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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09:55 PM

閻ZK - 【鎮妖博物館】《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iqboy99 於 2022-6-25 09:56 PM 編輯

【書名】:鎮妖博物館

【作者】:閻ZK

【內容簡介】:   
物之性靈為精
魂之不散為詭
物之異常為怪
司隸校尉,舊稱臥虎,漢武帝所設,治巫蠱之事,捕奸滑之徒。
全球范圍內的靈氣和神秘復蘇,人類摸索著走上修行道路,潛藏在傳說中的妖精鬼怪一一浮現,陰影處仍舊有無數邪魔晃動,一間無人問津的博物館,一面漢武帝時期的刻虎腰牌,讓衛淵成為當代最后一位司隸校尉,帶他前往古往今來諸多妖異之事。
古今稀奇事,子不語怪力亂神,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姑且斬之。
一柄八面漢劍,斬盡魑魅魍魎。
生死當定,天道存心。
當最后衛淵終于能在和平歲月里,躺著木椅瞇眼曬太陽的時候,背后的博物館里已經封印了無數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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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09:58 PM

引子

 上古氏族圖騰,以儺術驅鬼,十二人為陣,起舞結陣。

  白澤者,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透過去,曉未來。亦能說人言曾應黃帝所求作《白澤精怪圖》,內有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精怪。

  先秦有書名《詰》

  教導萬民驅逐怪力亂神。

  聖人有言,敬鬼神而遠之。

  子不語怪力亂神。

  初代天師張道陵自天得雌雄龍虎劍,伐山破廟,斬怪力亂神。

  至明,太子朱標繼承大統,其弟朱棣精忠報國,為國守邊,稱大將軍。

  兄弟同心,以四海升平。

  有明一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綿延國祚五百余年。

  后迅速完成現代化演變,改明稱華,神州之地,佇立東方。

  西歷一千九百年,有星墜落,覆蓋藍星百分之八十陸地面積。

  靈氣復蘇,魑魅魍魎開始蘇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09:58 PM

第1章 臥虎腰牌

 “您好,這里是中正街派出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可以幫您的?”

  “您現在是處于不方便講話的情況嗎?”

  “……不,不是,我,我有事情,要報警,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嗚嗚嗚,我好害怕!你一定要救救我!”

  “女士您具體地址是在哪里?”

  “我家在中正街富春小區這里,三單元七十二號,你們快點來,快點來,再不來就遲了!!”

  “好的,我們已經讓距離你最近的同事趕過去了,女士您先冷靜一下,注意保護好自己,請和我們保持通話狀態,我們能夠問一下,您遭遇了什麼嗎?是劫匪,還是其他威脅到您人身安全的人?”

  “不,不是人,我……嗚嗚嗚,警官,我,我遇到不干凈的東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招惹它的,它,它就死死跟著我不放。”

  “不干凈的東西?女士請鎮定一下。”

  “放心,我們的同事已經趕過去了,要相信科學,是沒有鬼的,可能是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些想多了。”

  “……不是,那真的是,是不干凈的東西,是一雙紅繡鞋。”

  “紅繡鞋?”

  “嗯,對,紅,紅繡鞋,古時候的那種,三寸金蓮鞋,我是一個民俗設計師,給一些店鋪設計些小眾的衣服飾品,前一段時間沒什麼靈感,什麼都畫不出來,就去江南旅游散心,在一家小店里看到那雙鞋,它真的很美,對,就是,就像是藝術品一樣,上面的描金繡花讓人移不開眼睛……真的太美了……”

  “女士?”

  “啊,對不起,我又是這樣,呼呼,我,我幾乎像是入魔了。”

  “沒關系,您剛剛說,紅繡鞋?”

  “對,紅繡鞋,就是它,我把它買回來了,我覺得自己的靈感噴薄出來,當天就設計了兩款新的鞋子,現在在淘寶賣的很火,因為按照簽約,賣出的量超過一定數額,我是有提成的,所以我當時很開心,我喝了點酒,然后做了夢,夢,嗚嗚嗚……”

  “女士您可以不用回憶了,冷靜下來,我的同事已經快過去了。”

  “不,不用,我要繼續說。”

  “我當時夢到了一個女人,不,女鬼,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黑頭發披在后面,還滴著水,一身的紅衣服,腳上就穿著那雙紅繡鞋,她,她就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第二天醒過來沒有當一回事,只當做了噩夢,可是第二天我又夢到了她,而且她靠得更近了……”

  “有多近?”

  “一開始有五米,后來三米,前一段時間,幾乎貼著我的臉,你能想象嗎?我能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頭發上往下滴水,還能看到她臉上有斑點,那是屍斑,屍斑,她已經死了!死了!我被嚇醒了,我,我下床想要喝點水,可我看到那雙紅繡鞋,就在我床頭,腳尖對著床。”

  “鞋對床,鬼上床,她是要害我,她要害我。”

  “我明明把它放在工作室,它是自己走過來的!”

  “……女士,女士?請冷靜一下,可能是您不小心放在那里,然后自己忘了。”

  “忘了,不可能,對,那天,好像沒有拖鞋,是我穿過來的?”

  “那您怎麼處理了這雙鞋?”

  “處理?我,我把它燒了,老人們說用火能祛除不干凈的東西,它就不敢來了,然后好幾天都平安無事,可是剛剛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外賣到了,可貓眼里面根本看不到人,我,我就看到那雙鞋子站在門口,地上濕了一片。”

  “是她,她回來了,她要來找我!警察你們快點來,怎麼還不來,嗚嗚嗚……我,我聽到開門聲了,她來了,她進來了!”

  “女士您冷靜一點,我的同事已經上樓了,請您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您現在在哪里?我的同事進來會帶你離開這里。”

  “我藏在里屋窗簾后面的衣櫃里,快點來。”

  “………”

  “警官?”

  “………”

  “警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原來,你在這里啊。”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語氣變化,讓報警的女人臉色一下子慘白。

  吱呀………

  衣櫃門緩緩打開。

  外面一雙小巧的紅色描金繡鞋,周圍滴答滴答滴著水。

  “啊啊啊啊啊啊!!!”

  ……………………

  “嘟,嘟,嘟……”

  “您好,這里是中正街派出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可以幫您的?”

  “您現在是處于不方便講話的情況嗎?”

  接聽電話的男性警察微微皺眉,他們這個派出所里,全員都是男性,一個女同事都沒有,他轉過頭看向周圍的同事示意:

  “沒有人說話,信號好像受到干擾了。”

  “派人去看看吧,最近事情出的比較多,看一看也不費什麼功夫。”

  “嗯,查一查電話號碼號主的居住地。”

  “好。”

  “查到了。”

  “哪里?”

  “富春小區三單元七十二號。”

  ………………

  警察找來房東,取了鑰匙打開死死鎖住的門,一行人奔入屋子里。

  喊聲沒有人回答,打過電話,過了一會兒了一陣女聲鈴聲響起: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紅妝,一尺一恨,匆匆裁……”

  音樂莫名有些陰冷。

  一眾警察奔入里頭,然后齊齊失聲,紅木圓凳子上,坐著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正是屋主,一頭黑發垂落在后,雙手疊放腹部,腳上硬生生穿著三寸金蓮紅繡鞋,不斷往出流血。

  滴答,滴答。

  黑發往下滴水。

  ………………

  哐!

  衛淵聽了聽外面的警笛聲,順手將東西往旁邊堆起來,呼了口氣。

  “成了。”

  這兒是他家老爺子住過的地方,隔壁就是富春小區。

  再往旁邊直接入了市區,當年就盼著拆遷能拆了這地方,錢怎麼花都想好了,可惜人家就在他旁邊街道上畫了條線,就一條小巷子之隔,當初端著碗蹲門口吃飯的老弟兄們日子就一個天一個地,把老頭兒氣的不輕。

  年紀大了之后去衛淵大伯家住著,前兩年去世,也算安享晚年。

  現在衛淵這個小輩回泉市找工作,大伯就把鑰匙給了他。

  找到工作之前暫住也行,一直住下去也沒事。

  反正也就是個小平房,地方不大,只是老爺子當年窮過苦過,什麼東西都舍不得扔,衛淵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凈,腰酸背痛,也找出來點東西,比如幾個古代錢幣, 一個老舊的青銅腰牌,幾本絕版了的老書。

  值不了幾個錢,不過做來收藏還好。

  衛淵隨手撥動著那些東西,準備去洗個澡。

  轉過身,外面警車又離開,背后突然哐啷一聲響,衛淵隱隱似乎聽到一聲低沉虎嘯,如同被挑釁而激怒了似的,或者發現入侵的警惕聲,衛淵轉過頭來,什麼都沒有。

  那一面腰牌倒似是換了個位置。

  將有虎首吞牌的一面露出來。

  衛淵有些好奇打量著這令牌。

  難道說自己剛剛沒有注意隨手放反了?

