裡撲,我是淫賊,我輕薄了你,好吧,這我認了。今日我喝酒喝醉了,往你懷裡撲,同樣也是被你給嚇的,這又成我淫賊,又成我輕薄於你,你講不講道理啊!」

  「我不講道理?那我問你,那日是誰抱著我不放手。」許芷倩都已經氣糊塗了,什麼也顧不得了。

  張斐立刻反駁道:「那又是誰在我懷裡睡著了,我若不抱著你,你不得溜下去麼,我才那麼狠心,拿水去潑你。就是在公堂之上,主審官也一定是判我見義勇為啊!」

  心裡滴咕起來,真的會這麼判嗎?

  「你……」關於那日一撲,許芷倩也知道自己有理虧的地方,又道:「好好好!那日之事先不提,方才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翻我家牆,你作何解釋?」

  張斐道:「你以為我想翻牆,我只是見這麼晚,不想打擾你們休息而已。」

  許芷倩怒斥道:「你身為客人,喝酒喝到三更半夜,又放著大門不走,偏偏選擇翻牆,你這是做客之道嗎?」

  「我……」

  「你無話可說了吧!」

  「唉……」

  張斐突然仰面長嘆:「是,我承認我有錯,我不應該這麼晚回來,但是如今我已經被逼入絕境,我得想辦法反擊,難道坐在家裡就能夠擺平一切嗎?我也不容易啊!」

  說到後面,他語氣夾帶一絲委屈地哽咽。

  許芷倩神情一愣,問道:「你幹什麼去了?」

  她方才為何會第一時間出來,就是因為她擔心張斐選擇鋌而走險,但是她心裡清楚,完全沒有必要。

  張斐道:「我去見馬天豪了。」

  「馬天豪?」

  許芷倩驚詫道:「你去見他作甚?」

  張斐道:「談合作。」

  「合作?」

  許芷倩激動道:「他可是專門放貸的,你這分明是為虎作倀。」

  張斐忙道:「哎……這你可就說錯了,我可不是為虎作倀,我是去勸他善良。」

  「勸他善良?」

  「對啊!」

  張斐點點頭,道:「我要求他將他們典當行的利息降到至多一分。」

  「你要求……」許芷倩都被這廝給都樂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娃麼,這話你騙得了誰。」

  「此事千真萬確!」

  張斐一本正經道:「其實之前我就打算這麼做,可結果全讓你給破壞了,這就是為什麼我當初為何那般生氣,你身為恩公的女兒,遇事完全就不看證據,凡事全憑一己好惡去猜,恩公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許芷倩反駁道:「你做事總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又怎能不讓人懷疑?你若光明正大,我為何要懷疑你?」

  張斐哼道:「我也就瞞你而已,因為我知道你對我存有偏見,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罪犯,不是狼狽為奸,就是為虎作倀,若是你王師兄這麼幹,你會這麼認為嗎?」

  許芷倩頓時心中一凜,「你少提王師兄。」

  就這麼愛嘛,提都不讓提?張斐嘴角一撇:「不提就不提,那就說恩公吧,如果是恩公問我,那我絕對會說的,其實那天我就打算跟恩公解釋,只是恩公信任我,沒解釋成罷了,但不代表我不光明正大。」

  許芷倩稍稍心虛地瞧了眼張斐。

  其實那天她見張斐對許遵如此坦誠,就隱隱覺得,這其中可能沒那麼簡單,內心是有點點內疚的。

  「好!」

  許芷倩突然道:「如果真是如你方才所言,那我就承認是我錯怪你了。」

  張斐語氣堅定地說道:「必須要向我的人格和名譽道歉,否則的話,這事就過不去。」

  你還過不去了?

  許芷倩冷冷一笑:「但如果你是騙我的……」

  張斐直接道:「我不得好死。」

  許芷倩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0:12 PM 編輯

第0049章 主動出擊

  許芷倩隱隱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自己本是毋庸置疑的受害者,可現在她反而面臨著道歉的風險。

  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摔昏了頭嘛。

  可惜,為時已晚。

  二人來到廳堂後,張斐便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樣,快速地將整個房貸計劃都告訴了她。

  許芷倩聽完之後,不禁感到非常驚詫,連揉著肩膀的手也停了下來。

  「你一個珥筆之人,怎懂得這些?」

  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因為這計劃在她看來,純屬就是做買賣,張斐他不是一個珥筆之人嗎?

  這甚至都顛覆了珥筆之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真是膚淺。張斐一邊喝著茶水來醒酒,一邊說道:「這個計劃的關鍵,是在於律法的支持,而不是在於這個計劃有多麼巧妙,若沒有律法保證,試問誰敢這麼做。」

  許芷倩點點頭:「不錯!這麼大的數目,若無律法保障,誰又敢往外面借。」

  張斐道:「好了!道歉吧!」

  許芷倩一怔,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這種一面之詞,你說幾個來聽聽。」

  「……」

  張斐見她無話可說,哼了一聲:「其實之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因為珥筆之人的最高造詣,不是打官司,恰恰相反,是要將官司扼殺在那搖籃之中,因為只要上了公堂,就一切皆有可能,已經非常被動局面。

  我希望接觸那些富商,就是打算以規避官司為由,與他們達成合作,幫助他們以合法的手段賺錢,這不是為虎作倀,也不是狼狽為奸,而是各取所需。

  你想想看,我一無身份,二無地位,如果我與他們狼狽為奸,幹一些違法的勾當,那麼結果就是我將成為他們的僕人,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傻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捍衛律法,因為這是我的謀生之道。

  道歉。」

  這事實擺在眼前,關鍵這廝還說得那麼正義凜然,許芷倩也不得不認,「道歉就道歉。」

  張斐道:「請從第一次相遇開始道歉。」

  「憑什麼?」

  「是誰主動撲過來的?是誰的丫鬟不分青紅皂白罵我淫賊?又是誰喊了我百八十遍登徒子?還有,是誰踩了我的腳。而我,在恩公面前證明我的清白之後,是第一時間放開了你。」

  「抱歉!」許芷倩霞飛雙頰,聲若蚊吟道。

  張斐呵呵一笑:「那陳裕騰的道歉可都比你有誠意呀。」

  許芷倩直接抬起頭來,「我承認從一開始就對你存有偏見,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張斐神情嚴肅道:「我張斐正式接受你許芷倩的道歉。」

  許芷倩突然問道:「那今晚的事呢?」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張斐輕咳一聲,腰板挺直,直視許芷倩道:「今晚的事,我承認是我蓄意報復而為之,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也願意對此做出補償,幫你揉一揉那受傷的三角肌……」

  許芷倩狐疑道:「什麼三角肌?」

  「呃……就是肩膀。」

  「我才不要你揉。」

  「由於受害方出於好心,婉拒了我的補償,故此此番補償不再作數。咳咳。」

  張斐又繼續道:「其實我已經感到十分後悔,這也許是我人生中一個不可抹去的污點。因為身為男人,理應大度,而不應該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睚眥必報,此舉真乃小人也,真豬狗不如也……」

  「夠了!」

  許芷倩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哪是道歉,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張斐詫異道:「許娘子為何會這麼想?」

  「我……」

  許芷倩頓了一會兒,差點就不打自招了,哼道:「我正式接受你的道歉。」

  「行!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張斐又道:「今後在公事上面,我都會第一時間與你商量。」

  「真的?」

  許芷倩不太相信啊!

  「當然是真的。」張斐笑道:「如今誤會已經消除了,我還瞞你作甚,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其實就算沒這一齣,他也會告訴許芷倩的,原因很簡單,他身邊真的沒有其他人,就只有許芷倩可以信任和依賴的。

  畢竟這種事也不可能去求許遵幫忙。

  如果許芷倩不答應他的話,那他也會想辦法讓許芷倩答應的。

  他沒得選啊!

  「姑且信你!」許芷倩對此是一無所知,又問道:「你是打算讓我爹爹幫忙?」

  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要說服朝廷,那張斐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許遵。

  張斐笑著搖搖頭道:「的確,我留在汴京,就是希望能夠得到恩公的保護,但也僅此而已,這屬於我個人的私事,怎麼可能去麻煩恩公。」

  許芷倩好奇道:「那你打算找誰幫忙?」

  張斐遲疑少許,道:「王安石。」

  「王大學士?」

  許芷倩一驚,又問道:「他會幫你?」

  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幫了我很多忙嗎?張斐充滿自信道:「我會說服他的。」

  「你能說服王大學士?」許芷倩驚訝道。

  拗相公絕非浪得虛名。

  張斐道:「如果司馬大學士看到你這般神態,定會感到非常受傷。」

  「為何?」

  話一出口,許芷倩登時反應過來,立刻回到正題:「你是想借此來掙脫束縛?」

  再說下去,這廝又要吹噓自己在審刑院幹翻司馬光的事跡。

  「不!」張斐搖搖頭道:「這是反擊,我必須要讓他們付出相等的代價,同時我還要爭取本就屬於我的權力。」

  許芷倩越聽越迷糊了,說到底這也就是房價而已,即便大獲成功,也傷害不到王司農他們,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張斐道:「到時馬家那邊先會送來一些賬目,而我們將根據那些賬目,擬定出一份非常詳細的方案,畢竟王大學士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我們必須得拿出一點真本事來,到時我們再慢慢商議。」

  ……

  翌日清晨。

  「聽聞昨夜你又與倩兒吵了起來?」許遵隨口問道。

  張斐訕訕道:「不是吵,只是有些爭執。」

  許遵問道:「爭執什麼?」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還就怕許芷倩跟張斐吵起來,幫哪邊都不是。

  張斐也不打算瞞著許遵,於是簡單的將他的打算告知許遵。

  許遵的驚訝度比許芷倩稍低,因為他見識過張斐在時政上面的一些見解,捋了捋鬍鬚,這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問道:「你是想借此另謀出路?」

  「也算是吧。」

  在許遵面前,張斐就收斂許多。

  許遵問道:「這會不會有些大費周章?」

  雖然朝廷約束爭訟,等於是給張斐來了一個釜底抽薪,但是僅僅是約束他不能隨便上堂辯護,你這好了,直接來了一個政策,並且還打算去說服王安石。

  許遵就認為,到底有沒有這個必要?

  張斐道:「謀生對於我而言,十分重要。」

  「那倒也是。」許遵笑著點點頭,又沉吟少許,遂言道:「這樣吧,你準備好之後,告訴我一聲,我邀王介甫來府上,到時你自己跟他說。」

  「啊?」

  張斐頓時覺得有些受寵若驚,「恩公你……」

  許遵笑道:「我這人是有些固執,但也不至於到迂腐的地步,只要你不作奸犯科,不做違背道德之事,那我當然願意支持你,再說,我就是請王介甫來家中吃個便飯,至於能不能說服他,還得看你自己,其實啊……以王介甫的性子,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原來他心裡一直認為,在約束爭訟一事上,對張斐非常不公平,但是他又未能給予張斐太多支持,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他很願意給予張斐提供一些幫助。

  張斐拱手道:「多謝恩公。」

  ……

  而那邊馬天豪很快就將張斐所要的資料陸續送到許府。

  足足十車。

  「這麼多?」

  許芷倩看著堆滿屋子的資料,都傻眼了。

  張斐苦笑道:「我們要忽悠……咳咳,要說服的對象可是王安石,就是再多十車,也不足為奇,他值得我們這番努力。」

  許芷倩可是非常尊敬王安石的,頓時覺得這非常合理,於是幫著張斐整理了起來。

  「咦?這可是店宅務的賬本啊!」許芷倩拿著一本賬目,略顯詫異道。

  這算什麼,沒見過世面,在咱那個年代,每個賣房子的銷售員都知道老子的電話號碼,沒有打電話給我,那也只因老子卡裡面沒錢罷了。張斐笑道:「只要有錢……」

  許芷倩側目看向他。

  張斐眨了眨眼,咳的一聲:「我只知道這是馬家送來的,跟我可沒有關係,我是合法的。」

  「狡辯!」

  許芷倩翻了個白眼,又拿起一本,翻了翻,乃是汴京最大牙行的房屋交易記錄,但不是那種非常詳細的,而是每年的成交量,以及價格,非常籠統的數據,不禁滴咕道:「這馬家還真是手眼通天啊!」

  張斐知這小妞喜歡較真,索性也不理會,埋頭工作起來。

  許芷倩瞥了眼張斐,問道:「你要這些有何用?」

  張斐道:「我得算出利息該定多少,讓馬家有得賺,同時讓朝廷願意接受,以及還得證明朝廷能夠獲得多少稅收。」

  許芷倩聽著都覺頭暈,「這得算多久?」

  「不用多久。」

  張斐道:「你只需要用筆寫出我的計劃,其餘方面我來做就行。」

  許芷倩不太相信,這裡可是有足足十車資料啊!

  但張斐很好的用實力證明了他沒有說謊,只是花了五日時間,就全部統計出來了。

  這古代賬目看著是多,但其實並不多,而且數據也非常簡單。

  十車?

  看有沒有十張A4。

  張斐之前就是幹這活的呀!

  對於張斐而言,最難的地方,就是文案,許芷倩可以完美的補充。

  ……

  此時天氣已經漸漸轉涼,絢爛壯觀的晚霞,漸漸隱去,取而代之是蕭條,是陰霾,是萬物凋零。

  皇城門前。

  「真是稀罕,你許仲途竟然要請客吃飯。」王安石故作震驚地向許遵說道。

  許遵這人,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少應酬什麼,也很少請客吃飯,事事秉公處理,朝中君子,對他都非常尊敬,比如王安石、司馬光,可討厭他的人也不少。

  這傢伙不近人情。

  要是落在他手裡,可就慘了。

  許遵如實道:「其實我不過是受人所托。」

  王安石更覺稀奇,「不知何人能夠請得動我仲途兄。」

  許遵道:「張三。」

  王安石愣了下,「張三?」

  許遵點點頭,又道:「張三說要向你獻策,他本想自己上你府上拜訪,可我又怕唐突,故此尋思著請你到我府上。」

  王安石好奇道:「你與他關係匪淺,他為何不直接向你獻策。」

  許遵道:「因為這事關財政,不在我的職權範圍內。」

  王安石愈發好奇道:「他還懂財政?」

  許遵笑道:「這小子深不可測啊!」

  「你許仲途都這麼說了,那我倒要去見識見識。」說著,王安石道:「對了,他不會無緣無故向我獻策吧?」

  許遵道:「他當然是有所求的。」

  王安石抖了抖大袖:「我這袖子裡面的東西可是不好拿啊。」

  許遵呵呵道:「他那張嘴也不是好惹的啊。」

  「哈哈……請。」

  「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0:11 PM 編輯

第0050章 黑吃黑

  話說回來,這許遵不好應酬,但人家王安石也不是那麼好請的,如今他如日中天,想請他吃飯的多了去了,性格方面,他比許遵更為固執,若非對方是張斐,他還真不見得會答應。

  雖然他只是跟張斐見過一面,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但不得不說,張斐是給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尤其懟得司馬光默不作聲,那個畫面,王安石是銘記於心,上茅房時,想著讓自己樂樂。

  突然聽聞張斐要向他獻策,還真有些好奇和期待。

  待王安石與許遵來到許府時,張斐、許芷倩早已是虛席以待。

  一番行禮過後,王安石便是打趣張斐道:「這珥筆之民我倒是見過不少,可如你這般鬧騰的,可真是頭回見,也不知收斂一點,難怪朝廷要約束你們珥筆之民。」

  得虧司馬光不在,要在的話,非得懟他一句,你比他更能鬧騰,你好意思說人家。

  張斐卻道:「王大學士此言差矣,非小民愛鬧騰,只不過有些問題已經溢出到隨處可見的地步,故此即便小民不挺身而出,也會有人站出來的,要說小民真有什麼錯,那也是錯在小民太卑微,太弱小。」

  言下之意,就是小民無錯,錯在大人。

  許芷倩側目震驚地看著張斐。

  好傢伙!果真是敢懟司馬君實的男人,張口就是不一般啊!

  王安石也沒有想到,自己隨口打趣一句,竟被張斐給懟了回來,可他不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的許遵笑而不語。

  張斐此話看似無禮,但其實是說到王安石心坎上了。

  王安石就是那個要站出來的人啊!

  因為他也認為,這些問題必須馬上解決,否則的話,國將危矣。

  正好,飯菜上來了。

  一看這飯菜,張斐頓覺無比榮幸,原來自己跟王安石在一個級別。

  真就比平時多了兩個家常菜。

  張斐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王頁來此,要自備酒菜。

  王安石對此並不在意,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向張斐問:「聽聞你要想我獻策?」

  「是的。」

  張斐點了下頭。

  王安石問道:「不知你有何策要獻於我?」

  張斐不答反問道:「不知王大學士對於汴京的房價可了解否?」

  房價?王安石稍稍一愣,笑道:「汴京的房價還需要了解嘛,你沒看見我與許事寺都是租房住嗎?」

  張斐又問道:「那不知王大學士是否想買房?」

  王安石非常乾脆地搖搖頭道:「我倒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他的格局,買房?

  那純屬是浪費時間。

  毫無意義。

  那東坡先生在這格局上,就遠不如王安石,王安石是真的已經達到了平天下的境界,他心裡就裝著這一件事,並且為此付諸行動,這一點極為重要,有許多人心裡是裝的是治天下,但卻又跟個怨婦一樣,自怨自艾。

  張斐沉吟少許,問道:「如果說房價非常便宜,那王大學士會否買房?」

  「或許會吧。」隨便敷衍了一句,王安石又非常好奇道:「你不是要獻策嗎?問這個作甚?」

  張斐答道:「這是因為晚輩所獻之策,與這房價息息相關。」

  王安石聽罷,頓時興致缺缺。

  還是那句話,格局太小。

  就北宋的經濟結構而言,這房價再高再低,也都影響不了大局。

  可不來也來了,聽聽唄。

  張斐等了片刻,見王安石沒有再問,心知他肯定非常失望,但也不因此氣餒,於是繼續說道:「晚輩聽聞建國初期,潘公曾因對南漢戰爭,向百姓徵收屋稅,以補充軍費。」

  潘公就是宋初名將潘美,關於這個消息,就是許芷倩告訴張斐,畢竟張斐不是歷史專業出身,對於這種無關律法的細節,他一般不知曉。

  王安石稍稍點了下頭。

  張斐又道:「由此可見,這屋稅還是非常可觀的,我朝對於土地、房屋徵收的契稅一樣的,都是一百取四,但是汴京附近普通田地的價格大概在五貫左右,最貴也不過十貫錢。

  但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小宅院,大概在五千貫左右。單以契稅來說,二者是不可同日而語。」

  王安石笑道:「話雖如此,但是房屋買賣的量可是遠少於土地,且那些大地主買地,都是上千畝,相較起來,土地的契稅要更多啊。」

  張斐道:「王大學士說得是,但是如果朝廷能夠刺激房屋買賣,那麼所得稅入亦是非常可觀啊!」

  王安石問道:「你今日要獻之策,就是這屋稅?」

  張斐點點頭道:「正是。晚輩有一策,可以極大地刺激房屋交易,為朝廷增加一筆可觀的收入。」

  說罷,他看向一旁的許芷倩。

  許芷倩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文案遞過去,「還請王叔父過目。」

  王安石接了過來,又向許芷倩打趣道:「倩兒,你也有份啊!」

  許芷倩一時愣住了,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她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到許遵。

  張斐知她所憂,於是道:「因為小民筆力欠缺,只能拜託許娘子代筆。」

  王安石聽得眉頭一皺,「筆力欠缺,那你就多練練,哪能老是讓人代筆,真是不像話。」

  他一個大文學家,還是比較在意這些。

  其實許芷倩的文筆都無法入他法眼,你這比她還差,那怎麼得了。

  當然,這或許也是因為王安石對於張斐期待比較高。

  張斐訕訕道:「怎麼沒練,但……但天賦不足,練也練不成。」

  「沒出息!」

  王安石鄙視了張斐一眼,這麼簡單,這怎麼會練不出呢,就是懶……

  不過鄙視歸鄙視,他還是拿著認真看了起來,過得一會兒,他驚訝道:「年息才七厘?至多可分十年償還。」

  這上面簡簡單單一句話,頓時顛覆了王安石對借貸的看法。

  年息七厘,就是百分之七,而如今的年利息起步就是倍利,月息都已經達到百分之八九。

  這差得也太多了啊!

  而且還可以分十年。

  低得可怕啊!

  張斐解釋道:「雖然這利息很低,但是由於數額龐大,總體利潤還是非常可觀的。就拿當下普通的宅院來算,目前汴京一間普通的宅院,總價大概在六千貫左右。

  以首付三分之一來算,所借之錢就是四千貫,十年還款期,總利息將達到一千五百貫。」

  王安石不由得猛吸一口冷氣。

  利息一千多貫。

  這聽著可又不少啊!

  「不對!」

  王安石突然道:「你這利息不對,應該還不止這麼一些吧。」

  張斐笑道:「就這麼多,因為小民給出了一個非常公平計算法,就寫在下面的。」

  公平的計算法?王安石趕緊看了起來,可看了半天,面露尷尬之色。

  許芷倩非常清楚王安石此時的心態,因為她也經歷過,朝著張斐使了個眼色。

  張斐權當沒有看見,默默等著。

  他不做聲,許芷倩也不好插嘴,畢竟張斐只是告訴她整個計劃,但並沒有說怎麼去忽悠。

  王安石瞄了好幾眼,可見張斐不知趣,咳的一聲:「你這算法有何講究?」

  簡單來說,哥看不懂。

  張斐是採取等額本息的算法,這樣還,每月還款額是一樣的,方便一些,但是算法就複雜一些,而且利息也多一些。

  但總體來說,比王安石心目中那個利息要少不少,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本金每個月是減少的。

  因為當今放貸,是算總利息的,比如說百分之十的利息,借一百貫,一年利息就是十貫錢,即便是按月還,也是還這麼多。

  但是張斐的計算公式,是按月還,但他要減去已經還掉的本金。

  張斐這才開口跟王安石解釋了一遍。

  「原來如此!」

  王安石點點頭,又道:「這的確比當今利息的算法要公平許多。」

  說著,他又詫異地向張斐問道:「這是你想出來的?」

  張斐點點頭道:「小民的天賦都點在了這上面。」

  王安石稍稍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廝是故意的呀,微微瞪他一眼:「看得出啊!」

  許芷倩抿了抿唇,心道:這人真是睚眥必報。

  為什麼方才張斐不主動解釋,其實就是想報方才文筆之仇。

  我文筆是不行,你算數跟我文筆在同一個水平。

  許遵是笑著直搖頭。

  不過王安石並不在意,反而更為欣賞,確實有本事,這利息算法雖然複雜,但句句在理,讓人挑不出毛病,這公式更是設計的極為巧妙,值得朝廷借鑒。

  張斐也點到為止,又道:「雖然總利息多,由於年限非常長,給舉債人造成的負擔並不大,就這個數目,每月就只需還四十六貫出頭,對於買得起這宅院的人,小民相信絕對還得起這錢,不會對其生活造成影響。」

  這個真心與百姓無關,李四一條命就值十貫錢。

  這主要是針對官員。

  他這個利息也是根據官員的俸祿來算,但是由於北宋官員福利要多於俸祿,就不太好明說,其實也不用明說,王安石比他清楚。

  能住六千貫宅院的官員,每個月還四十六貫是非常輕鬆的。

  「這麼算下來,倒也不多。」王安石稍稍點頭,突然言道:「話雖如此,但如此低的利息,年限又這麼長,款項又這麼大,誰敢借這一筆錢啊!」

  張斐道:「這便是小民向王大學士獻策的原因,如果朝廷能夠立法確保一旦舉債人無法償還,便將有關房屋以關撲售出,確保債權人的利益,那麼自然就不會有此顧慮。」

  在充分考慮許芷倩的意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拍賣償還,而不是直接沒收房屋,雖然前者看似對馬天豪他們更為有利。

  可不要忘記,買房者肯定有許多官員,這樣做的話,只要出現一例違約,就會激起官員們的怨氣和擔憂,而且這年代不是用手機操作,還錢也是很繁瑣的,久而久之,這會出現各種問題。

  既然購房群體都是一些有身份,有權力的人,那當然得以公平為重。

  王安石可不是一般的讀書人,雖然這算術不是他的強項,但是他在財政方面,腦子也轉的很快,除非是遷都,否則的話,這汴京的房價就只會漲,不會跌,先支付三成,還不了,那就用房屋來抵債,債權人是怎麼也不會虧本的。

  但必須要有律法保證。

  是呀!如果能夠確保一定收得回房子,那這買賣可真是穩賺不賠,而且收入還不少,既然如此……王安石思索半晌,突然道:「又何必大費周章,朝廷自己來做不就行了,就如那租公房一樣。」

  「啊?」

  張斐頓時就傻眼了。

  一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油然而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8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4 12:01 AM 編輯

第0051章 做人要厚道

  「你啊甚麼?」

  王安石稍稍不悅地問道:「我說得不對嗎?」

  他的財政思想就是開源,幫國家開闢出更多的收入渠道,來彌補財政上的不足,既然這房貸是穩賺不賠,那他當然希望朝廷自己幹。

  他甚至已經想到利用屋稅和租公房的收入去放房貸。

  何止不對,簡直無恥,你拿去幹了,那我幹什麼?你這是要黑吃黑,不,應該是白吃白,我們可都是正經人。

  可說好的正人君子王安石呢?