  把腰牌拿起來仔細端詳。

  上面也不知是隸書還是篆書,寫著幾個字,大漢,司隸校尉,背面則是一個大字,衛,似乎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腰牌有些發黑,仔細去看,卻又有點像是深沉的紅色,像是干涸的鮮血。

  衛,是祖上的玩意兒?

  衛淵心底狐疑,準備放下的時候,手指一痛,手指指尖似乎被什麼刺破,流出一滴殷紅鮮血,落在那腰牌之上,因為刺痛下意識松手的緣故,腰牌當一聲落在了桌上草稿紙上。

  明明是普通的草稿紙,卻有一行行肅殺文字自然浮現出來。

  茲有亂事,巫蠱之禍,邪佞惡氣沾染神州,大漢司隸校尉所屬。

  犯我神州者,雖怪力亂神,皆緝捕誅殺之。

  衛淵雙目失神,下意識伸手去接這個通緝令,卻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無邊刺痛,猛地收回手,文字旁邊浮現出一雙紅繡鞋,妖異真實,像是通緝令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09:59 PM

第2章 夢

異象很快消失不見。

  衛淵回過神來,捂著手指,遲疑不定地看著桌上的東西。

  那面腰牌安安靜靜躺在那里,和剛剛一模一樣。

  但是原本的白紙上卻真真切切出現文字,還有那一雙紅繡鞋,紅底描金,看上去像是微微泛光,相當地妖異詭異,而衛淵手指上傳來的灼熱感還沒有消散下去,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

  所以,這腰牌是大漢司隸校尉的身份證明,現在自己拿了這令牌,就得捉這紅繡鞋?嗯,捉鬼?

  這事情哪哪兒都透著一股古怪。

  他自小膽子大,伸手抓起那腰牌翻過來覆過去打量,也沒有什麼異樣,再去觸碰白紙,也不會有刺痛的感覺,衛淵皺了皺眉,視線落在旁邊的電腦上。

  ………………

  片刻之后。

  衛淵手指敲擊在鍵盤上,搜索器將有關于司隸校尉的記錄顯示出來,雙眼眨也不眨盯著上面的文字,旁邊就放著那古怪詭異的臥虎腰牌,還有那一張多出許多文字的白紙。

  “司隸校尉,舊稱臥虎。”

  是華國古代時的武官。

  職在典京師,外部諸郡,無所不糾。

  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無尊卑。

  入宮,開中道稱使者,每會,后到先去。

  衛淵看完這些資料,閉了閉眼睛。

  別的不說,入宮朝會,后到先去,位高權重是真的,但也只是古代監察官啊,和這白紙上寫著的,糾察巫蠱之事,斬殺怪力亂神完全搭不上邊。

  除非他們監管的不只是人,還有各州郡的妖精鬼怪。

  敲擊了下鍵盤,讓資料翻頁,繼續看下去。

  是名單。

  有漢一朝,最后的幾位司隸校尉。

  先是張飛,張飛死后則是諸葛。

  曹操當年也曾領司隸校尉之職。

  要說這幾位能斬妖除魔,衛淵倒是覺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他看了看那安靜的腰牌,又隨手在瀏覽器上敲下紅繡鞋三個字開始搜索,可是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除了貼吧里那些似是而非的鬼故事,就是某寶首頁幾個熱賣的描金紅繡軟鞋,看上去古色古香,很有那麼幾分古代味道。

  正當他準備關機的時候,突然瞥到貼吧里一個帖子,隨手點開。

  【泉市富春小區發生命案,死的是個年輕姑娘,唉,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市里的大家伙兒都小心點,搞不好又是個變態殺人狂之類的,小姑娘晚上別出門,獨自在家也都把門鎖好!!!】

  富春小區?

  那不就是隔壁?

  衛淵動作頓了頓,滑下網頁繼續看,點開那個帖子,看到一張有點模糊,應該是偷拍下來的照片,一個女人被白布蒙了臉,只能看出烏黑濃密的長發,似乎才洗過,還往下滴水,腳上一雙鮮血淋漓的三寸金蓮紅繡鞋。

  讓現代人穿古時候的糟粕三寸金蓮,難怪說是變態。

  “可惜了,這麼年輕。”

  衛淵心中嘆息一聲,注意力落在那紅繡鞋上,紅底描金,只覺得妖異詭異,又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風流美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浮現,衛淵轉過頭看去,和那白紙上的紅繡鞋一模一樣,細節處都沒有差別,他下意識點開放大,卻看了個寂寞,照片已經被管理員刪除了。

  但是他能夠確認,剛剛死者腳上穿著的繡鞋和白紙上畫的一模一樣。

  回憶剛剛的帖子,
還有聽到警車鳴笛之后,腰牌才起了反應,很明顯那紅繡鞋已經被帶走了,衛淵心里多少安穩下來,沒有了剛剛的驚疑和隱隱的恐懼。

  這是生活在現代華國的人對警察的天然信任。

  那雙鞋已經被警方帶走,他沒辦法去弄到手然后緝捕歸案,而且,就算是沒有被帶走,他也不打算去真按照白紙上文字去緝捕這紅繡鞋。

  就是手上有幾膀子力氣,對面吃不吃物理超度還兩說。

  更不必說他還沒多少力氣,就這麼傻乎乎去找那紅繡鞋鬼,不是打著燈籠上廁所,純粹找死麼,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飯,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惹不起,躲得起。”

  衛淵嘀咕兩聲,隨手關了網頁,打開招聘網繼續發簡歷,考研失敗,又誤過了招聘期,現在招人的公司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泉市地方不大,也不怎麼發達,就更是沒多少地方要人,找了一圈兒,發了幾封郵件。

  然后繼續收拾這個小屋子。

  忙活完之后已經晚上,衛淵隨便泡了碗面囫圇吃了,合身躺在床上。

  今天累了一天,搬行李,打掃屋子,精疲力盡的衛淵很快就沉沉睡去。

  那臥虎腰牌的所謂緝捕令,他是完全沒有打算去蹚渾水,不過隔壁小區出了命案,還有可能有鬼,想起來還是有點心里發毛,看到這東西能夠甄別鬼物,心里面有了把這臥虎腰牌當做護身符的打算,隨手放在了床頭櫃。

  衛淵很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

  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是一座樓,三層高的木樓,樓上掛滿了紅色的緞子。

  有霧,白絲絲的霧氣罩在樓周圍,隱隱約約還傳來清脆的聲音,是在唱戲,女聲,旦角兒,唱得可好聽,周圍好像……還有河,小河,水流的聲音浸潤在霧氣里面,一會兒近,一會兒遠。

  衛淵不受控制在這霧氣里往前走。

  走到一座四合院子。

  來時的路消失了,周圍四棟三層高的木樓,圍起來了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原本掛滿了的紅色綢緞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白色,在霧氣里面飄啊飄的,抖動出嘩啦的聲音。

  中間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樹,已經枯死了,樹枝樹杈上掛滿了白綢子。

  那樹下是口井,四方石井。

  水流的聲音就從里面穿出來。

  一個女人坐在井邊,低著頭看著衛淵,腳下踩著一雙紅底描金三寸軟鞋。

  衛淵不受控制往前走去。

  他和那女人之間,隔了的四方水井,水聲越來越清晰。

  忽然。

  衛淵耳邊,一陣低沉憤怒的虎嘯猛烈地炸開,吼得他眼前一陣昏花,悶哼一聲,整個天地都寸寸崩裂,衛淵只覺得身子一沉,猛地墜下去,最后那穿著紅鞋的女子尖嘯出聲,慘白慘白的臉,漆黑的眼睛沒有半點眼白。

  “嗯……幾點了?”

  泉市的屋子里,衛淵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

  肉眼凡胎,見不得鬼物,也難以記住鬼夢,他完全不記得剛剛夢里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驚醒,往枕頭下面一掏掏出手機,看了看,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

  古之寅時,陰氣盛極,即將轉而衰微,陽氣即將升騰,晝夜交替。

  也是陰氣極盛的時候。

  外面有狗狂吠不止,夜貓嚎叫如同嬰兒啼哭,衛淵打著哈欠,起身倒了杯溫水,覺得地面似乎有點濕,像是打翻了水杯,床頭櫃上臥虎腰牌安靜躺著,他葛優躺在床上,靠著枕頭,習慣性刷了刷手機,也就只有這種光映照在臉上。

  “叮咚,您有一封新郵件。”

  衛淵微有詫異,這個時候回郵件?