  張斐真心沒有想到,王安石會打算拿去朝廷單幹,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當…當然不對。」張斐一邊擦著汗,一邊言道。

  王安石問道:「有何不對?」

  「因為……」

  張斐重新組織了一番說辭後,才道:「這買房中有不少人可都是官員及其親屬,尋常百姓,可是買不上房的。」

  王安石問道:「所以?」

  「所以……」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不管了,這個項目要是被朝廷給拿走了,那我又得重頭來過。張斐鼓起勇氣道:「所以就會出現一種情況,就是官員批款給自己買房。」

  「你說得不對!」

  王安石擺擺手,道:「是朝廷批款給官員買房。」

  張斐道:「可經手人是官員啊!」

  王安石道:「如果官員從中貪污受賄,他們自會得到懲罰的,你讓朝廷立法,這監督者不也是官員嘛,這有何不同?」

  要拿貪污受賄來說事,那這個話題是可以爭一輩子,因為爭得是還未發生的事,那是不是也可以說讓商人幹,也會出現官商勾結。

  既然你要用律法保證,那就要相信律法,王安石甚至認為朝廷確保自己賺錢的決心肯定是要大於確保商人賺錢的決心。

  「大有不同啊!」

  張斐道:「商人借錢出去,乃是追求利益,這一點是恆定不變的,他們是不會借給一些具有風險的人,但如果朝廷來做,那可就不同,看得是關係,是仕途,他們可能會放款給一些具有風險的人。

  而此將違背逐利原則,且朝廷是左手將錢交給右手,右手又將錢還給左手,中間也缺乏監督,這一定會造成大量的腐敗,也會給財政造成負擔,得不償失。

  如果交給商人來做,朝廷只有一個職責,就是監督,利益劃分明確,出現貪污腐敗的可能性也比較小。」

  許遵稍稍點頭,瞧了眼王安石,微微張嘴,但最終還是忍著沒說。

  他深刻地知道一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絕不干預職權範圍之外的事。

  王安石瞧張斐這般激動,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你是害怕這麼做,你將無利可圖。」

  張斐如實道:「王大學士說得是,我是打算憑借這房貸翻身,但撇開這一點不說,我也絕不贊成這麼幹,因為這一定會失敗的。」

  王安石皺了下眉頭,略帶一絲激動道:「你憑什麼這般篤定,店宅務也歸朝廷,如今一樣為朝廷盈利,也照顧了不少百姓。」

  「店宅務?」

  張斐一笑,道:「如果店宅務的買賣,交予商人來幹,晚輩敢保證,其中利潤將翻上一番。」

  王安石立刻道:「那是當然,租公房乃是朝廷為了平衡租價而設立的,若是交由商人來幹,租金恐怕翻上一番也不止。」

  許芷倩忍不住插嘴道:「王叔父,其實要真算起來,現在的租金也差不多翻了一番,只是朝廷所得沒有那麼多罷了。」

  王安石稍稍瞥了她一眼,「你這小丫頭懂什麼,許多事情,可非你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人人皆知之事,他王安石如何不知。

  但這是一個系統性問題,不是一個單獨的問題,要改就要從根本上改過來。

  而他目前正在籌備中。

  另外,人家要拿不到好處,也不會拚命的幹,這到底是公家事,店宅務的人可沒有官員那般高俸祿。

  只要不太過分,朝廷對此是睜隻眼,閉隻眼,反正把朝廷的錢繳足就行,你們從中賺點也是可以的。

  許芷倩發現王安石臉色真有些不太好,也不敢再爭下去!

  張斐瞧在眼裡,心中很是疑惑,這房貸利益,再多也就那麼多,又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能夠在一夕之間就改善朝廷的財政,他為何又要如此執著,難道是在考驗我?不對。

  他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他與我爭得根本就不是利益,而是變法思想,哎喲,我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若是再爭下去,以他的性格,他定是不會罷休的,且堅持到底,證明自己才是對的,只怕這事要黃啊!

  念及至此,張斐索性心一橫:「王大學士,做人可要厚道,這計策是我所獻,要麼王大學士就別用,用了又想獨佔其中利益,此非君子所為啊。」

  此話一出,許家父女頓時詫異地看著張斐。

  這就赤裸裸呢?

  王安石眉頭一沉,怫然不悅道:「我非為自己謀利。」

  張斐哼道:「下面的官員為王大學士出謀獻策,難道是出於愛心?他們為得也是仕途,王大學士也一定會投桃報李,提拔他們。

  倘若王大學士一味的利用他們,卻又不提拔他們,試問他們還會向王大學士獻策嗎?我又不是官員,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我此番為得是生計,為得是活下去。」

  過分了呀!

  許芷倩見二人這火藥味越來越重,於是小聲道:「張三,你少說兩句,王叔父自有安排。」

  「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張斐霸道地回絕了她。

  瘋了!

  這廝真的瘋了!

  許芷倩只覺自己夾在中間,是兩邊受氣,既是委屈,又是憤怒,我為你著想,你還嫌我多管閒事?真是豈有此理。

  只不過礙於她爹和王安石在,才強忍著沒有發作,哼了一聲,將臉偏了過去。

  唯獨許遵還照顧女兒的情緒,微笑地點點頭,讓她稍安勿躁。

  張斐的招數,他比較清楚,他不認為張斐已經急昏了頭。

  王安石皺眉直盯盯地看著張斐,過得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我若舉薦你入朝為官?」

  許遵微感詫異。

  當著我的面,說這些好嘛。

  不過王安石倒是泰然自若,因為在他看來,是一舉兩得,張斐之才,他個人是非常欣賞,還真想將他舉薦給朝廷,並且將此事交於他管理。

  張斐斷然拒絕:「多謝王大學士的一番好意,但是此事我已經對別人有所承諾,我可幹不出背信棄義之事,將所有利益獨吞。」

  他倒不是不想當官,但是他目前對此沒有任何準備,也沒有任何經驗,貿然進去,也是很危險的事。

  要知道朝中很多人都對他心懷不滿,他首先得在這汴京站穩腳跟,腳踏實地,步步為營。

  王安石笑道:「也就是說,我若執意為之,那便是背信棄義?」

  張斐見他神色沒有方才那般凝重,心中是更有把握,道:「至少這不合道義。」

  王安石又道:「你方才說,已經向他人承諾,也就是說,你認為我一定會接納此策?」

  張斐點點頭道:「是的。」

  王安石問道:「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張斐道:「因為我知道,王大學士心裡裝得是天下蒼生,而非一己私利,任何有益於國家之事,王大學士都會義不容辭。」

  許芷倩終於是鬆得一口氣,心道:這廝雖有時候說話能嚇走半條命,但這阿諛奉承的手段也確實厲害得緊啊!

  王安石笑了笑:「你也知道相比起個人名節,我更看重天下大義。」

  張斐道:「但即便朝廷能夠成功,二者所得相差也不會很大,王大學士為了這一丁點利益,而不顧個人名節,試問叫人如何信服?最關鍵的是,此策是出自我手,這對我極其不公平,王大學士若真這麼幹,又與強盜何異?」

  靜!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許芷倩嚇得已經是屏住呼吸,偷偷瞄了眼王安石,只見王安石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張斐,而張斐也是毫不畏懼地看著王安石。

  這男人的世界,她真心有些看不太懂了。

  過得好半晌,王安石突然微笑地點點頭:「好吧!既然此策出自你手,那就依你所言。」

  看來是賭對了。張斐心中鬆的一口氣,又道:「王大學士,既然朝廷要為此立法,肯定要有些變動,我這裡還有一份關於屋稅改革的計劃呈於王大學士。」

  還有?王安石笑意一斂,只覺有些詫異。

  張斐向許芷倩使了個眼色。

  許芷倩帶著一絲委屈地瞪他一眼,好似說,方才你訓得可真是得心應手啊!

  張斐趕緊遞去兩道歉意的目光。

  許芷倩這才從身旁又拿出一份方案來,遞給王安石。

  王安石接過一看,頓時就入迷了,心道:弄了半天,這才是他所獻之策啊!這還未看完,他便有些惱火地向張斐道:「原來你小子還留了一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4 12:00 AM 編輯

第0052章 蝴蝶效應

  原來那第一份方案,主要是闡明房貸所產生的利益,以及打破現有的高利風氣,開創低息先例。

  若是將這兩點分開來,對王安石都沒有什麼吸引力,但合在一起,引起他不小的興趣,低息還能夠創造收益。

  但是,朝廷該怎麼操作?

  怎麼立法?

  怎麼監管?

  王安石下意識認為,這當然是屬於自己的事,張斐肯定不懂這些。

  殊不知還有一個驚喜在等著他。

  真是意外之喜。

  第二方案,不是一份普通的方案,而是一份屋稅改革方案。

  王安石為何惱火,就是因為在他看來,這才是重中之重,價值遠勝過第一份方案。

  而這第二份方案的核心思想,就是攤丁入屋。

  北宋的苛捐雜稅,可是出了名的多。

  汴京更是如此。

  到底那農村裡面,再多無非就是田桑稅和勞役,但是城市裡面就涉及到契稅、商稅、關稅、丁稅,屋稅,以及許多公共繳費等等。

  而這份方案就是要將很多稅收整合成一種稅---屋稅,其實也可以說成是契稅,因屋稅的基礎,就是契約。

  相比其唐朝那簡單粗暴的間架稅,北宋的屋稅,已經算是比較成熟的。

  首先,屋稅只向市民徵收,不向農民徵收。

  其次,根據房屋大小,根據不同的地段,徵收不同的稅額。

  最後,屋稅也不是很高,平均下來,非常合理。

  而張斐就是在這基礎上,將更多的稅收囊括到屋稅裡面,就汴京而言,人口流動很大,許多稅是跟人走的,就非常麻煩,有很多漏洞,導致偷稅漏稅的不計其數,但房屋是不動產的,往這上面收,誰跑得掉啊!

  王安石看得是如癡如醉,可話說回來,如今屋稅在北宋整個財政裡面,占比非常非常少的,他是志在天下,要說這個利益對他有多麼多麼大的吸引力,也真不見的。

  關鍵張斐提出的改革理念,與他的很多理念非常像似,並且還有許多是他未曾想到的,說是受益匪淺,毫不為過。

  這令他很振奮。

  不過,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張斐可也不是義務獻策。

  方才他說得可是非常明確,他有著自己的目的。

  根據他的改革,是要將許多稅種集中在屋稅或者說契稅上面,這麼一來,契約就變得是重中之重。

  這就是張斐的強項。

  如果能夠成功,那麼一紙契約,又何止萬貫。

  當然,立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今,張斐都還未拿出一份完整的房貸契約範本。

  原因不是他藏著掖著,而是還沒立好,畢竟時代不一樣,不能照搬全抄,要考慮很多方面,他對此也非常謹慎。

  這可是他成名一戰啊!

  ……

  「嗝……」

  站在許府門前,王安石打了個酒嗝,又拉著許遵的手,笑呵呵道:「多謝仲途美酒款待,安石真是不虛此行啊!」

  許遵呵呵道:「不知是酒好,還是人好?」

  「都好!都好!」

  王安石哈哈一笑,又道:「不過仲途啊,你將這種人才就放在家裡,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張斐此策,可真是令王安石對其刮目相看,喜愛得緊呀,太對其胃口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志同道合。

  許遵笑吟吟道:「怎麼?你看上了那小子。」

  王安石直爽道:「你若不用,那我打算待此事過後,便舉薦其為官。」

  光憑那第二份方案,王安石已經決定要啟用這小子。

  哪裡輪到的你啊。許遵心裡嘀咕了一句,又道:「這是好事,我如何會拒絕。」

  王安石道:「那就一言為定?」

  許遵笑著點點頭。

  ……

  「呼……」

  趁著許遵去送王安石之際,張斐不由得長鬆一口氣,忽然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許芷倩,道:「方才真是抱歉。」

  許芷倩憋了一晚上,本想發作,可讓張斐這一句話,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只道:「你這般莽撞,遲早會闖出禍來的。」

  「這確實怪我啊!」

  張斐身子往後一靠,略顯疲態道:「我當初考慮的還是太過簡單,以至於方才險象環生,差一點點,就功敗垂成。」

  語氣中透著一絲懊悔。

  方才確實很險,要是繼續爭下去,激起王安石的好勝心,這事就徹底黃了。

  許芷倩好奇道:「我倒是覺得你之前說的很對,此事若交由朝廷做,只會適得其反,為何當時王叔父會那般生氣,反倒是之後你以利相逼,他卻答應了?」

  張斐嘆了口氣,道:「很簡單,因為他的許多主張,都是渴望為朝廷增加新的收入,他方才的想法,與他主張是如出一轍,那麼當我們否定他的想法時,在他看來,這是在否定他的政治理念,如果繼續爭下去,他一定會拿去做,證明他才是對的,可不管他成敗如何,我肯定是一敗塗地。」

  許芷倩凝眉沉吟半晌,突然瞟了眼張斐,心想:看來爹爹是對的,此人只是看著莽撞,但心思卻非常細膩,就連王叔父當時那微妙的心態,他都察覺到了。

  忽然,她柳眉一皺,「既然王叔父的想法與他的主張一樣,那豈不是說他的主張……」

  「這你就想多了。」張斐打斷了她的話,「主張和具體做法是兩回事,為朝廷開闢更多的收入,你怎麼能說是錯,只不過用在這事上面,可能是有些不妥。」

  「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只見許遵撫鬚大笑地回到廳堂,他指了指張斐,「好小子,真是厲害呀,竟然能夠說服王介甫,若是讓司馬君實瞧見,非得拜你為師。」

  「我不信。」

  張斐化身魯豫,直搖頭,「當初我在審刑院打贏官司,那王大學士也未向我拜師。」

  許遵一愣,笑罵一句,「你這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補充一句道:「雖未拜你為師,但若沒有那一齣,今兒王介甫恐怕也不會來此。」

  許芷倩突然向許遵問道:「爹爹,你說王叔父能徵求到官家的同意嗎?」

  不是說服王安石,就高枕無憂,最終還得皇帝點頭。

  許遵捋了捋鬍鬚道:「如果連這都無法成功,那麼他想要變法,恐怕是遙遙無期啊!」

  說著他別有深意地看著張斐,「老夫終於明白你為何要選擇王介甫。」

  時機啊!

  如果換成是司馬光他們,不是說他們權力比不上王安石,而是他們不會盡力去爭取。

  ……

  而那邊王安石回去之後,徹夜研究張斐的這一份改革方案,第二日,他又找來自己的得意門生呂惠卿,然後又將張斐的整個計劃書,拿給他看。

  「此策是誰想出來的?」

  呂惠卿看完之後,也不由得感到驚訝。

  王安石聽得老大不高興了,「怎麼?為師就想不出來嗎?」

  我拿給你看的,你卻說誰想出來的。

  侮辱人了不是。

  呂惠卿忙道:「學生並非此意,只不過這手筆看著就不像是恩師所寫,尤其是這其中還引用了大量的計算。」

  真是越說越尷尬,王安石擺擺手道:「這你先別管,你以為此策是否可行?」

  「可行!」

  呂惠卿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光憑這個利息,就能夠朝中大多數人沉默,另外,朝中許多中低層官員也都想買房,只是苦於這錢不夠,若有這麼低的利息,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過……為何要由商人來做,恩公可以建議陛下,另設一個衙門,來專管此事,如此亦可為朝廷增加收入。」

  王安石器重他,不是沒有原因的,這腦子確實轉得快。

  他很快就想到如何將這利益轉化為權力。

  王安石道:「那是因為想到此策的人,堅持要求這麼做。」

  呂惠卿好奇道:「此人究竟是誰?」

  王安石道:「張三。」

  「阿雲一案的張三?」

  「正是。」

  王安石點點頭,又道:「他希望用此策,來助自己打破朝廷對他的約束。」

  「原來如此!」呂惠卿點點頭,突然又道:「恩師,雖然這項政策,影響不是很大,所增加的財政收入也不是很多,但是這作為一個開始,那可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王安石笑著點點頭道:「你與我想的一樣啊!」

  說著,他又一手拍在桌上,「就從這屋稅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9:5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54 PM 編輯

第0053章 綿裡藏針

  王安石混跡官場多年,又親眼見證慶歷新政的尷尬,他豈不知變法會遇到多少阻礙,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也明白,若不下定決心,背水一戰,那又會跟慶歷新政一樣,大家白忙活一場,得不償失。

  可凡事也得循序漸進。

  歷史上,他也是在明年,也就是熙寧二年先拋出均輸法,然後才是青苗法,而不是說直接就扔重磅炸彈。

  當然,他的循序漸進,相隔也就幾個月而已,這在司馬光看來,那也是非常激進的。

  而如今,張斐送了一份禮物給他。

  他認為可以拿這個關於屋稅的小法案去探探路,看看朝廷的反應,那如果順利的話,就以此來開啟他的全國變法。

  這才是真正打動他的地方,因為這份法案跟他變法的理念非常吻合,但是涉及面又比較狹窄,就在汴京,他也可以親自坐鎮。

  可以說,他已經準備開啟了變法。

  在與呂惠卿談過之後,他便立刻拿著這份法案上呈宋神宗。

  這份法案已經是非常詳細,無須再修改什麼,關鍵其中涉及諸多計算,一般人也難以修改。

  而當宋神宗看到這份奏章時,很是詫異,因為他幾乎天天與王安石談論國政,但是王安石從未提到過房貸。

  一問才知,原來這是出自張斐。

  「這個珥筆之人真是不一般啊!」宋神宗是開心地笑道。

  王安石點點頭道:「確實不一般,臣也以為此子之才,若加以培養,可堪大用。」

  他其實就是想暗示,可讓張斐入朝為官。

  殊不知皇帝比他還早認識張斐。

  宋神宗笑著點點頭,又道:「此策利國利民,朕也非常認可,不過到底涉及到汴京城內諸多稅務,故此還得經朝議之後,方能決定。」

  ……

  神宗立刻召開朝政大會。

  大臣們一聽這利息,當即就傻眼了。

  年息七厘?

  不會搞錯了吧?

  不敢相信啊!

  宋神宗見大臣們都蒙了,心中暗暗得意,笑著問道:「諸卿怎麼看?」

  不少大臣神色怪異,因為他們中一些人也放貸,你搞個這麼低的利息,那不是惡意競爭嗎?

  司馬光率先開口道:「若是商人們願以如此低的利息放債,朝廷當然可以為此擔保。」

  這個利息真的讓人無法拒絕啊!

  七厘,還分十年。

  上哪去找啊!

  馬上司馬光又道:「可那些商人真的願意這麼做嗎?」

  王安石回答道:「商人自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雖然利息低,但有房屋抵押,只要朝廷能夠立法擔保此事,就是穩賺不賠,商人們當然願意。」

  「原來如此。」

  司馬光稍稍點頭,其中利害關係,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不禁暗自叫絕,這主意妙啊!

  不少清廉正直的大臣也都紛紛點頭。

  如今買房困擾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他們這些官員,這麼低的利息,對於他們這些官員而言,其實是很有幫助的,買不買另說,至少有個選擇。

  王安石又趁熱打鐵道:「關於民間舉債的危害,相信不用我多言了,若是此事能成,興許能夠帶一個好頭,抑制民間高息。」

  司馬光一聽,不禁側目看向王安石,這老小子是轉性了嗎?那可真是好事啊!

  他也提出過民間高利的危害性,只是他不認同王安石那種激進的做法,他的理念與這個法案,是不謀而合,柔和地去改變,朝廷不要親自下場,與民爭利,這他贊成。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啊!」

  宋神宗一看司馬光也點頭了,不禁暗喜,這事穩了。

  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那王文善突然道:「商人願以低息放債,固然是好事,但是這其中好像說得不止這麼一條,還包含著屋稅的改革。」

  王安石立刻道:「汴京市民常常埋怨苛捐雜稅太多,同時又有官員借此巧立名目,盤剝市民,整合為屋稅,減少市民負擔的同時,還能確保不再有官員巧立名目,盤剝百姓。這不好嗎?」

  那得看對誰好!王文善偷偷瞄了眼司馬光,可後者卻是撫鬚不語。

  御史陳薦道:「如今我朝財政已經是入不敷出,此時減稅會否增添財政負擔。」

  王安石笑道:「各位並未仔細看,這兩條建議其實是有關聯,前一條是可以增多房屋交易,增多租賃,那麼算下來,朝廷所得比以前要多一些,而百姓也因此得益,可謂是一舉兩得。」

  但其實不算房貸帶來的利益,稅還是增多的,因為很多大富人家,就無法偷稅漏稅,比以前要收得更多。

  只是王安石沒有說透罷了。

  樞密使陳升之突然道:「此策甚妙啊!」

  司馬光瞧了眼陳升之,也站出來道:「臣也贊成。」

  樞密使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宰相,大臣們一看這宰相和司馬光都點頭了,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宋神宗頓時喜出望外,頭回改革的他,還是有些緊張的,一看這麼順利,心裡能不開心,同時也是信心大漲,道:「那就這麼決定了。」

  說罷,他又看向王安石,「此事就辛苦卿了。」

  王安石立刻道:「蒙陛下信任,臣必將竭盡全力。」

  出得大殿,司馬光悄默默將王安石拉到一邊來,呵呵道:「介甫啊!你可算是想通了。」

  王安石錯愕道:「此話怎講?」

  司馬光笑瞇瞇道:「變法之事,當循序漸進,此法就非常得當,不但藏富於民,又能起到表率作用,且還不會引起激烈的反抗,不可謂不妙啊。」

  王安石聽著就老大不爽了,嘴上卻是笑道:「非我想通了,而是你司馬君實終於醒悟了,真是我朝之幸事啊!」

  司馬光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鬼?

  王安石道:「你看,這一道法令,便可做到民不加賦而國用饒。」

  司馬光擺擺手道:「此言差矣,就此策來看,是商人先得其利,然後,國再收稅,以及那屋稅的調整,都是在於藏富於民,合理分配,而非財富有所增加。」

  他的理念是『天地所生財貨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則在官』。

  財富就那麼多,訣竅在於怎麼分配,他推崇是藏富於民,讓商人去幹,朝廷負責監督,這非常符合他的治國理念。

  而王安石就認為這根本行不通,只有做大蛋糕,矛盾才會消除,不然的話,就解決不了問題。

  一個節流,一個開源,愣是談不到一塊去。

  也真是絕了。

  「非也!非也!」

  王安石道:「待朝廷下達這道政令,民間房屋交易定會增加,稅收便會增多,這不是財富增加又是什麼。」

  司馬光搖搖頭道:「不對,不對,雖然國家會因此增添一筆收入,但是財富並沒有增多,只是用在了這買房上。」

  王安石哼道:「原本沒有的稅入變得有了,你卻說這不是財富增加,真是強詞奪理,我懶得與你爭,我還要有事要忙。」

  說完就走了。

  「改天你再放貸買酒,酒稅也會增加,財富又增長呢?真是豈有此理。」

  司馬光哼的一聲,過得片刻,冷靜下來的他,忽然皺眉道:「不對!這主意不像似他的手筆。」

  ……

  王安石可不是落荒而逃,他跟司馬光爭,從未輸過,也未贏過,他這回是真的有事要做,沒心情跟司馬光爭論。

  回去之後,王安石就立刻派人去找張斐,告知他,朝廷已經答應了,讓他趕緊將契約範本送來,如今就缺這一張契約。

  整個改革的核心,就是那一紙契約。

  而張斐卻是在第一時間趕去馬甲,將此消息告知馬天豪。

  朝廷不給說法,馬天豪那邊也不敢做太多動作。

  「好小子,果真手段了得,這麼快就給搞定了。」

  聞此消息,馬天豪激動地直接站起身來。

  這著實令他震驚。

  可從來沒有一個珥筆之人可以將自己契約變成朝廷的法律條文。

  而且速度還這麼快。

  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虧得還有人說,張斐得罪了整個朝廷。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啊!

  張斐笑道:「朝廷那邊我是搞定了,你那邊怎麼樣?」

  馬天豪立刻道:「這你放心,我這邊也有收穫,我已經說服相國寺加入我們。」

  張斐愣了下,「相國寺?」

  馬天豪道:「你難道不知道相國寺才是咱汴京最大的債主嗎?」

  「是嗎?」

  「你若不信,可隨便找個人問問。」

  原來這寺廟有著很多免稅特權,導致不少大地主都將田地劃到相國寺,相國寺等於是躺著賺錢,但野心是無止盡,相國寺自己開拓業務,比如對外放債,並且因此兼併了不少土地。

  同時,相國寺也有房產投資,而且不少。

  馬天豪也是相當精明的商人,相國寺實力雄厚,有著大量的閒錢,且又不追求那種快錢,更在乎的是長遠發展,這個方案就非常適合相國寺,再加上他在相國寺也有關係,於是他第一個找得就是相國寺。

  相國寺表示如果朝廷真的答應了,他們願意嘗試一下。

  張斐問道:「員外,你說當相國寺的主持難,還是當官難。」

  「當然是去相國寺當主持難啊!」馬天豪毫不猶豫地說道。

  張斐摸了一下自己那濃密的頭髮,心道:算了,等年老色衰再去吧!先帥個幾十年,突然向馬天豪道:「對了!我還有一個小小要求。」

  馬天豪問道:「什麼要求?」

  張斐道:「我聽聞你們這一行,若遇糾紛,或者立契,幾乎都是跟范家書鋪合作。」

  馬天豪稍稍一愣,點了下頭。

  張斐問道:「員外與那范家關係很不錯嗎?」

  馬天豪道:「就是生意上的來往,並無太多交情。你應該知道,他們八大茶食人是各有分工的。」

  張斐道:「我的要求,就是現在從開始,你們馬上另擇他家合作,不能再跟范家書鋪任何來往。」

  馬天豪問道:「這是為何?」

  張斐道:「因為張飛就是死在那姓范的手裡。」

  「……」

  馬天豪錯愕地望著張斐。

  「張翼德。」

  「張…張翼德?」

  馬天豪還未反應過來。

  正巧馬小義入得屋來,聽得張翼德之名,登時精神一振,忙問道:「三哥,你說得可是三國時期的張翼德?」

  張斐點點頭。

  馬天豪這才恍然大悟,又問道:「難道張翼德是你祖上?」

  「不是。」

  「那是為何?」

  「名字諧音。」

  「……」

  馬小義若有所思道:「可是殺死張翼德可還有張達,那是不是也不能與姓張的來往?」

  哇!這麼霸道的理由,你還要給我糾結邏輯?張斐問道:「小馬也看三國?」

  「俺倒是沒有看過。」馬小義搖搖頭,卻又非常興奮道:「但是俺聽過許多三國的故事,俺可是最喜歡關二哥,三哥,你呢?」

  「小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51 PM 編輯

第0054章 明修棧道

  馬天豪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了張斐。

  這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小事。

  八大茶食人,不與其中一個合作,還有七個可以選擇。

  只不過他當時比較好奇,為什麼張斐要提出這麼個要求。

  而張斐給出的解釋,他其實也是懂的,就是讓他閉嘴別問。

  ……

  「談得怎麼樣?」

  剛回到許府,許芷倩便迎上前來問道。

  張斐笑道:「馬天豪說已經與相國寺談妥了。」

  「這馬天豪真是厲害,竟然還能夠拉相國寺入伙。」可隨後許芷倩便又馬上問道:「范家那邊了?」

  其實她要更關心此事,對於張斐丟掉訴訟權,她一直都耿耿於懷,那麼多官員還聯合八大茶食人,圍剿張斐一個人,且還是因為張斐幫李四討回公道,這令她深感不恥,她也最痛恨這類事。

  張斐道:「馬天豪已經答應了,今日起,就會與范家斷絕來往。」

  許芷倩稍稍點頭:「但這恐怕還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夠見分曉。」

  張斐笑道:「用不了多久。」

  許芷倩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因為房貸一旦出現,必定會刺激房屋交易,而這裡面將會產生大量的糾紛,這本是范家賺大錢的時候,如果生意反而變得冷清,這將會極大的刺激范家,我們便可趁虛而入。」

  許芷倩道:「但是馬天豪到底只是一家,所能影響的也很有限。」

  張斐笑道:「待房貸落地,馬天豪將會壟斷這門行當,影響力也將會極大增加,他在這時候斷絕與范家的來往,試問誰還敢找范家。」

  許芷倩點點頭,一雙鳳目閃爍著憧憬的光芒,「你說待你再去開封府擊鼓鳴冤時,那些人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定是如喪考妣。」