  點開郵件。

  是應聘通知書,一月五千,管吃管住,目的地是……

  他打開郵件附帶的照片,刷了綠漆的老式窗臺,因為風吹日曬,漆皮有點脫落,窗戶后能看到許多貨架,最近的一個上面有幾個白色的紙人,嘴唇血紅血紅,似哭似笑。

  “民俗博物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0 PM

  第3章 工作

 現在是凌晨三點一刻,古代的寅時。

  晴。

  我剛剛逃出了我兒子留下的民俗博物館。

  我覺得……我覺得我撞鬼了。

  這半年里,已經有三個雇來的人跑了,他們說他們受不了,說半夜總是有敲門聲,說墻壁上會流出血來,說會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但是靠近了又會消失,他們說,他們不干了,要走。

  有鬼?

  我不相信。

  這是我兒子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他一輩子的心血,我不能就讓這個地方這麼荒廢掉,沒有人看守,那我就自己去看守,我關著門,在這里等著,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

  可是,敲門聲真的響起來了。

  我大著膽子去喊誰在那里,沒誰回話。

  可我真的看到有個人在那里。

  是惡作劇。

  我想,肯定是那些人想要提高工資才搞出這一出。

  我有點生氣,握著手電筒走過去,怒氣沖沖打開門,可外面什麼都沒有,我想著,該不會真的有鬼吧,我轉過頭去,可是后面也什麼都沒有,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關上了門,鎖好。

  我打算回去再睡一會兒。

  可是才躺下沒有多久,衛生間的燈亮了。

  我抬了抬頭,這里不算太大,衛生間距離床只有十幾步,但是我有點遲疑了,不過,這肯定是電路老化,明天早上再看。

  滴答,滴答。

  衛生間好像漏水了。

  嗒,嗒,嗒——

  像是穿著拖鞋踩著水,在木地板上走的聲音。

  它近了,越來越近了。

  滴水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了。

  我睜開眼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我閉上眼睛。

  腳步聲又開始慢慢靠近。

  五步,三步。

  它停下來了。

  過去了好幾分鐘,它沒有動靜,我慢慢睜開眼睛,什麼都沒有,只是個塑料袋,給風吹了,我真的松了口氣,出了一身汗。

  有點冷,是不是窗戶沒有關好。

  我把被子裹得緊了緊。

  可一股冷氣還是吹過來,我想看看窗戶是不是真的漏風了。

  我轉過頭。

  它在我的被子里。

  ………………

  方宏博藏在自己的車里,回想起剛剛經歷,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

  被水泡漲了的臉,就在被子里貼著自己的身子,往自己脖子里吹氣,說自己有點冷,借你的陽氣暖暖身,陽氣那東西是能借的嗎?!

  方宏博手掌死死抓緊了方向盤,因為驚怒恐懼,臉色甚至于有些猙獰。

  不要了!

  這邪性的屋子,阿陽年紀輕輕沒了,肯定就是鼓搗這些東西害的!

  不管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去!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兒子臨死前和自己說,希望自己能保護他的心血,又有些狠不下心來,可說是這樣說,要他再進去他絕對不肯了,一時間臉上神色掙扎,哆哆嗦嗦點了根煙,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

  凌晨三點多。

  郵箱APP上一個明顯的紅點。

  有人發了郵件。

  他遲疑著,兒子期望的眼神在他眼前晃著,最后下了個決定,打開了郵箱,心里想著——

  如果有人投簡歷應聘,那就看看,自己年紀大了身子虛弱,如果是個年輕男人,也許就不害怕那些鬼怪了,之前半年那些男人們也沒有出事,如果是個年紀大了的,
或者陽氣不足的女人,那就是老天要自己關了這博物館。

  點開郵箱,打開簡歷,看向證件照。

  一張棱角分明的年輕臉龐。

  衛淵。

  方宏博胸膛重重起伏,最后不知是僥幸還是遺憾,極端復雜地呵出一口氣,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擊,將工資從三千變成五千,管吃管住,給對面的人發了過去。

  然后掐了煙,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想動。

  ……………………

  “嚇走了麼?”

  “嚇走了。”

  “很好,這下子就沒事了,哼哼,這兒還是咱們兄弟幾個的地方。”

  “善哉,善哉。”

  民俗博物館里面,幾個肉眼不可見的身影彼此擊掌,臉上神色歡欣鼓舞,一個是渾身沾泥帶水的,也不知在哪個水庫給泡死的水鬼,那邊則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古裝,心口上戳一個猙獰傷口,還有一女人面色發青,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毒物死的。

  最后還有兩個紙人兒彼此手拉手在空中旋轉。

  紙人兒臉龐鼓起,費勁了死力氣,打開了小冰箱的門。

  然后搖搖晃晃抱出一個易拉罐,打開之后,里面插了三根點燃的香。

  幾個鬼湊在那邊兒圍了一圈兒,滿臉迷醉地呼吸著,那一瓶可樂仍舊完好無損,但是如果有人喝一口,就會發現已經發臭,發餿了,完全沒法子喝了。

  那穿著古裝,心口上猙獰傷口的老鬼撫掌嘆道:

  “上善,此物每每飲之如飲佳釀甘霖,往日從不曾喝過。”

  泡脹的水鬼得意道:“哼哼,那是自然,這可是可樂,你那個時代可沒這個,這次把那老家伙嚇唬走,這兒就歸咱們了,庫房還有不少。”

  古裝男子舔了舔嘴唇,又遲疑開口:

  “可要是他又找了人來怎麼辦?”

  “那還用問?”

  水鬼伸出手在脖子上一拉,咧嘴一笑,獰笑道:

  “這兒,爺的地盤!”

  “誰來搶,揍死他丫的!”

  ………………

  方宏博在亡命逃開民俗博物館之后,就在車里呆了一宿。

  車里狹窄的空間和彌漫的煙草香味,讓他多少能有一點安心的感覺。

  直到從那個叫做衛淵的年輕人那邊得到確切的回復,才長呼一口氣,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就在民俗博物館附近,而到天邊亮起的時候,才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

  等到中午的時候,他看到了投簡歷的年輕人。

  穿著一身套頭衛衣,運動服,看上去倒是結實。

  稍微打聽了下有沒有女朋友,得到否定的回答,心里再稍微松了口氣,二十來歲的單身漢,陽氣更足點,搞不好還是童子身,大白天的,和這樣一個年輕人,總不至于再撞上鬼,這樣的年輕人和自己也不一樣,未必會給嚇住。

  他帶著衛淵慢慢驅車前往民俗博物館。

  一邊停車,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伙子,你怕不怕鬼?”

  衛淵瞅著那綠漆皮都掉了不少,痕跡斑駁的窗戶,道:

  “鬼嗎?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世上哪有什麼鬼?”

  他微笑回答,雙手揣在兜里,右手抓著一面臥虎腰牌。

  民俗博物館,還有那照片里的紙人有點邪氣。

  為了防止倒霉催地為了五千塊錢一腳踏進麻煩地,他專門把臥虎腰牌帶在了身上,出現問題就走人,不干這份工作,看這樣子,還真有點可能?

  方宏博把車停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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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1 PM

第4章 嘗試

博物館的門沒鎖。

  靠近了看,窗戶上綠漆剝落了很多,過年貼的窗花已經有點褪色,紅色里透著蒼白,年逾半百的方宏博看了看后面的衛淵,伸出手推在門上。

  吱呀一聲。

  略有些銹跡的防盜門往里打開。

  現在已經入春,外面已經挺暖和的,里面還是有點陰冷,木質的架子擺滿了民俗物件,都是現代社會已經不常見的玩意兒,屋子的面積不小,內外分開,外面是民俗博物館,里面住人。

  住人的地方一室一廳一衛,顯然原本是主家自己住的。

  衛淵還看到桌子上一瓶打開了的可樂。

  在這里里里外外都轉了一圈兒,衛淵右手始終扣著那臥虎腰牌,只要一有異動,立刻走人,但是似乎只是他想多了,或者被那紅繡鞋弄得有點一驚一乍,臥虎腰牌始終懶洋洋地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一個鐵疙瘩。

  也是,哪兒可能走一處見一處鬼?又不是柯南。

  方宏博看向在屋子里走了一遍的衛淵,擦了擦汗,道:

  “怎麼樣?如果覺得待遇不行,還可以再提一提。”

  “也不用你做什麼事,只要開著這家博物館就行,水電費我會替你付了,每個月的菜錢八百也會打給你,泉市很難找到比這個更輕松的活兒了。”

  衛淵手指摩挲著臥虎腰牌上紋路,腰牌冰冷沉寂,點了點頭:

  “那就簽吧。”

  …………………

  合同的要求很寬松。

  甚至于有些寬松地過分。

  方宏博最后說,如果不想干了的話就和他說,這家博物館也該關了。

  然后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衛淵目送他離開,從方宏博的反應里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但是臥虎腰牌是紅繡鞋路過都會有反應的古物,現在他已經站在這里,臥虎腰牌安靜如常,顯然這里沒有什麼冤魂厲鬼。

  可能是方宏博心思敏感,加上年紀大了,胡思亂想吧。

  說起來,民俗博物館,紙人兒,這些東西確實是有點邪氣。

  衛淵忙活了一陣子,把鋪蓋之類的帶過來,把那瓶開了口卻沒喝的可樂扔到了垃圾桶,重新開了一瓶,有了工作,心里就安穩多了。

  ………………

  肉眼不可見的幾個鬼湊在一起,盯著不速之客嘀嘀咕咕,滿臉不善。

  “沒有想到這第二天就來人了,還是個陽氣足的。”

  “還不是你那張破嘴,烏鴉嘴投胎麼?”

  “這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

  “是他自己來的,你去怪他啊!”

  “你……”

  “都別吵了!”

  水鬼聽得頭痛,將兩個吵起來的鬼物分開,看向喝可樂的衛淵,眼神不善,道:“先把這活人給嚇出去再說,這陽氣太重,待在這兒,咱們住的不舒服。”

  “行,那要怎麼做?”

  “半夜陰氣重的時候咱們才能勉強顯形,先嚇唬嚇唬他,讓他心里害怕了,晚上才能把這個也嚇得屁滾尿流爬出去。”

  “好,就這麼做!”

  “並肩子上!”

  衛淵正在閉目養神,肉眼凡胎,大白天更是見不著鬼,也聽不到那幾個鬼的嘀咕,然后他就聽到吱呀吱呀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打開的防盜門一晃一晃,緩緩閉合。

  聲音陰森詭異,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這屋子里比較暗,就是白天也開了燈。

  白熾燈開始忽閃。

  一明一暗。

  滴答,滴答——

  衛生間傳來水聲。

  啪嗒……

  是拖鞋踩著水的聲音。

  衛淵已經察覺不對,半瞇著眼睛,右手死死抓住了臥虎腰牌,但是臥虎腰牌卻始終沒有反應,對這怪異現象視而不見,衛淵腦海對比紅繡鞋和現在這情況,隱隱約約把握住了一點關鍵點。

  紅繡鞋是殺人的厲鬼,會讓臥虎腰牌產生反應。

  這里有鬼,但是不會讓緝捕鬼怪的臥虎腰牌反應。

  也就是這里的鬼基本無害?

  雖然如此,但是衛淵還是決定先出去。

  也沒想到,心血來潮帶上了臥虎腰牌,這里竟然真的有鬼。

  幾個鬼看到衛淵的動作,歡呼一聲,那水鬼得意洋洋,伸出雙手抓向衛淵的肩膀,湊到他脖子那里,打算吹口氣,嚇唬嚇唬這個陽氣足的家伙,一邊伸手,一邊朝著其他幾個鬼擠眉弄眼。

  “看我的……”

  發黑的指甲碰到了衛淵的肩膀。

  卻像是抓住了燒紅的烙鐵。

  水鬼一哆嗦,雙手發紅,衛淵就感覺到手中的臥虎腰牌顫動一下,傳來灼熱感覺,有低沉的虎嘯響起,懶洋洋的,有點提不起精神的意思。

  衛淵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背后的東西。

  本能轉身,抓著青銅腰牌,像是掄著搬磚,猛地一揮。

  那水鬼正捧著自己手吹氣。

  看到衛淵的動作,躲也不躲。

  鬼是精氣殘留,肉身根本碰不著。

  不要說是個鐵疙瘩,就是刀劍和槍子兒都只能從身子上穿過去。

  它只是齜牙咧嘴,沖著旁邊幾個鬼道:

  “不行,點子扎手,這家伙陽氣忒……”

  話沒有說完。

  一個青銅質地的腰牌像是板磚一樣,結結實實按在了他腦門上。

  當!!!

  ………………

  砸鬼的手感怎麼樣?

  如果要衛淵形容,有點像拿著木棍子敲擊一大團棉花糖。

  或者捏尖叫雞那樣的感覺。

  手感還行。

  挺舒服,挺解壓的。

  如果在現代都市開個活動應該挺能掙。

  在砸了那鬼一下之后,臥虎腰牌微微嗡鳴,衛淵有所感,找了張白紙,將有衛字的一面按在了白紙上,白紙上浮現一個個隸書文字,但是和之前針對紅繡鞋的緝殺文字完全不一樣。

  “游魂,不曾吃過血食,無有怨氣,不曾殺生,無害。”

  “不需誅除。”

  ……………………

  片刻后,衛淵拉過一把椅子,靠著墻坐著。

  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揣兜里,握著仍舊散發灼熱氣息的臥虎腰牌。

  前面墻角抱頭蹲著一排鬼。

  握著腰牌熱力,他能勉強看到一圈兒鬼的輪廓,但是鬼一動就看不清了。

  一共五個,三個鬼,兩個紙人兒陰物。

  因為只能勉強看到那三個鬼的輪廓,話都聽不到,衛淵用臥虎腰牌給這幾個腦袋上都敲了一下,然后把臥虎腰牌按在白紙上,出來的文字和紅繡鞋那種厲鬼完全不一樣,都是沒有怨氣的普通游魂。

  衛淵對臥虎腰牌也多了點猜測,看來這腰牌只是對那種怨魂厲鬼反應很大,對于無害的游魂野鬼沒有興趣。

  沒法子聽到它們說話,衛淵雖然對這些無害的鬼有點好奇,也還是拎著臥虎腰牌把他們威逼利誘地趕到了另外一個屋子里,把門鎖上,權當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

  這幾個鬼第一次見著了能揍鬼的人,估摸著想到了除鬼道士之類的,嚇得不輕,也不敢出來。

  衛淵翻看手里那臥虎腰牌。

  腰牌兩次反應,一次是疑似厲鬼的紅繡鞋路過外面,一次是那個倒霉鬼接觸到自己,有點像是標準的‘輸入輸出’模式,通過外界的某些信息,來作出反饋。

  作為鬼怪會讓它產生反饋。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它可吸了自己的血。

  衛淵對這前所未見的世界生出莫大興趣,右手扣著腰牌,想了想,一般來說,輸入輸出應該有聯系,于是模仿那白紙上的文字語氣,道:“司隸校尉所屬,目不能直視陰物鬼怪,有何法?”

  臥虎腰牌毫無反應。

  不該啊。

  衛淵想了想,回憶起第一日那白紙上的文字,若有所思,又滿臉肅然道:

  “今有怪力亂神,犯我神州,吾欲緝捕誅殺。”

  “奈何肉眼凡胎,見不得鬼物,有何法?”

  這一次,臥虎腰牌微微震顫亮起。

  衛淵心跳微微加速,感覺自己真的踏入一個新的世界。

  真的可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2 PM

  第5章 開眼

 臥虎腰牌上出現灼熱之氣,衛淵經歷過兩次,已經有了經驗,找到一張白紙,將有衛字的一面按壓在白紙上,一個個文字再度開始出現,衛淵抬眼看過去。

  “凡司隸校尉所屬,可斬妖誅鬼,以功勛入大漢寶庫取誅邪寶兵。”

  “司隸校尉未曾斬殺妖鬼,捉拿亂祀,無有功勛,寶庫無法開啟。”

  衛淵微微一怔,注意到文字微妙的地方。

  是不可開啟大漢寶庫,也就是說,有可能這個時代還存在大漢寶庫?