  張斐哈哈一笑,又道:「不過現在,我們還得趕緊將契約範本弄好。」

  許芷倩如夢初醒一般,道:「對了,方才王叔父又派人來問,你的契約範本什麼時候送去?」

  張斐鬱悶道:「上吊也得喘口氣,昨天才回得信,他今天又來問。」

  許芷倩一翻白眼道:「誰能想到你的契約會寫得那麼細緻。」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房產契約,更詳細得我都能夠寫得出。張斐笑道:「哪裡,哪裡,我只是說,動筆的是你。」

  他又不是古文專業,筆力是極度欠缺,用當代的手法,去寫後世那種極為細緻、規範的契約,其實是非常難的。

  好在許芷倩也算是律法界的專業人士,許多用語那都是信手拈來,這大大地減輕了張斐的負擔。

  否則的話,至少也得弄上一個月。

  就王安石那急性子,非得上門砸人。

  在二人齊心協力,終於擬定出一份完善的契約。

  馬上就給王安石送去。

  王安石本就是一個急性子,辦事也是雷厲風行,關鍵這個計劃對於他而言,只是試探性的,這大招都還在後面,他不願意在這個案子上花費太多時間。

  這也是司馬光經常吐槽他的地方,司馬光為人就非常謹慎,辦事嚴謹,喜歡慢工出細活。

  當然,王安石也經常嫌他瞻前顧後,怕這怕那,幹不成大事。

  「這…這是契約?」

  王安石看著那一沓厚厚的文案,不禁斜目看向張斐和許芷倩。

  張斐點頭道:「是的。」

  王安石又瞧了瞧張斐,「其實……你也可以找人代寫,我那日只是隨便說說,既然沒有天賦,那也不用勉強。」

  他真是看都不想看。

  雖然他的詞,被李清照懟的是外焦裡也焦,但是他的文章,那絕對是在整個歷史上都數得上號的,他可不是憑借變法躋身於唐宋八大家的。

  一份契約,你給我寫了幾十頁紙。

  這都不能說是灌水,擺明就是文筆不行,表達能力極其有限,故才寫得這般冗長。

  一旁的許芷倩臉都紅透了,極其尷尬地說道:「王叔父,這也是晚輩寫的。」

  「倩兒,這…這是你寫得?」王安石不敢相信。

  雖然許芷倩的文章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但也不至於寫成這樣。

  張斐忙解釋道:「她也是按照我的說法寫的。」

  「罷了!罷了!」

  王安石也懶得跟這兩個小輩較勁,「我先看看,到時我再幫你們改改吧。」

  半個時辰後。

  王安石放下最後一頁紙,神色稍顯怪異,尷尬地瞧了眼張斐,「你這契約寫得還真是細緻,許多問題,我都沒有想過,雖覺繁瑣,可回頭一想,又覺不可缺少,有那麼一些道理,不錯!不錯!」

  許芷倩對此深表認同。

  她在寫得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張斐一本正經道:「因為這一份契約是要具有通用性和廣泛性,每個人只需簽名,以及填寫幾個數額即可,故此必須考慮非常周全,以免將來發生糾紛。」

  「通用性?廣泛性?」王安石思索一會兒,道:「官府的許多公文、契約也都可以這般做。」

  北宋在經濟方面是國、私並行,兩條腿走路。

  也涉及到許多買賣。

  王安石認為這麼擬契,不但可以避免糾紛,而且還是約束下面的人。

  張斐點點頭道:「是的。」

  王安石道:「那你可否幫著再寫幾份。」

  「沒問題。」

  張斐欣喜不已道:「這份契約,只要五百貫錢,不知王大學士要寫幾份?」

  王安石懵了半晌,「多少錢?」

  「五百貫。」

  「多少?」

  「呃……應該是五百貫吧。」王安石那殺人的眼神,搞得張斐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王安石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你說你寫這份契約,就要收五百貫錢?」

  張斐往後小退一步,半身藏在許芷倩身後,怯怯道:「是……是的。」

  王安石激動道:「你憑什麼?」

  他的文章多麼優美,多麼具有深意,可名留青史,但放到現在,也賣不到這個數啊!

  那些商人是傻子吧。

  還是你這個刁民太狡猾了。

  張斐訕訕答道:「通用,實用,完美。」

  王安石道:「那也用不著這麼多錢啊!」

  「……」

  張斐嘴角抽搐了一下。

  許芷倩笑道:「王叔父莫不是忘記了,他幫李四打個官司,就賺得五百貫錢。」

  「是是是。」

  張斐連連點頭,道:「許娘子說得是,這其實都還是折後價,實在是我現在處境不好。」

  「行了!」

  王安石呵呵道:「這就不勞煩你了,我自己寫就是了。」

  不是吧!這公家的錢,你省個什麼勁,會不會當官,難怪你買不起房,活該你。張斐面露鬱悶之色,「其實……其實王大學士若真的看得起晚輩,晚輩還可以再……再少一點。」

  王安石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少一點?

  億點點還差不多。

  這個價錢,王安石完全無法接受。

  我王安石什麼天賦,雖然沒寫過啥契約,但是照著抄,難道都抄不會嗎?

  你小子還真不把錢當錢。

  要真以這個價錢找了張斐,呵呵,肯定會被人告他們私相授受。

  趕緊讓這小子滾。

  這小子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

  王府。

  「你可確定?」

  王文善沉眉看著陳瑜。

  陳瑜點點頭道:「如今就連相國寺都知道此事,這一切都是張三那小子弄出來的。」

  「好小子!」

  王文善重重拍了下桌子,咬著牙道:「這都沒有整死他,還讓他從咱們身上刮了塊肉走,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他司農寺只是涉及到一小部分財政,關鍵在於司農寺掌管倉庫和苑囿,這其中就涉及到不少侵佔用地,汴京寸土寸金,但司農寺可以申請土地建造倉庫,而這些用地的一部分又被用來建房,或租或賣,全都是免稅的,利潤可是不少,這一整合,事情可就不好弄了。

  王文善能不心疼嗎?

  能不憤怒嗎?

  陳瑜面露愁容道:「看來那小子已經與王介甫搭上了。」

  王文善哼道:「我就不信王介甫會為了保一個珥筆之民,而不顧同僚之誼,因小失大,你先找人去馬家談談,或許馬家還不知道那張三得罪了多少人,讓馬天豪好生掂量掂量。」

  陳瑜點點頭,但他不覺得這會有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47 PM 編輯

第0055章 明槍易躲

  同僚之誼?

  只能說王文善不了解王安石,亦或者以他的境界根本就看不懂王安石。

  王安石是志在江山社稷,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當然,這也是王安石最終變法失敗的原因之一。

  這朝堂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王安石他情商低,還是只能裝不懂?

  大丈夫之苦,不足以外人道。

  在得到張斐的契約範本後,王安石並沒有急於頒佈政令,而是跑去找宋神宗。

  「陛下,臣最近一直在忙於屋稅一事,發現之前的雜稅,竟涉及到十幾個衙門,以至於人浮於事,甚至出現幾個衙門向一戶人家徵收幾道稅,可見這冗官之禍,危害的不僅僅於財政,更危及天下安定!」

  宋神宗眉頭一皺,「不知卿有何良策?」

  王安石道:「既然雜稅合一,臣以為這人事也應該合一,故臣建議設立一個新衙門,專門處理市內一切稅務。」

  張斐的計劃,只是闡述將稅種合一,但是部門方面,張斐可是沒有怎麼提,關鍵他也不怎麼懂,這北宋的行政架構真的是一塌糊塗,複雜到不是那種歷史專業的,根本就弄不明白。

  比如說許遵。

  他在登州出任知州的時候,他的官職其實是大理寺詳斷官,知州簡單來說,就是暫時管理的意思,是一門差使。

  如今他回到大理寺,但他的正式官職又變成登州刺史,刺史就是個虛銜,但職權又是判大理寺事,也是一個暫時管理的意思。

  反正你是什麼官,就絕不會幹這官該幹的事。

  沒有哪個朝代比北宋更加糟糕。

  只能說經歷過五代十國的趙家,對此是畏之如虎啊!

  但如今這已經嚴重影響到國家的運轉。

  是時候做出改變。

  呂惠卿可是這方面的行家,既然稅種合一,人事也應該合一,人事合一,就將形成權力。

  要變法,必須得有權力。

  只不過他是分兩步走,先雜稅合一,看看大臣們的反應,通過之後,然後再借此為由,提出人事合一。

  這稅都合了,人不合的話,這沒道理啊!

  雄心壯志的宋神宗自不會拘泥於此,立刻答應了下來。

  二人雖是君臣,但也是師徒,更是知己,早已心心相惜,有關人浮於事的弊端,他們也討論過很多回。

  人浮於事也是宋朝制度上一個重大的問題。

  如果統一在一個部門下,那麼責任就劃分明確,效率將會得到顯著的提高。

  之後變法,肯定也要走這一步,否則的話,這政令不通達,還變個球啊!

  王安石也是拿這事來操作一下,練練手。

  得到宋神宗的同意後,王安石又投桃報李,將這個新衙門交由呂惠卿,給他一點功績,為將來打基礎。

  也可借此告訴其他人,跟著我混,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

  馬家。

  「哎幼……劉典事,這我可真是冤枉呀,你說我一個小小商人,豈知那朝中之事,我之所以答應那小子,也只不過是想賺錢,不為其它。」

  馬天豪是悔不當初,誠惶誠恐地向坐在身旁的中年人言道。

  這中年人乃是司農寺典事,劉師屏,職責就是管理常平倉。

  常平倉與典當行的關係也是非常密切,有許多生意上的來往,就好比店宅務與牙行的關係。

  劉師屏道:「你知與不知,這沒有關係,關鍵是你今後最好不要再與張三來往。」

  馬天豪立刻道:「就算劉典事不說,我也不會再跟他來往的。」

  劉師屏見他回答的這麼乾脆,不禁愣了愣,「那你這房貸買賣?」

  馬天豪立刻道:「劉典事有所不知,我就是買他一張契約,又沒有僱傭他,也與他沒有合作。」

  劉師屏道:「買一張契約?」

  馬天豪點點頭,「他說這張契約能夠得到朝廷的保證,那麼只要朝廷下令,我就與他沒有關係。」

  劉師屏又問道:「不知這契約多少錢?」

  「五百貫!」

  「五百貫?」

  劉師屏震驚道:「員外,你是喝了他的迷魂湯嗎?」

  馬天豪道:「劉典事,你想想看,若能得到朝廷做後盾,區區五百貫又算得了什麼。」

  劉師屏頭疼啊!

  又賺五百貫?

  這讓他們的圍剿,顯得有多麼的可笑。

  但也沒有辦法,兩邊都已經合作結束,他還能怎麼要求。

  劉師屏只能是無功而返。

  可他前腳剛走,後屋就行出一人來,不是張斐是誰。

  他今日剛剛將契約範本送給馬天豪,不巧正遇上這劉師屏。

  馬天豪打量了下張斐,笑道:「與你合作可真是凶險萬分,這都還沒有聲張,對方就已經找上門來,你一個珥筆之人竟得罪這麼多官員,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張斐笑道:「員外請放心,這事很快就會解決的,今後咱們還有很多機會合作。」

  馬天豪問道:「與范家有關?」

  張斐呵呵笑了笑,道:「現在就別管這些,打好眼前這場仗才是最重要的,很快朝廷將會正式頒佈政令,員外這邊也得趕緊一點,早點盈利,就能夠吸引到更多商人加入。」

  馬天豪笑道:「這你放心,我已經在與白礬樓洽談入伙一事。」

  「白礬樓?」

  張斐好奇道:「那不是酒樓嗎?」

  馬天豪笑道:「那你可真是小看白礬樓了,咱汴京兩大撲買行,一個在相國寺,一個在白礬樓,根據咱們擬定的契約,到時若是還不上房貸,就得將房子拿去撲買,我借此事與白礬樓合作,順道遊說他們入伙,那樊員外也頗感興趣啊!」

  好厲害的商人。張斐笑道:「與員外合作,可真是令人輕鬆愉快。」

  馬天豪呵呵道:「與你合作,可真是讓人提心吊膽啊!」

  「哈哈……」

  話雖如此,但是馬天豪一點也不慌,人家的契約都能夠成法律條文,王文善等人的威脅,就如同笑話。

  有能耐你倒是去威脅張斐啊!

  你來威脅我,不恰恰證明你拿張斐無可奈何嗎?

  更應該加強與張斐的關係。

  ……

  王府。

  「馬天豪那隻老狐狸,分明是在敷衍老夫,他是幹什麼的,豈不知老夫與張三的恩怨,行啊,今後可別落在我手裡。」

  王文善是怒拍桌子,破口大罵。

  陳瑜規勸道:「恩師無須動怒,他們皆不過市井之民,所行之事,並非都是光明正大,遲早會讓我們逮著的。」

  王文善激動道:「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廷又放出風來,說那王介甫要成立一個新衙門,專管市內稅務。」

  「成立一個新衙門?」

  陳瑜哎喲一聲,「這王介甫果真是沒有安好心啊!」

  雜稅合一,是法令,人事合一,那是權力。

  這可是有質的區別啊!

  官場有句話說得好,不懼法,只懼權!

  這麼一來的話,他們真的要切肉了啊!

  王安石一旦控制城內稅務,誰還能逃得了。

  「這定是張三出得主意,他這擺明就是報復我們啊。」

  王文善真是越想越氣,原本他還想再找個機會,狠狠地報復張斐一把,但沒有想到,卻被張斐先反咬一口,而且是真的很疼,一旦這政策落地,他必然會少一大筆收入,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不行,老夫非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恩師,萬萬不可。那張三雖不足為慮,但是他身後可是許仲途,此人可不是好惹的。」

  陳瑜一看王文善這神色,就知道他打算幹麼。

  目前王安石罩著張斐,他們就是靠權力,也奈何不了張斐,那就只能用別的手段。

  這在北宋其實也是很常見的,對付刁民,揍他一頓最為直接啊!

  「難道老夫就是好惹的嗎?」王文善怒哼一聲。

  陳瑜皺眉不語,顯然是不贊成這麼幹。

  王文善瞧他一眼,又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是要傷其性命,只是要教訓一下他,讓他明白,汴京這地可不是他能夠待的地方,只要咱們小心一點,不留下證據,他就拿咱們無可奈何。」

  陳瑜心知那張三已經成為王文善的心魔,畢竟這王文善是出身官宦世家,自小養尊處優,如今又是地位崇高,可從未被升斗小民羞辱過,若不狠狠懲治張斐,他是難洩心痛之恨,甚至都覺得羞於見人。

  陳瑜凝眉思索一陣子後,道:「其實這麼做倒也不是不行。」

  王文善問道:「你有何想法?」

  陳瑜道:「如果王介甫真的成立一個新衙門,定會引起朝中許多大臣的不滿,但由於王介甫深得官家信任,這事恐難以改變,我們便可藉機令他們遷怒於張三。

  如果張三此時遇襲,朝中許多大臣也定會拍手稱快,但王介甫可能不會視之不理,他若管的話,那咱們便可將矛盾都集中在張三身上,然後借群臣之力與王介甫抗衡,如此我們或許能夠獲得取勝之機。」

  王文善眼中一亮,「此計甚妙。」

  上回他們就是這麼幹的,關於約束爭訟一事,王安石、司馬光都反對,但也沒有辦法。

  而關於屋稅改革,司馬光、陳升之都支持王安石,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在這事上面難以扭轉過來,但如果將張斐拉進來,這性質就變了。

  這其實也是官場慣用的手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10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40 PM 編輯

第0056章 終究還是來了

  王安石辦事,向來雷厲風行,在得到宋神宗批准之後,立刻宣佈成立市稅司,任命呂惠卿為市稅使,專管城內一切稅務。

  今後市民只需要去市稅司交稅。

  但這可是汴京,住在這裡的全都是權貴。

  這一舉動,立刻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非議。

  大罵王安石太不講武德,最初就只是說針對放貸利息,刺激房屋交易,你又摻一個雜稅合一,那也就罷了,不曾想這後面還夾帶著私貨。

  真是無恥至極。

  一些心懷不軌的大臣們是有意無意的將王安石的這種做法跟皇權扯上關係。

  因為目前這種制度,根本目的就是維護皇權,把權力切得稀碎,那麼誰也無法與皇帝抗衡。

  反之,權力集中,就會對皇權構成威脅。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反對王安石,恰恰相反,朝中有不少大臣選擇支持王安石,其中一部分也是真的認為,這確實得改一改,這一道政令經過十幾個部門,那結果就是沒有結果,這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如樞密使陳升之,開封府呂公著都是公開支持王安石。

  另一部分人,則是沒有太多原則,只是看到王安石如今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他們為求上位,故選擇支持王安石。

  但關鍵還是宋神宗,宋神宗是真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給予王安石極大的支持,完全就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

  至於老冤家司馬光,這回也是一改常態,不但沒有反對,反而還給予王安石極大的支持,只是礙於面子,他沒有公開支持,但他私下勸說那些反對的官員,講解其中的利害關係,表示這個政策是非常合理的。

  就事論事,這恰恰是司馬光的執政理念,他的理念是節流,其中一項,就是裁減部門,削減支出,精簡官吏。

  反對的大臣們見大老們都支持王安石,反對聲是越來越小,王文善之流趁虛而入,將此事推到張斐身上。

  狠狠為張斐吸了一波仇恨。

  不過,不管是王安石,還是張斐,如今都沒有功夫去理會這些流言蜚語。

  市稅司剛剛批下來,都還沒有開門,王安石就命呂惠卿先以市稅司的名義下達第一道政令,就是將張斐的契約,以政令的形式頒佈,同時又授予馬家公文,這可以說是給予馬家壟斷的地位。

  然而,馬天豪已經習慣朝廷的磨磨蹭蹭,就沒有這回想到會這麼快,與他預計中的要早一個月,搞得是手忙腳亂,上面這麼給力,可見非常看重此事,他哪裡敢耽擱。

  清晨時分。

  吱呀一聲。

  這房門剛剛打開,一陣刺骨寒風就將張斐給吹了回去,渾身直哆嗦。

  「該死的。」

  張斐鬱悶道:「這真是忙昏頭了,忘記置備冬衣,這不得冷死去,不怕,不怕,我是年輕人,我他媽扛得住。」

  他做了個幾個擴胸運動,一咬牙,打開門來,正好見到李四跑了過來,關鍵這廝還披著一件斗篷,不禁問道:「李四,你上哪弄得斗篷?」

  李四來到張斐身前,「是許娘子給俺的,她還幫三哥你準備了一件,說這是她兄長留下的。」

  便是將一件厚厚的斗篷遞上。

  張斐驚喜道:「這婆娘還挺細緻的,知道我沒有買冬衣。」

  他倒也不講客氣,趕緊將斗篷披上,又吩咐李四道:「待會你就去置備一些過冬衣物來,這種事都得勞煩人家許娘子操心,也真是夠丟人的。」

  「哎,俺記住了。」

  二人急忙忙趕去橋市馬家。

  因為今日便是馬家當鋪掛招之日,從今日,房貸正式落地。

  馬家當鋪,只見一個寫有『房貸』二字的招子在店門前緩緩升起,整個汴京,獨此一家。

  「員外,恭喜!恭喜!」

  剛剛到來的張斐朝著馬天豪拱手道喜。

  「你先別忙著道喜,是喜是憂,還得今日見分曉啊!」

  馬天豪擺擺手,雖然他認同這門生意,但還得事實來證明,會不會有人來貸款買房,又將手引向旁邊兩人,「來來來,我與你引薦一番。」

  他先是指向左邊那位大腹便便,面色紅潤的中年男人,「這位是白礬樓的樊員外。」

  張斐拱手道:「晚輩見過樊員外。」

  樊顒拱手回得一禮,笑道:「張三郎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馬天豪又引向他身邊那位高瘦、留著山羊鬍的中年人,正準備開口,張斐先向那人道:「陳員外,我的宅子找的怎麼樣呢?」

  此人不是別人,正式京城最大的房牙,陳懋遷。

  房貸跟他們房牙那真是息息相關啊!

  陳懋遷忙道:「之前找了好幾間,但是我看著不滿意,於是讓他們再找找,不過三郎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其實本來是找好了,但結果又出這事,陳懋遷覺得更該慎重一點,於是讓他侄兒找更好一點的。

  馬天豪詫異道:「你們認識?」

  張斐笑道:「我之前拜託陳員外幫我找一間宅院,我也不能老是住在許府啊!關於這利息一事,還是陳員外點醒了我。」

  陳懋遷忙道:「豈敢,豈敢,老拙不過就是回答了三郎幾個微不足道的問題,這還是三郎才智驚人,手段了得,老拙深感佩服。」

  那日張斐雖然表明態度,但是他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不曾想這才過了幾日,還真給弄成了。

  樊顒笑呵呵道:「我做買賣二十餘年,可卻從未說服朝廷專門為我這買賣而頒佈新法令,這真是我大宋建國以來,頭一回啊。」

  張斐笑道:「員外謙虛了,行業有別而已,我不是買賣人,我只是一個珥筆之民,所行之事,自有不同。我聽聞員外接管白礬樓之後,是大刀闊斧,如今的白礬樓已經不是酒樓那麼簡單,日進斗金,令吾等望塵莫及啊。」

  「哪裡!哪裡!」

  樊顒不好意思地擺擺手。

  但的確是這樊顒使得這白礬樓從一家酒樓變成一座綜合體,這絕對是非凡的智慧。

  張斐可不敢小覷他們,看著都面善,但其實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樊顒又問道:「張三郎,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我也拜託你幫我跟朝廷簽訂一道契約,你會怎樣幫我擬?」

  張斐想了想,突然笑道:「下回去樊樓吃飯,不能收我的錢。」

  「絕對不收。」樊顒趕緊言道。

  張斐道:「我會建議朝廷節省財政開支,尤其是對皇城的擴建。」

  樊顒愣了下,道:「這與我的買賣有何關係?」

  張斐道:「比如說,將來款待外國使臣,就可在白礬樓舉行,就不用專門建個院子,也不用專門派人伺候,畢竟一年也就用幾回而已,這樣可以節省不少錢。」

  樊顒喉嚨裡面發出一聲悶響,「真……真的能成嗎?」

  張斐笑道:「當然不能,員外是說如果,又不是來真的。」

  「那倒是的,那倒是的。」

  樊顒訕訕點頭,又尷尬地瞧了眼陳懋遷、馬天豪。

陳懋遷可顧不得笑話樊顒,他尋思著改日得找張斐好好聊聊。

  殊不知樊顒也是這麼想的。

  馬天豪卻衝著張斐一個勁的使眼色,今日的主題,可不是談這些。

  賺你一點錢真是不容易。張斐心領神會,咳的一聲,問道:「聽聞二位對於這買賣也頗感興趣。」

  樊顒與陳懋遷相視一眼。

  陳懋遷道:「興趣確實有,只不過數額之大,時日之長,令人心有疑慮。」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哎!」

  馬天豪道:「你小子不是挺能說的嗎?趕緊幫我說服他們兩個。」

  張斐道:「我可不認為二位員外的眼光會比馬員外你差。」

  樊、陳二人又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馬天豪則是給張斐遞去兩道讚許的目光。

  就算他們不直接投資,也會合作的,如今可沒有什麼開發商,房源得靠房牙,拍賣得靠白礬樓,只要這筆生意紅火,他們兩家絕對有得賺。

  不然的話,他們豈會來這麼早。

  張斐又問道:「相國寺沒有來人嗎?」

  馬天豪笑道:「昨日就已經來過了,他一個大和尚也不好跟咱們這麼多買賣人站在一起。」

  畢竟是和尚,還是顧忌一些,不能太肆無忌憚,比如夜生活,他們一般也都是選擇外賣,而不是上門。

  漸漸地,前來道賀的人是越來越多,涉及到各行各業,幾乎整個汴京的大富商都來了。

  這利息,這年限,以及朝廷的政令,無不是在創造記錄。

  大家都想來看看,這是怎麼操作的。

  雖然買賣還沒有做成一筆,但是這流量那是大大滴。

  如果能夠成功,那麼馬家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層樓。

  然而,張斐的風頭明顯要強過馬天豪,其實他們這些大富商都知道張斐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朝中有更多人是支持張斐的。

  而且從這事來看,張斐顯然是得勢一方啊!

  「今後小店若要擬定什麼契約,可就拜託張三郎了。」

  「哪裡!哪裡!員外照顧我的生意,我開心來不及啊!」

  「不過三郎住在許府,多有不便啊!」

  「許事寺鐵面無私,可是受不了我們臭商人。」

  「馬上我就會搬出許府,歡迎各位前來做客。」

  「好說!好說!」

  「三郎,這麼低的利息,能賺錢嗎?」

  「員外買一套便知。」

  「哎幼!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這可是房子,哪能說買就買,不過問問倒是可以的。」

  ……

  「張三,你過來一下。」

  馬天豪突然走了過來,將張斐拉到一邊,低聲道:「這第一位客人已經上門了,你猜是誰?」

  張斐錯愕道:「我認識嗎?」

  馬天豪想了想,似也不知道張斐到底認不認識,直接道:「是王夫人。」

  「哪個王夫人?」張斐錯愕道。

  馬天豪道:「就是王大學士的夫人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10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36 PM 編輯

第0057章 買到即是賺到

  王夫人?

  這真是不在張斐的意料之中。

  因為依王安石的個性,他就不可能第一時間讓自己的夫人跑來買房,他甚至就不可能借錢買房。

  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不管是王安石,還是司馬光,都不在乎,而且王安石還要更勝一籌,他是連儀表都不太注重。

  馬天豪可是不敢怠慢,甚至都不敢親自招待,硬是拉著張斐去見王夫人。

  也不是說馬天豪怕跟官員打交道,他教頭出身,經常跟官員打交道,只不過這個級別的,他還沒有打過交道。

  一直以來,朝廷那邊,也都是張斐在跑。

  來到後堂,見到了那位王夫人。

  相比起邋裡邋遢的王安石,王夫人一看就是出身書香門第,儀態莊重,面容和善,風韻猶存。

  這王夫人名叫吳瓊,與王安石是表兄妹,家裡也是三代進士,她自己也是才華橫溢,文章是寫得非常好,深得不少名士的誇讚。

  與王安石稱得上文壇中的神凋俠侶。

  「你就是張三?」

  「是。」

  「果真是如傳言一般年輕。」

  王夫人笑著點點頭。

  給人的感覺,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多謝夫人誇獎。」張斐拱手一禮,又投桃報李道:「晚輩早就聽聞王大學士能有今日成就,全憑家有賢內助,今日得見夫人,真是三生有幸。」

  一旁充當僕人的馬天豪,不禁心想:真不愧是珥筆之人,果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點也不怕生。

  王夫人倒不覺開心,反而蹙了下眉頭,這馬屁拍得有些過了,以我表哥的本事,能有今日成就,那是理所當然之事,與我何干,問道:「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張斐立刻道:「我親眼所見,又何須聽聞。」

  王夫人詫異道:「親眼所見?」

  「對啊!」

  張斐道:「從王夫人今日來此,便可斷定,夫人絕對是王大學士的賢內助。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站著一個賢惠的女人,這指的便是夫人。」

  「你這說得可真是越來越沒邊了。」王夫人不喜反嗔,她覺得張斐話太多了,且有諷刺她的嫌疑。

  張斐一本正經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們珥筆之民比和尚還要不打誑語,因為我們說謊,可得面臨牢獄之災。」

  馬天豪已經在冒汗了。

  夫人都已經有些生氣,你還擱這馬屁硬拍,又不會察言觀色嗎?