  沒有來得及思考,文字繼續浮現出來。

  “錄有五類旁門,可不需道行,開啟眼力,勘測陰陽。”

  然后接下來密密麻麻浮現出的文字,就是如何讓一介肉眼凡胎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鬼怪靈體的方法,確實是不需要道行的旁門法子,其中第一種方法是牛眼淚,但是不是用普通家畜的眼淚滴進眼睛。

  那只能把自己送到眼科醫院去。

  要找到黃牛,去亂墳崗割一把長出的墨草。

  回來喂牛吃下,在第二天陰氣最重的寅時,如果牛開始不安叫喚,就把它殺了,取牛黃,與薄荷,甘草,晨露,混合陰物碎片,如果是通靈陰物,可以降低其他材料要求,最普通常見的陰物則是骨灰。

  將混合出的液體擦在眼眶,七天之后,能夠具備相當長時間的陰陽眼。

  這種方法沒有太大隱患,效果也長,但是衛淵卻只能遺憾放棄。

  只是一頭黃牛的價錢,就讓他望而卻步。

  沒法,窮。

  第二種方法,見效快,效果長,只是略有隱患。

  傳聞夜鴉可見生死,故而于午夜子時和寅時之間,捉墳頭枯樹上的青眼烏鴉一只,將那眼瞳活生生剜下來,在熱水當中泡過之后吞服,切記不可咬破。

  服下之后可見生死陰陽。

  但是有高概率出問題,招惹來夜鴉群報復,甚至于夜鴉妖物的追殺。

  是漢武時期司隸校尉所得左道之法。

  施法者皆被夜鴉妖啄瞎雙目后,死于群鴉啄食,遍體腐肉。

  衛淵覺得背后冒出一股冷氣。

  看向剩下的三種。

  第三種,尋找見過鬼的黑狗,必須是純黑,一根雜色都不可,于子時一刻前殺死,用桃木匕首捅進心臟,取心頭血滴入眼中,此法九死一生,熬得過就能開啟陰陽瞳術,而且一輩子都不會失效。

  但是大部分熬過去的人都希望從不曾開啟此法。

  第四種,于陰氣最重的寅時,在山下擺八卦陣,十二盞明燈照周身左右,中間放晨露一碗,取無名指指尖血,混入露水,心中念誦法咒‘天地乾坤,眼見陰陽’,可見鬼物。

  但是需要護持,否則一盞燈熄滅,自己也會變成孤魂野鬼。

  大漢永建五年,初代天師張道陵所傳,能讓凡人得見游魂鬼差。

  衛淵心中再度將這兩種排除。

  隱患太大。

  自己真的不打算進眼科醫院,也找不來天師護持。

  他看向最后一種方法。

  柳葉擦眼。

  柳枝打鬼矮三寸,柳葉抹眼也能短暫開啟陰陽瞳術,但是前提是身具道門道行,如果是肉眼凡胎,則需要提前準備,以晨露浸泡混合陰物,將柳葉浸泡其中,浸泡到子時,陰氣濃重即可成功,以柳葉沾此水擦眼眶,可見陰陽。

  持續時間,一盞茶。

  每次開眼需要重復擦眼。

  除去準備繁瑣之外,
無論是隱患還是成本,都是衛淵可以接受的程度。

  “……就這個了!”

  衛淵眼睛微亮。

  莫名其妙住進了有鬼的地方,而且雖然打定決心不去管那紅繡鞋,但是隔天就又撞了鬼,再膽大心里也有點發毛,再不濟,開了眼跑路也方便點,而另一方面,也多少有點好奇。

  ……………………

  材料已經備齊。

  柳葉好說,新開春,剛剛抽芽的柳樹葉子多的是。

  現在已經下午,露水沒有,可以用蒸餾水。

  雖然肯定比不上晨露,但是有通靈的陰物的話,其他材料可以適當放寬要求,反正也是嘗試一下,失敗了也沒有什麼損失的。

  而在這五類方法當中,最常運用的陰物就是骨灰。

  用骨灰,衛淵過不了心里那個坎,再說陰物,這屋子里就有的是。

  那兩個紙人兒本身就是陰物。

  其余三個鬼物,和他們相關的物件里也有的是陰物。

  人怕鬼,是怕未知,當真正接觸之后,也不會多怕。

  這句話是衛淵說的。

  至少他現在是一點都沒有害怕這屋子里幾只無害游魂的意思,坐在桌子上,右手輕輕叩擊腰牌,在他前面,兩個紙人兒陰物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剩下幾個老鬼也都老老實實的,在衛淵的要求下,不大情願把自己的陰物拿出來。

  這種物件,大概率是殺死他們的,或者,對它們來說執念最深的。

  亦或者就是它們本身。

  那兩個紙人哆嗦著準備往水里跳。

  被哭笑不得的衛淵用手指輕輕撥開,道:

  “別,我還不至于讓你們泡進去這種事情。”

  兩個小紙人屁滾尿流遠離那水碗,抱成一個團子瑟瑟發抖。

  衛淵看向其他幾個鬼扣扣搜搜拿出來的陰物,其中一個是一團發臭發黑的爛漁網,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一個是一個大綠瓶子,足有手臂那麼大,衛淵轉過去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敵敵畏三個字,眼角跳了跳。

  吃這玩意兒死的?

  他抬頭看向第二個鬼的方向,勉強看到輪廓低了低頭,伸手撥弄了下頭發。

  從那鬼的動作里,他居然能看出一股不好意思的嬌羞。

  嘴角抽了抽,把這沾染了陰氣的敵敵畏扒拉開。

  這東西泡水里,太磕磣了。

  最后看了個遍,是一把斷裂的八面劍,就剩個劍柄和一小節劍身,長度和匕首類似,還勉強讓衛淵滿意。

  他把劍泡在水里,又摘了幾枚柳葉放進去,在紙人兒的引導下放到陰氣最重的地方,算是完事兒,接下來也就是等時間了,一直到子夜,就代表著已經完成。

  想著時間還長,就又回去了老屋子一趟。拿了點東西,回來的時候路過富春小區,看到好幾輛車,小區門口圍了一圈兒人,隱隱約約傳來了女人的哭嚎聲音。

  “媛媛啊,你走了讓媽怎麼活啊媛媛……”

  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頭發有銀白發絲的女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大哭著。

  凄厲絕望,讓人心里發沉。

  衛淵想到那張圖片,還有妖異的紅繡鞋,停了停。

  “是死了閨女的那戶人家……”

  周圍的人群里能聽到議論聲。

  “這大姐年輕找了個混子,給禍害大了肚子,不願意打掉孩子,就和家里鬧掰了,那混混進了局子,她也是倔,好不容易一個人把閨女拉扯大,眼瞅著享福了,閨女給害了。”

  “唉,是啊。”

  “不知道是誰干的。”

  “總之小心點,聽到了沒,就說你呢,晚上別一個人出門。”

  議論紛紛。

  衛淵抿了抿唇,抱著東西離開。

  一陣忙活回到家里。

  然后滿臉期待地等到了午夜子時,一手拎著臥虎腰牌,讓對面幾個鬼物老老實實呆著,左手拿起柳葉,很有儀式感地在眼眶一刷。

  一股涼絲絲的感覺滲入眼底。

  衛淵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

  他看到了肉眼凡胎看不到的東西。

  雖然衛淵心里有準備,也差點被對面那三個鬼的尊容給嚇了一跳。

  左邊兒那個被泡得發脹,一看就是個水鬼。

  右邊兒那大姐一張臉發青,指不定就是誤食農藥去世的。

  還有一個穿著古代衣服, 心口上戳出個猙獰傷口,卻是個刀兵鬼。

  衛淵徐徐吐出一口氣,心里還是有點荒謬和緊張的余韻感覺,然后就有一絲絲興奮。

  真活見鬼了!

  在他能看到這些鬼的時候,柳葉水里的陰氣作用,耳朵也聽到了之前聽不到的聲音,滴水的聲音,前面幾個鬼交談的聲音,這些聲音一開始模糊,逐漸清晰起來。

  那水鬼瞅了瞅衛淵,道:

  “我說,這位爺好像聽不到咱們說話啊。”

  “是啊,我覺得他也聽不著,長得還挺俊……”

  “可他能打到我,下手還挺狠的。”

  “還是說這位爺不願搭理咱們。”

  水鬼憂郁地道:“你看他出去那趟帶回來的妹子也不說話不是。”

  衛淵本來繃著臉上表情偷聽,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背后發毛。

  滴答,滴答……

  水鬼在前面坐著。

  水聲卻從后面傳來。

  入夜了,陰氣升騰,凡人退避。

  ??!

  衛淵頭皮發麻,朝著前面踏出一步,與此同時回過頭去看。

  他背后有鬼。

  一身黑發,身穿長裙,腳上踏著一雙紅底描金的三寸金蓮。

  低著頭,不說話。

  黑發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

  入夜子時,陰氣升騰,凡人退避。

  有些肉眼看不到的客人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噓……

  小聲些,不要回頭。

  你背后,有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2 PM

第6章 上門

衛淵雙眼死死盯著那雙紅繡鞋。

  其余諸鬼則還沒有搞清楚情況。

  穿著三寸金蓮紅繡鞋的女鬼低垂著頭,黑發垂在背后,一張臉蒼白地沒有絲毫血色,眼睛全黑,不言不語,也沒有嘶吼著撲上來,但是卻讓人覺得心里頭打顫,頭皮發麻。

  門外的聲音像是隔了好幾層隔音玻璃,變得越來越模糊。

  衛淵甚至覺得自己的手腳四肢一點一點失去溫度,變得麻木。

  就像浸泡在了冰水里一樣。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道溢散開,帶著點暖意,右手用力握緊了臥虎腰牌,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從自己身上消失,掌心腰牌傳來的,灼熱的刺痛感,則終于將他的感覺拉回了人間。

  衛淵死死盯著那安靜低著頭的女鬼。

  紅繡鞋……

  鬼,上門了。

  的確,校尉能剿匪殺妖,也沒有規定悍匪妖魔殺不得斬妖校尉。

  這博物館里的水鬼似乎根本不懂得看氣氛。

  它將衛淵當做了老式港片里面捉妖拿鬼的道士,誤以為這一只女鬼是給他抓回來的,同為水鬼,湊上前去想要打個招呼,伸手朝著女鬼手臂拍了下,樂呵呵地道:

  “大妹子,你死哪兒的?”

  “回來……”

  衛淵才喊了一聲,女鬼還在滴水的長發豁地猛烈生長。

  嗡!!!

  濃密的發絲匯聚在一起,像是鋒利的鐵錐子,輕而易舉就刺穿了那水鬼的腰腹,發絲往天花板滿眼過去,像是一顆生長了好幾年,卻又枯萎了的老槐樹,將水鬼直接吊在空中。

  衛淵的面色一下變了。

  那水鬼在空中不斷掙扎,一張臉越來越腫脹。

  很快這水鬼掙扎的動作開始變慢,眼睛里面的眼白一點一點變黑,身上多出來一種和那女鬼一樣陰冷冰寒的氣息。

  滴答,滴答——

  它的身上也開始往下滴水。

  手指指尖慢慢變黑。

  不用誰說,衛淵也能猜得出原來無害的水鬼現在也在厲鬼化。

  不管的話,到時候這屋子里就會有兩只厲鬼,衛淵看著那水鬼,估摸了下距離,一咬牙,伏低身子猛地往前奔出去,路過這茶幾的時候,一抄手直接從水盆里撈出了浸泡著的斷劍陰物。

  斷劍入手,衛淵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像是手里抓了一大塊冰,還是咬牙死死握緊,朝著前面沖過去。

  博物館住處地方不大,也就幾步距離。

  衛淵靠近的時候,女鬼一直安安靜靜垂首站著,一縷頭發卻猛地變長,像是蟒蛇一樣朝著衛淵絞過來,衛淵直接掏出臥虎腰牌,反手將這不斷傳來灼熱刺痛的令牌直接砸在那一縷頭發上。

  墨黑的長發猛地收縮。

  衛淵趁機迅速靠近,手上斷劍猛地撕扯掛著水鬼的那一縷長發。

  就像是用鈍刀子切軟橡膠的感覺,但是至少能感覺得到是在切開,左手的臥虎腰牌則是不斷揮舞,死死護住自身,將想要將衛淵拉扯開,或者貫穿的黑發逼開,最后一咬牙,直接反手將腰牌按在被他割出一點口子的黑發上。

  刺啦一聲。

  一縷長發直接落在地上。

  被掛著的水鬼噗一下砸在地上,像是死魚一樣撲騰了兩下。

  那種陰森詭異的感覺在水鬼臉上消失了。

  剩下兩個鬼手忙腳亂把這水鬼給拖走,紙人兒倒是打算跑過來助拳,被刀兵鬼一把撈住塞自己傷口空洞里,
省得它們添亂。

  衛淵穿著粗氣,一手握著腰牌,一手握著匕首,交叉護著心口,伏低身子,死死盯著那穿著紅繡鞋的女鬼。

  對面找上門這件事,他多少有點預感了,可是對面真找上門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怒意。

  臥虎腰牌震顫,周圍環繞陣陣虎嘯。

  女鬼抬起頭來,一雙純黑的空洞眼睛看著衛淵,讓人背后發毛。

  衛淵在怒氣之下死死和其直視。

  鬼也怕惡人,這時候衛淵一個肉體凡胎,怒視著女鬼,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

  突然。

  天空炸開一道亮光。

  隔了數秒,才有轟隆隆的雷霆聲音傳來。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

  雷光和雷聲隔了數秒都散去了,衛淵看到前面已經沒有了女鬼的身影,前面的地板上濕漉漉一片,幾個腳印一直到了門口才消失不見,衛淵咬著牙,身子有點發僵,把所有的燈都開開了,手上仍舊抓著腰牌和那斷劍,背靠著墻壁緩緩坐下。

  一口長氣緩緩吐出。

  剛剛逃開的幾只鬼也重新出現在衛淵身前。

  它們剛剛沒有看到最后的部分,只當做是衛淵把那厲鬼驅逐出去的,將他當成電影里面真有本事的那種茅山道士,于是更是畢恭畢敬地拜見,尤其是剛剛那差點給轉化成厲鬼的水鬼,更是千恩萬謝。

  衛淵看了看它的傷勢。

  明明已經被那女鬼的頭發洞穿,現在卻已經愈合,最大的那部分傷口用那一團漁網陰物堵住,絲絲縷縷的陰氣糾纏其上,勉強給填上了,現在活蹦亂跳的。

  眾鬼拜見之后,衛淵本來還有問一問它們各自來歷的心思,只是剛剛和兇鬼面對面斗了一斗,先前還不覺得,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精疲力盡,一動都不想動,什麼都不想要想。

  打發了幾個鬼還有那兩個紙人兒去博物館里呆著。

  衛淵閉了閉眼,突然感覺到那臥虎腰牌仍舊還在震顫,散發灼熱。

  微微一怔,強打起精神取了白紙,坐在床上,將臥虎腰牌印在紙上。

  白紙上浮現出一個個隸書文字。

  ‘司隸校尉擊退厲鬼,防止游魂厲鬼化,可得功勛一。’

  ‘功勛轉為司隸校尉必須掌握法門之一。’

  功勛……

  衛淵若有所思。

  文字又潰散,屋子里陰冷的氣息卻已一掃而空,像是被臥虎腰牌吸收汲取了,其中一股力量逆向傳遞到衛淵身上,讓他覺得一陣刺痛,旋即那種疲憊,精神上的驚怒,都被緩緩撫平。

  巨大的疲憊浮現。

  衛淵眼皮緩緩沉下來,陷入睡眠,而在沉睡當中,身體被緩緩強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3 PM

第7章 纏身

衛淵又做了一個夢。

  是古色古香的木樓,三層高,樓上纏繞著紅色的綢子,在風中抖動。

  周圍環繞著絲絲縷縷的白霧,霧氣里傳來水聲。

  水聲里還聽得到清脆的唱曲聲。

  像是從水里傳出來的,是那唱曲的女花旦隔著水唱的。

  衛淵沒有自我的意識,一步步往前走,走到了一個四合院里,院子狹窄逼仄,四周有高高的木樓,翹起的飛檐上掛著一串一串白色的綢緞子,下面是一顆歪脖子老槐樹,槐樹下四四方方一座井。

  井里像是活水一樣有水聲。

  井邊兒坐著個女人,低著頭,黑發垂落下來,看不清臉。

  衛淵茫然邁步,一步步靠近,但是這一次他只是走了幾步,臉上神色就開始波動,出現掙扎神色,然后在一聲陡然炸開的虎嘯怒咆當中,在夢中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低垂著長發的女人,和那一雙眼熟到忘不了的描金紅繡鞋。

  下一刻,夢境破碎。

  現實世界,衛淵睜開眼睛,眼底有青金色光隱沒。

  他看著天花板,很久沒有說話。

  就在剛剛,昨夜被遺忘的夢境逐漸能被回憶起來。

  而且,現在他還能很清晰地分辨出來,在昨天的夢里,他走進那個四合院里的時候,那口井和井邊兒的女人,距離他約莫有五米,剛剛的夢里竟然只剩下了四米,是在逐漸靠近的。

  至于這距離逐漸縮短有什麼意義,衛淵不知道。

  但是很明顯不是什麼好事。

  “……被纏上了。”

  他嘆息一聲,摩挲了下臥虎腰牌。

  臥虎腰牌能夠在夢中產生反應,但是沒有辦法直接拿下那只厲鬼,是因為本身就不是那種防御寶物的緣故,還是說過去太長時間,本身能力大幅度降低?