  說好的高情商呢?

  王夫人見他還較真,是哭笑不得,「是嗎?願聞其詳。」

  張斐侃侃而道:「王大學士一心為國為民,不用想也知道,這家中瑣事,皆是由夫人操勞。然,家中瑣事多半與柴米油鹽相關。

  而夫人卻是今日典當行的第一位客人,足見夫人的理財眼光,要勝過大多數人,這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有王夫人在,王大學士再無後顧之憂,可全力輔助聖君,治理國家,此乃天下之幸事啊。」

  馬天豪聽得是心服口服,從柴米油鹽扯到天下蒼生,這簡直就是史詩級的馬屁啊!

  王夫人也終於露出笑容,笑吟吟道:「我算是聽明白了,你這是在招攬買賣,不過你這張嘴還真是能說啊。」

  張斐忙道:「買房可是大事,這買賣不好招攬,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對於王夫人而言,買到即是賺到。」

  王夫人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答道:「不瞞夫人,其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用借貸的方式買房,最佳人選,就是每月有著固定收入,且有不少餘錢的人。

  以王大學士的俸祿,支付利息,那是綽綽有餘,這錢若只是放在家裡,永遠就只有那麼多,但如果用來買房的話,那可不一樣,我們不妨回想一下,太宗時期,誰能想到汴京房價能夠漲上幾倍之多。

  原因也很簡單,人是在增多,可地卻永遠只有那麼多,我敢肯定,汴京房價還會繼續上漲,抵消利息,亦有得賺。

  朝中不少開國元老,其後世子孫,縱無大用,亦可光憑祖上傳下來的屋業,過得無憂無慮。

  同時又不少官員總盼著存錢買房,結果就是越存越買不起,最終還是選擇回家鄉住。

  夫人若買下一間宅院,當下可以自己住,待王大學士功成名就,與夫人歸隱田園,頤養天年時,還可傳後世子孫,造福子孫

  不過,敢拿出這一筆錢來,以及敢承擔這麼多利息,也是需要魄力的,故此張三非常欽佩王夫人的眼光和魄力。」

  馬天豪也是醉了,這馬屁可真是連綿不斷啊!

  王夫人終於點了點頭,笑道:「如此說來,我還真是來對了。」

  張斐點點頭道:「夫人絕對不虛此行,因為今日乃是開張之日,第一位客人將會享受到每年四厘的低息。」

  王夫人驚喜道:「是嗎?」

  最近這些天,王安石一直在忙著此事,作為枕邊的人的王夫人,如何不知,一般情況,她倒是很少關注,但是這房價,倒是引起她的興趣,畢竟她是出身書香門第,是有一定的理財眼光,對此是非常熟悉。

  但她不是為自己而來,而是希望為兒子買一套,張斐那話說到心坎上了,她也怕以後就買不起了。

  因為有很多如王安石一樣的正直官員,臨老之際,還是咬著牙借錢給兒孫買了一套房,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她當然想來問問。

  張斐看向馬天豪。

  還沉浸在馬屁教科書的馬天豪,猛然醒悟過來,急忙忙道:「回夫人的話,是這樣的,若是夫人真有意願,這利息還能夠再降。」

  「哎!」

  張斐立刻道:「員外怎麼說話的,夫人乃女中豪傑,又豈會貪圖這點小利,你這是侮辱夫人,你知道嗎?趕緊道歉。」

  馬天豪怒了。

  你拍了你的。

  我拍的我的。

  憑什麼只准你拍,就不准我拍。

  過分吶!

  王夫人道:「張三說得對,是多少就是多少,咱們買賣歸買賣。」

  馬天豪突然醒悟過來,是冷汗直冒,趕緊點頭道歉,都恨不得扇自己嘴巴。

  王安石是一個非常清廉的官員,你賄賂他老婆,這要讓王安石知道,那真夠你吃一壺了。

  張斐雖然也是臨時說出一個優惠方案,其實沒有這回是,但也是合情合理,最新行業,第一個客戶,給予優惠,很對呀,而且也只是降低三厘,沒有說免息。

  不過馬天豪也覺得冤枉。

  同樣的馬屁,落在我嘴裡,就變味了呀!

  張斐見王夫人又面露猶豫之色,於是道:「夫人,買房是大事,須得慎重,夫人可以先繳納十貫錢,作為訂金,保住這個名額,若是不成,我們會退還給夫人。」

  這小子真是善解人意。王夫人笑著點點頭道:「就依你之言吧!」

  這邊畢竟只是負責貸款,可沒有房源,王夫人繳納訂金之後,便離開了。

  馬天豪狠狠擦了一把冷汗,又向張斐道:「小子,你若做買賣,那可能真沒我們什麼事了。」

  張斐笑道:「經驗之談,算不得什麼。」

  馬天豪問道:「你以前幹過此事?」

  張斐笑而不語。

  得虧是他,若是他老媽在,王夫人當場就得付錢,畢竟他老媽一天走七八個盤,那都跟玩似的,買又不買,就愛看,什麼招數沒有見過,什麼話術不會啊!

  馬天豪低聲向一旁的管家道:「學著一點,待會不管誰上門,就這麼說,知道嗎?」

  「是,小人記住了。」

  ……

  「對了!員外,今兒怎麼不見小馬?」

  「今日來此皆是貴客,我可不敢讓那臭小子在場,他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狩獵去了。」

  「其實小馬也沒有這麼糟糕。」

  「我雖不如你了解王夫人,但是我兒子,我還是比你了解。」

  「喂!這話可別亂說,會出事的。」

  ……

  張斐與馬天豪一邊聊著,一邊來到前面的店舖。

  還未進門,就聽得裡面是人聲鼎沸。

  馬天豪面色一喜,趕緊入得門,一幕看去,頓時是呆若木雞,只聽他喃喃自語道:「沈大夫?王將軍?王都尉?李團練?岑舍人?顧御史?劉騎尉?曹郎中?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24 PM 編輯

第0058章 真香……

  是我來錯地了嗎?

  這滿屋子的官員,令馬天豪是呆若木雞。

  方才王夫人到來,都已經令他感到非常驚喜。

  不曾想這驚喜還在後面。

  而隨他一塊進來的張斐,卻是淡定從容。

  因為他已經預計到這種情況。

  這種貸款真是非常非常適合北宋的中低層官員。

  他們俸祿穩定,且不低,關鍵這北宋是刑不上大夫,對於文官給予極大的寬容,即便下野,俸祿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在職那麼多而已。

  而且官員們都是知識分子,比一般人要更有眼光,汴京房價,他們都看好一定會漲。

  存十年,都不一定買得起啊。

  現在有這麼好一個機會,肯定要來看一看。

  若是將來外派,還可以將房子租出去,就汴京目前的租金,抵消大部分利息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然而,他們兩個的到來,完全被無視。

  要知道他們兩個一個是主人,另一個則是房貸的發明者。

  然並卵。

  那年邁的陳懋遷反倒成為全場最亮的仔。

  要知道這裡只是負責貸款,可不賣房的,而根據北宋律法,買房必須要找房牙,否則,視為違法。

  以陳懋遷為首的房牙,自然深受歡迎,絕對是喧賓奪主。

  除此之外,還有著劈哩啪啦的算盤聲音,他們擠在狹隘的房間內,一邊在詢問房價,一邊在計算利息,看看買自己心儀的房子,繳納多少首付款更為合適。

  可見他們都有不少存款,而且也早就看中了房子,只是買不起而已。

  至於馬天豪和張斐,他們的活已經幹完了。

  這些都是官員,政令又是朝廷頒佈的,他們能不清楚嗎?

  ……

  「老四,待你忙完之後,咱們談談入伙的事。」

  樊顒拖著他那胖胖的身子,卑微地擠過人群,來到馬天豪身前,微微喘氣道。

  馬天豪瞧了樊顒一眼,似乎還未反應過來。

  樊顒有些慌,「莫不是後悔了?」

  馬天豪一怔,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倒是想後悔,只不過我自己拿不出這麼多錢借啊!」

  這麼多人,要真都來貸款的話,他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

  一套房子,最低上千貫,動輒上萬貫。

  拿命造啊!

  以前馬天豪是人如其名,豪爽的很,財大氣粗,如今……

  想著想著,他心裡有些慌,得多拉些人進來才是。

  樊顒瞧他神色有異,心裡頓時也明白過來,淡定地呵呵笑道:「那咱們待會好好談談。」

  其實他方才也很緊張,就目前情況來看,很多人有意向貸款,而相國寺已經摻了一腳進來,可能還會加大力度。

  然而,在撲買方面,樊樓與相國寺又有競爭關係,如果他不入伙,可想而知,今後的房屋拍賣,都會放在相國寺進行。

  買房之人皆是貴人,這貴人都跑去相國寺撲賣,影響是可想而知的。

  這是樊顒無法接受的。

  他好不容易將白礬樓打造成一個超級綜合體,自不願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馬天豪點點頭,真不知是喜是憂啊!

  張斐突然笑道:「二位員外,擬契這種事,可以來找我。」

  馬天豪沒好氣道:「請不起。」

  張斐道:「員外說這些可就見外了,多拉個人入伙,也能幫你分擔一些我的酬勞,算下來沒多少。」

  馬天豪一怔,對呀!但凡合夥可都得支付這筆錢。

  那就沒多少了。

  還沒有弄明白情況樊顒道:「不是已經請了你嗎?」

  張斐笑瞇瞇道:「那只是一紙契約的錢,這個是要另算的。」

  樊顒不禁看向馬天豪。

  馬天豪苦笑道:「他賺錢可比我們厲害多了。」

  張斐沒好氣道:「我賺得可都是辛苦錢啊!你們知道這些天我有多麼努力嗎?承受多麼大的壓力嗎?日以繼夜,還天天被王大學士罵。

  另外,這麼多人合作做一筆貸款買賣,這其中涉及方方面面,多麼複雜,契約要是寫不明白,那將來可就有得吵了。」

  樊顒是連連點頭:「三郎說得不錯,這事必須得請三郎,也只有三郎最清楚。」

  馬天豪趕緊一手攔住樊顒,向張斐問道:「先說多少錢?」

  你丫是在防盜吧!我有這麼可怕嗎?張斐想了想,道:「算了!算了!看在友情的份上,再加上這只涉及到私人,不涉及到朝廷,就三百貫吧。」

  樊顒目光無神,呆呆望著張斐,「多……多少?」

  「三百貫。」

  張斐道:「這已經是很便宜了,那份契約的價格可是五百貫。」

  樊顒倒抽一口冷氣,不禁看向馬天豪,土豪,咱交個朋友吧!

  馬天豪面無表情地看著樊顒,「還請不請?」

  樊顒吞嚥一口,又瞧了眼張斐,這人看上去人畜無害,想不到這麼狠,也真下得去手啊!嘴上卻道:「三百貫而已,值!」

  這買賣剛冒出來,誰也不太懂,但是將會涉及到龐大的利益,他也不敢請別人,再者說,這錢人人有份,他也攤不了多少。

  「還是樊員外通情達理!」

  張斐拱拱手,又鄙視了一眼馬天豪。

  而作為全場明星的陳懋遷,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那邊應付著好幾個官員,而這邊則是猛地向馬天豪使眼色,就差沒有大聲喊出來,哥們,我要入伙!我要入伙!

  如果讓別的房牙與馬天豪達成合作,那可想而知,他行首的地位不保啊!

  過得好一會兒,陳懋遷可算是找到一個空檔,立刻飛奔過來,一手拉住馬天豪的衣袖,可是口乾舌燥的他卻是說不出話來。

  豪哥!

  一切,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馬天豪拍拍他的手臂,「待會咱們一塊談談。」

  陳懋遷是直點頭。

  理解萬歲啊!

  張斐又道:「陳員外,樊員外,入伙一事可以先放到一邊,你們應該也會跟典當行進行合作吧。」

  樊顒多精明,一聽就有問題,正準備阻止陳懋遷,卻未來得及,陳懋遷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若是合作,許多事也都方便一些。」

  張斐又笑瞇瞇道:「那定要立契,這可以找我啊!」

  陳懋遷點頭道:「行啊!」

  樊顒咳的一聲:「陳兄,你不先問問價格嗎?」

  陳懋遷道:「立契能要多少錢?」

  樊顒道:「咱們的入伙契約價值三百貫。」

  「什麼?」

  陳懋遷大驚失色。

  張斐忙道:「不不不,這種雙方合作,價錢又便宜一半多,就只需一百貫,兩人分擔就只要五十貫。」

  陳懋遷咬著牙道:「一張契約就五十貫?」

  你們房牙也真好意思說這話?要點臉不?張斐心口不一地笑道:「員外呀!你不能這麼想,這番合作,可是大項目,要是出現糾紛,可能一千貫都解決不了問題,而我的契約,那是完美的,朝廷都給予這麼高的認可,不虧啊!」

  牙人是非常狠的。

  一般只有他們坑別人,很少有人能夠坑他們。

  這錢是小事,面子是大。

  小小珥筆,也敢在我牙人面前賣弄坑錢之術?