  外面黑洞洞一片,衛淵掏出手機打開看了看時間。

  三點半,和昨天醒過來的時間差不多,寅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沒有記錯的話,是臥虎腰牌有反應,擊退厲鬼,阻止了博物館里的游魂厲鬼化,得到了功勛,然后轉化為了臥虎校尉必須掌握的法門。

  之后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衛淵握了握拳,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

  想了想,按照紙上文字,右手手掌扣著腰牌,閉目冥思。

  慢慢的,他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掌心多了一枚符箓,但是睜開眼睛,拿手機的燈一晃卻什麼都沒看到,用手去摸也是一樣沒有任何感覺,顯然是類似于魂魄上的術法。

  白紙上有文字記錄這一門術法神通。

  【驅鬼】

  上古即有儺術,名驅鬼,十二人為陣,朱法畫皮,手持數尺長麻鞭,起舞唱誦神名。

  先秦有書名《詰》。

  詰咎,鬼害民妄行,為民不祥,告如詰之,召,導令民毋罹兇殃。

  意思是鬼物不詳,大秦編撰了驅鬼教材,告知于眾,以免民眾被害。

  大漢亦有言‘巫掌歲時驅鬼祓除’

  這是自古以來相傳下來的手段法門。

  但是作為臥虎校尉必須執掌的驅鬼神通,並不只是簡簡單單驅逐徘徊不肯離去的游魂,驅,驅逐,也是驅使,這門神通同樣還有驅使的運用方法,能夠使用魂靈的某些能力。

  魑魅魍魎,怪力亂神都有各自的特點。

  臥虎校尉再強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依靠驅使不同的鬼物,在捉拿妖魔鬼怪的時候能起到很多輔助作用,
在后世,這些受到驅使而立下功勞的鬼物,往往會被祭祀,成為城隍的陰兵鬼將。

  而有漢一朝之后兩千年間,各家各派的驅鬼招神道法,大多脫胎于此。

  衛淵手指摸索著臥虎腰牌,若有所思。

  如果說在其他地方,驅使鬼物需要先找到陰物,然后借此來降服鬼物,然后才能運用,那麼現在這博物館里就有五名陰物,如果能夠成功說服他們接受驅使,至少面對似乎纏上他的厲鬼能多出點底氣。

  他想到被直接放翻的水鬼,又默默補充了一句。

  大概……

  不管如何,能夠開啟陰陽眼,並且掌握了故事里才有的神通,還是讓衛淵心情輕松些,似乎是烙印驅鬼符箓的時候,連帶讓身體也產生了某種奇異變化,明明只是睡了兩個小時,衛淵卻感覺不到疲憊。

  活動了下肩膀,就準備下床去找出那幾個鬼。

  然后衛淵的動作頓了頓,視線凝固。

  一雙描金紅繡鞋安靜放在地上。

  鞋尖正對著他的床。

  距離約莫四米。

  窗外黑洞洞的,四下沒有一點聲音。

  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

  沉默許久,衛淵微微嘆了口氣。

  下床,走過去。

  然后。

  一腳把紅繡鞋踢開。

  ……………………

  一輛漆黑的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前座上是兩個肌肉賁起的年輕男人。

  后座上是個年輕的女人,利落的短發,西裝,黑色高跟鞋,一只手夾著女士香煙,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擊,微微皺眉看著電腦上的東西,看到那不斷升高的曲線,她覺得自己的血壓也在升高。

  最近幾年,靈氣濃度不斷提高。

  一些事情發生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藍星上,華國,霧都,櫻島,凱爾特。

  這些國家與另外一個歷史短暫的國度不同,無論是本土發現並解決,還是曾經依附于宗主國,歷史中都不乏有能解決魑魅魍魎的手段,尤其是華國,在靈氣復蘇的一開始,大部分魑魅魍魎的事情就已經被強行壓制住,沒有干擾普通民眾的正常生活。

  浩瀚神州大地之上,佛門道家弟子被直接調動起來,不成氣候的妖魔一有出現,直接被鐵拳鎮壓。

  但是現在,有些壓不住了。

  靈氣濃度升高速度太快,幾乎是在一個節點就驟然提高。

  而數量,也太多了。

  道家和佛家子弟,有點道行的已經全部被抽調,組成兩類特殊人員。

  一類是研究普及靈氣修行的成員。

  一類則是負責外出降妖除魔。

  這車里都是后者,隸屬于道門上清微明宗這一脈。

  “泉市出現了一樁案子,有可能是妖魔做的。”

  女人調出地圖,言簡意賅道:

  “轉道去一趟泉市,把這些事情解決掉。”

  開車的男人皺了皺眉:

  “隊長,我們還有任務。”

  “距離集合還有一點時間,先把泉市的案子解決。”

  “可是……”

  “沒有可是。”

  女人手里的女士香煙無聲無息消失,她揉了揉眉心,道:

  “在靈氣修行沒能達到華國安全標準,進行大規模普及教育之前,普通民眾對于這種妖魔都沒有太大的反抗能力,能夠對抗它們的只有我們。”

  “我們不去做,誰去做呢?”

  她的聲音頓了頓,道:

  “畢竟,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兩個男人不說話了。

  一種混合著保護弱者的責任感和身為強者的俯視感浮現出來。

  是的,他們是不同的。

  和凡人不同,他們是修行者。

  他們不去做,還有誰能處理這些妖魔呢?

  男人點了點頭,一轉方向盤,黑色轎車轉道向下,進入了泉市范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4 PM

第8章 神通

沉睡的幾只鬼被衛淵直接砸門叫醒。

  它們雖然成為了鬼物,但是又不是厲鬼,生前的影響還留著,事實上大部分鬼物沒有理智,會遵循生前習慣所形成的規律活動,而這種有理智的游魂,則還保留有睡覺休息的習慣,尤其是今天好一陣驚嚇,更是如此。

  此刻都睡眼惺忪地坐在衛淵前面。

  不知道為什麼,才一會兒不見,他們就覺得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人多了一股讓自己覺得畏懼壓抑的氣息,有點難以反抗他說的話,只能老老實實地呆著。

  衛淵順手用柳葉沾水給自己開了眼。

  然后拉過一把凳子坐在群鬼前面,詢問這幾個鬼物的死因和擅長的事情。

  第一個是那泡脹了的水鬼,他回答完之后,衛淵看了看那水鬼,略有詫異地反問:

  “所以說,你是一個人夜釣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瞌睡,然后栽進水里去了?”

  “是。”

  “既然那麼困,為什麼當時不早點回家?”

  “不成不成,出來了總得要釣點什麼東西上去,哪兒能空軍呢?你說說你這。”

  “那你最后釣了什麼?”

  “………我釣上了一具屍體,我自己的,扒拉開臉,然后被嚇了一跳,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鬼,是給水下面的爛漁網勾住,沒能游上來。”

  第二位大姐是采風的畫家,誤食農藥去世,沒能救過來。

  兩個紙人兒是從一個已經去世的老師傅后人那里收購來的,有些年頭了,沒有什麼擅長的,最多因為本體是一張紙,能夠從門縫里進去偷聽。

  最后那陰物是斷劍的古裝男人正打著盹,見衛淵問道自己,還是本能地微微挺直了腰背,然后小心翼翼道:“……我的名字,有點記不大清了,不過還記得在戚大帥手下當過差,也砍過幾個倭寇,不知怎麼的,一覺睡到了現在。”

  戚家軍?

  衛淵有些詫異。

  那可是幾百年的老鬼了,居然沒有像是故事里一樣,變成鬼王?

  想了想,道:“那你會劍術?”

  男人老實答道:“嗯,寬劍,倭刀,槍,鳥銃都會點兒。”

  聲音頓了頓,又連忙補充道:

  “不過也就是軍里的粗淺武功,得結鴛鴦陣,沒法和將軍們比。”

  “沒事,會就行。”

  衛淵將腰牌放在兜里,總算有了一個能夠運用驅鬼神通的對象。

  眼下,釣魚和畫畫可沒有辦法降妖除魔。

  他也學著古人對那戚家軍的刀兵鬼抱拳一禮,道:

  “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有勞了。”

  “不敢當不敢當。”

  衛淵五指微張,然后在那幾只鬼物眼前,右手流光浮現,一枚質感通透的符箓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衛淵感覺自己有一部分無法形容的力量流逝,而且符箓存在期間,這力量還在不斷流逝,不敢拖延,手腕一抖,將這符箓點在那被震懾而不敢動的刀兵鬼眉心,口中低聲道。

  “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

  “左扶六甲,右衛六丁,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敕!”