  真是豈有此理。

  陳懋遷當即點頭道:「那就拜託了。」

  對方是實力坑錢,他也沒有辦法。

  「好說好說!到時你們談妥後,咱們再談談。」張斐笑著點點頭,突然道:「陳員外,你現在面臨的壓力可不小啊!」

  陳懋遷一愣,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憑空多出這麼人買房,按理來說,這房價是一定會上漲的。」

  陳懋遷聽得眉頭一皺:「多半是會上漲。」

  張斐道:「所以你必須穩定住房價,即便要漲,也決不能漲太多,最好是別漲。」

  陳懋遷問道:「為何?」

  「你看看來這裡買房都是一些什麼人。」張斐頭朝人群中一揚,「如果此時房價大漲,你道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認為這是一個騙局,他們可是能夠改變朝廷政策的。」

  坑坑屁民也就罷了,去坑老爺?

  你活膩了吧!

  陳懋遷頓覺亞歷山大,今日報的價,明日就漲,那還能不能混下去?

  可逆市場法則而行,也是行不通的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10:12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2-23 11:23 PM 編輯

第0059章 家事天下事

  張斐提醒陳懋遷,只不過是擔心會引來朝廷的介入,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還真不是怕炒高房價,影響江山社稷,就北宋的情況,真的將房價炒高,也礙不著百姓。

  因為百姓根本就買不起。

  那些嚷嚷著六個口袋的,還請且買且珍惜。

  ……

  毫無意外,今日是一筆買賣也沒有做成。

  零收入。

  還搭上一些茶水錢。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是借錢的地方,不是買房的地方。

  但是沒有關係,這肉眼可見的流量,以及這些客戶的特殊身份,足以打動樊顒等人入伙。

  傍晚時分。

  「哐」熱鬧一日的馬家典當鋪終於安靜了下來。

  「四哥!」

  馬天豪剛剛送走完最後一批貴客,忽聽人喊,不禁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生得一張鞋拔子臉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他不禁皺了下眉頭。

  那中年男人來到馬天豪身前,連連拱手道:「四哥,恭喜,恭喜。」

  馬天豪忙抱拳道:「多謝!多謝!」

  那中年男人又道:「真是抱歉,四哥貴人多忘事,興許忘了送帖子於我,我這幾天又忙得要命,未能注意,還是從我店中夥計嘴中得知了此事,來得晚了,還望四哥多多見諒。」

  「哪裡話,這是我的疏忽。」

  馬天豪側過身去,「員外裡面請。」

  「多謝。」

  這中年男人正是八大茶食人之一范理。

  來到廳堂,待下人備上茶點後,馬天豪便使退下人,又向范理道:「范兄,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與你談談。」

  范理咯噔一下,不妙啊!

  他們范家一直在幫馬家處理契約和糾紛問題,兩家關係一直不錯,但是這回馬家搞這麼大的動靜,卻沒有給他發帖子,范理等了一天,見帖子始終未來,終於按奈不住,於是親自趕了過來。

  本來馬家就是一個大客戶,如今這麼一弄,可想而知,這裡面蘊含著多少利益,這個大客戶丟不起啊!

  「不知四哥有何事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當。」

  馬天豪咳的一聲,「事情是這樣的,今後我們之間的合作可能會減少一些。」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范理立刻道:「可是因為那張三,如今他的情況,四哥應該非常清楚,官府不會買他的賬。」

  「不是,不是,與他無關。」

  馬天豪連連搖搖頭,心想:說得我好像請得起他似的。

  他只敢請張斐擬定一些重大契約,瑣碎的契約,他可不敢請張斐,這真是花冤枉錢。

  范理又問道:「那是為何?」

  馬天豪道:「主要是因為我最近與白礬樓合作,可能會一道交給李行首那邊處理,你知道的,白礬樓一直找他們老李家。」

  范理彷彿墜入冰窖一般,但他仍舊保持一個茶食人該有人的風度,擠出一絲笑容來,表示理解,隨後便告辭了。

  看著失魂落魄的范理,馬天豪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嘆道:「你也別怪我,誰讓張翼德是死於你們姓范的人之手。」

  ……

  張斐也差不多是在傍晚時分走的,雖然他沒有招待那些官員,但是他擔心馬家那邊解釋不清楚,出現誤會,故此一直盯著的。

  待他回到許府時,許遵已經放衙回家,正與許芷倩閒聊。

  「看來那邊生意不錯呀!」

  「恩公也聽說了嗎?」張斐問道。

  許遵呵呵笑道:「還用聽說嗎?今兒皇城少了一半人。」

  張斐笑道:「恩公說笑了,不過確實有不少官員去那邊詢問。」

  許遵道:「平時看不出,不曾想這麼多人想要買房。」

  張斐問道:「不知恩公可有想法?」

  「你讓老夫買房?」許遵愣了下,好似從未想過這事。

  張斐點點頭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以恩公的俸祿,買下這間宅子,並不會造成很大的負擔,而汴京的房價一定會漲的,若此時不買,等到大郎想要買房時,恐怕是真買不起了。」

  他口中的大郎,指的就是許芷倩的兄長。

  許遵嘆了口氣,連連擺手:「老夫買不起啊!」

  張斐詫異道:「以恩公俸祿,不應該買不起啊!」

  許遵苦笑道:「花得也多啊!」

  「啊?」

  張斐驚訝地看著許遵,就你的一日三餐,就的你這兩件布衣,你能花多少錢啊!存了這麼久,全款買應該都不在話下啊!

  許遵嘆氣不語。

  許芷倩道:「我爹時常自己出錢救濟百姓,我…我也花了不少,家裡哪有什麼餘錢。」

  說到後面,她兩頰生暈,聲若蚊吟。

  他們父女也沒啥花錢的愛好,吃得、穿得都比較普通,這錢都拿去救濟像李四這樣的人了,當初許遵不也是自己拿錢接濟張斐的嘛。

  如今提到許大郎,父女兩都覺得萬般羞愧。

  真心沒給大郎留啥錢啊!

  張斐也反應過來,對此,他自己是深有體會,這兩父女確實都樂善好施,又見許芷倩羞愧不語,心念一動,「不打緊!許娘子很快就能夠將錢攢起來。」

  許芷倩錯愕道:「我哪來得錢?」

  張斐道:「上筆擬契的錢還沒分,如今我又洽談幾百貫的擬契買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至少能夠分個三四百貫。」

  他剛剛談下那麼多單,這個槍手可是不能放過。

  「這麼多嗎?」許遵震驚道。

  張斐訕訕道:「還好,不算多。」

  許芷倩倒是沒有在意,她都已經習慣了,心想:是呀,我得想努力將這錢給哥哥補上。

  ……

  那邊王夫人回到家裡,心裡很是忐忑,她太清楚她表哥的性格,於是晚上她是親自下廚,弄了三道精緻佳餚。

  然而,對於王安石而言,再美味的佳餚,也不及這書香。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還是如往常一般,一邊看書,一邊吃飯。

  王夫人略有失落,但也習慣了,小聲言道。

  「表哥,今兒我去了一趟馬家典當鋪。」

  「嗯。」

  「我問了問,那房貸利息倒也合理,每個月不需要還多少。」

  「嗯。好。」

  「你可還記得我之前看中了一間小宅子。」

  「記得!記得!」

  「我覺得咱們今後回家養老,孩子可能還得留在京城,若有間宅子,他們也不會居無定所,我們兩老也能夠安心享清福。」

  「對對對。」

  「我尋思著,咱們要不買下那宅子,我算過了,咱們現在存的錢也是夠付那什麼首款。」

  「嗯嗯嗯。」

  噹!

  王夫人突然將手中快子往碗上一扣,噹的一聲響。

  王安石猛地抬起頭來,嘴裡還含著一口飯,一臉錯愕地看著夫人,囫圇吞下口中的飯,小心翼翼問道:「表妹,什麼事?」

  他與王夫人本就是表兄妹,故此幾十年來,一直以表兄妹稱呼彼此。

  王夫人整理了下衣裙,面無表情道:「沒什麼,只是我突然想起忘記放鹽了。」

  王安石低頭瞧了眼桌上那三個幾乎是空空如也的盤子,也不知道吃了啥,笑呵呵道:「我吃著好像挺有滋味的呀!不錯!不錯!」

  王夫人瞧著王安石那呆呆的樣子就覺得很樂,但硬是憋著笑意,白了夫君一眼,嗔怪道:「你哪是吃著有味,是看著有味吧!」

  王安石尷尬一笑,又見夫人面色不善,趕緊左手放下書,右手放下快子,道:「表妹方才好像提到宅子的事。」

  說著,他猛地一怔,「難道表妹也想借錢買房?」

  王夫人點了下頭,心虛道:「若不借錢,咱也買不起啊!」

  王安石擺擺手道:「買什麼房,咱又不是很富裕,再說這住著挺好的。」

  王夫人卻道:「你就想著你自己,也不為家裡考慮考慮,你住著是好,但是雱兒他們呢?總不能一直讓他們租房住吧。我覺得那張三就說得挺好,這汴京的房價一直在漲,買一間怎麼也不會虧的,大不了到時賣了,以前咱買不起,現在能夠買得起,為什麼不買?咱們這般省吃儉用,為得不還是孩子嗎?」

  王安石錯愕道:「咱們哪有省吃儉用。」

  王夫人指著桌上那幾個空盤子,「翰林大學士成天就吃這清茶淡飯?」

  其實今晚的菜是比較精緻的,但她知道,王安石肯定沒有注意。

  王安石無奈道:「這不叫省吃儉用,這叫不浪費,咱們兩個人又能吃多少?天天山珍海味,也是會膩的。」

  王夫人道:「山珍海味我倒是不稀罕,但我真的想買間宅子,現在可以自個住,將來還可以留給雱兒他們。」

  王安石見夫人著了迷,嘴裡滴咕道:「豈有此理,張三這臭小子,竟然糊弄我到表妹頭上來了。」

  王夫人聽著就不爽了,「人家張三那叫聰明,那叫懂得持家,哪像你,就會看書,家裡大小事務,什麼都不管。」

  王安石見夫人真的發飆了,心裡也犯楚,咳的一聲:「這樣,我再去問問張三,看是不是真的值得買,表妹以為如何?」

  能讓拗相公如此低聲下氣,唯有王夫人。

  王夫人瞥了眼夫君,也覺得自己方才好像有些過分,點頭道:「問清楚也好,但你可不准恐嚇人家張三,人家可也是一番好意,又沒逼著咱買。」

  王安石就納悶了,「表妹,你與張三才見過一面,咋就這麼護著他?」

  王夫人道:「你不也護著他嘛。」

  「我那是……行行行,明兒我就去問問。」

  話雖如此,但這火可就憋在了肚子裡面,第二日大清早,王安石就派人將張斐給叫到還沒有掛牌的市稅司。

  「你小子真夠可以的,竟敢糊弄我夫人借錢買房?」王安石來回踱步,指著張斐的鼻子說道。

  他真的很討厭這些物化的東西,更何況借錢買房,這是他無法接受的呀。

  張斐只覺莫大委屈,忙道:「王大學士明鑒,我沒有糊弄,是王夫人自己找上門的。」

  王安石道:「那你也應該阻止她呀!」

  「王夫人智慧超群,持家有道,巾幗不讓鬚眉,孰是孰非,她清楚的很,我怎麼阻止得了。」張斐解釋道。

  王安石道:「以你的口才,你會阻止不了,我看你定是心懷鬼胎。」

  這…這就心懷鬼胎呢?這帽子扣的張斐也不爽了,「就事論事,若論口才,王大學士可是更勝一籌,王大學士又能說服王夫人嗎?」

  這一句話懟得王安石臉都青了,暴脾氣又上來了,一揮手道:「我不管,這事因你而起,你必須得讓我夫人打消這個念頭。」

  張斐道:「晚咯!」

  王安石問道:「什麼晚咯?」

  張斐道:「王大學士若是現在有空的,可與我去一地,到那裡之後,王大學士自會明白。」

  半個時辰後。

  王安石與張斐坐著那破舊的馬車,悄悄來到汴京房牙陳家牙鋪。

  「我敢保證,王夫人要麼在這裡,要麼就在來這裡的路上。」張斐身子往後一仰,一手拉開窗簾。

  王安石偏頭看去,只見陳家牙鋪裡面擠滿了人,而且全都是老熟人。

  張斐又道:「試問王夫人看到這種情況,我說什麼,她還會聽嗎?」

  王安石重重一拍大腿,「嗨呀!我王安石活了幾十年,可是連一文錢都沒有欠過,如今要我欠……」

  他慌得一批。

  原來這就是變法失敗的原因。張斐恍然大悟,道:「王大學士,我有句話不是當不當說?」

  王安石怒噴道:「你有屁就放。」

  哇…讀書人?張斐戰戰兢兢道:「我想說的是,如今國家財政是入不敷出,可以說是年年欠債,如果王大學士缺乏欠債的經驗,又如何能夠治理好國家財政。」

  王安石鼓著眼就噴道:「原來你小子知道欠債不是好事,那你還跟我夫人說,借錢買房不會虧的。」

  該死的,我多這句嘴作甚,這老頭可是歷史上有名辯手啊!張斐瑟瑟發抖,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想證明我的口才是真不如王大學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