  …………………

  【驅鬼】神通已經發揮了作用。

  衛淵感覺到那戚家軍兵魂寄宿在了自己右手,受到自己控制。

  與此同時,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浮現心中。

  是熟悉感。

  對于冷兵器戰斗,以及一部分熱武器的掌握,
不是需要回憶起來的技巧,而是直接融入身體的本能,是經驗,在曾經在一個時代最殘酷戰場上磨礪和幸存得到的經驗。

  他嘗試熟悉著這樣的感覺。

  想了想,走到旁邊櫃子旁邊翻找起來。

  這里曾經鬧過鬼,不,是確實就有鬼物,之前三個看管博物館的人為了在網上買過龍泉寶劍,用來鎮宅辟邪,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用,但是劍還是在的,因為這地方邪氣,他們走的時候也沒敢帶走那劍。

  是八面漢劍。

  衛淵取出劍,站在客廳,握著劍柄。

  閉目冥思。

  一種熟悉感覺浮現。

  衛淵沒有接觸過兵器,但是現在心里自然而然浮現出了對劍的評價。

  是好鋼材。

  卻不是好劍。

  可惜了。

  衛淵吐出一口氣,排除雜念,握著劍,嘗試遵循那種本能和經驗用劍,劈斬,前刺,自下而上畫弧,撩撥防守,退步躲避,是樸素的戰場劍術,沒有多少花里胡哨的部分,一開始速度很慢,動作里還有幾分生疏,但是逐漸老練,速度也慢慢提高。

  旁邊水鬼見衛淵有些干澀蹩腳的劍術,臉現古怪,和另外的游魂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衛淵並不在意,只是盡可能去熟悉那種經驗。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屍橫遍野的戰場。

  是自高而下的俯瞰,是那位戚家軍殘魂最印象深刻的經歷。

  但是那種獨屬于冷兵器戰場的殘酷血煞之氣,還是沖擊地衛淵瞳孔收縮,精神恍惚一瞬。

  幻象瞬間消失退散。

  卻讓【驅鬼】得到的劍術經驗爆發。

  衛淵就像身處于戰場,前面就是猙獰的敵人,猛地后退一步,半弓步,脊背繃緊,像是緊緊繃緊的強弓。

  渾身肌肉瞬間爆發力量,手中的八面漢劍猛地前刺。

  強烈刺耳的破空之音。

  當刺這一個簡單樸素的劍招結束時候,用花紋鋼打造的劍身還在震顫。

  劍身上糾纏了【驅鬼】第一類用法,驅逐惡鬼的力量溢散。

  整個屋子都溫暖了許多。

  一眾游魂踮起腳尖,背貼著墻壁,一動都不敢動。

  屋子里死寂地可怕,只有低沉肅殺的劍鳴緩緩溢散。

  衛淵閉了閉眼,許久后才吐出一口濁氣,並指一劃,虛空中一道符箓浮現,然后崩碎,解除了驅鬼之法,刀兵鬼出現在他的旁邊,整個鬼看上去都有些發懵,衛淵收起劍,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就算解除了【驅鬼】,對于劍卻還殘留了一部分熟練的感覺。

  雖然比不上戰場上生還的戰士,但是也不是普通愛好者能比的。

  戚家軍殘魂恍惚了下,有了些預感,道:“大人是要……”

  衛淵點了點頭,指了指那紅色繡鞋,道:

  “這東西找上門來了,總得處理一下。”

  他回憶起來夢里見到的那個四合院,還有古色古香,無比真實的木樓,有種本能的感覺,這木樓恐怕是真實存在的,按照各種志怪故事里的說法,這種地方肯定對收攝住女鬼有用。

  而找地方的話,可以在網上搜,但是速度肯定慢。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方法。

  “你和我去報一下案。”

  水鬼目瞪口呆:“報警抓鬼?能行麼?”

  衛淵找了個盒子將紅繡鞋,和之前斬下的一縷黑發收起來,道:

  “帶著這些,應該可以試試說服他們幫忙找找地方。”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先前被害了的那位,腳上的紅繡鞋已經沒了。”

  ……………………

  在這個時候。

  一輛漆黑的車在泉市警局前停了下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5 PM

第9章 報案

衛淵自醒過來之后就再沒有睡著。

  一直靠著墻壁,抱劍等到卯時過了,天已經破曉,才把臥虎腰牌揣兜里,提起裝了紅繡鞋和斷發的袋子去報案,外面是晴天,陽光暖融融的,可他還是有點覺得手腳陰冷。

  尤其是提著袋子的那只手,跟浸潤在冰塊里沒有區別。

  他沒有到就近的派出所。

  而是直接刷了輛共享單車去了市警察局。

  毫無疑問,有人被殺這種大案子,屍體和記錄不可能還停留在街道派出所,而且衛淵也是在猜測,既然有鬼物害人,世界還這麼平靜,肯定存在遏制鬼怪的力量。

  到了警局的時候,衛淵看到一眾警車中間有一亮通體墨黑的車。

  沒有在意,直接走進去,找到警察,干脆利落開口。

  “你好,我要報案。”

  年輕的警察愣了一下,道:“嗯?請問……”

  “有鬼要害我。”

  “哈??!”

  …………………

  衛淵原本以為自己會經歷一些波折才能有概率取信于警方。

  可是不知為什麼,在他說完自己被鬼找上門來之后,那警察古怪看了他,然后撥打電話詢問了一個人,之后就將他帶到了一個房間里,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然后只說讓他稍微等一下,就出去了。

  出去的時候順便還把門帶上了。

  不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衛淵一個人,一張桌子,一個飲水機。

  衛淵雙手環著紙杯,稍微松了口氣,從警方的反應來看,毫無疑問他們是知道鬼物,至少這個警局的人知道,而這也就代表著,在表面平靜祥和的世界之下,還有另外一個不為大多數人所知道的世界。

  衛淵喝了口水。

  耳邊聽到很利落的腳步聲,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

  一分鐘之后,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女士西裝的短發女人走了進來,身材勻稱,纖秾合度,腰部弧度驚人,白色襯衫上還帶著淡淡的女士香煙味道,眼睛掃過屋子,朝著衛淵伸出手:

  “特別行動組,周怡。”

  “衛淵。”

  “嗯,我剛剛看了你的說法。”

  周怡拉過凳子坐在衛淵前面,手上有一份文件,隨手合著放在一旁,笑了笑:“剛剛抽了根煙,稍微有點煙味,不介意吧?”

  “還好。”

  “嗯,你說你遇到了鬼?”

  衛淵視線從女人左耳的藍牙耳機掃過去,點了點頭:

  “是,一開始是夢,我夢到一座小樓,然后是一座有槐樹的四合院子,那個女人就坐在石頭井旁邊看著我……”

  在衛淵將自己做的夢告訴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

  那兩個和周怡一起的男子正在調查資料,如果衛淵在,能夠看得出,那正是他的個人資料,以及最近一段時間去過哪里,快速瀏覽之后,其中一個男人按了按耳機,道:

  “隊長,從他經歷來看,最近不存在接觸鬼物的機會,從乘車軌跡來看,也沒有去過那些危險區域,基本可以推斷並沒有被惡鬼糾纏,但是他在之前居住在富春小區附近,存在被陰氣糾纏的可能性。”

  “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加上命案的消息,做了個真實的噩夢。”

  “當然,還不能夠徹底排除確實他也被惡鬼糾纏的可能,不過一般來說,遭遇惡鬼的話,他的精神狀態應該會比現在更為敏感低落,開始出現輕微的神經質癥狀,不會像現在這麼冷靜,
講話調理也不會這麼清晰。”

  他聲音頓了頓,略帶些玩笑地道:

  “按照往日經驗,比起驅妖捉鬼,還是心理醫生更適合他。”

  周怡微微點了點頭。

  雙眼安靜看著前面的衛淵,認真傾聽,末了,微微點頭,詢問道:

  “除去你的夢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征兆麼?”

  “如果沒有的話,或許還需要其他的一些方式進行甄別。”

  她沒有按照同伴的建議進行處理。

  衛淵聲音頓了頓,取出了那個黑色的口袋,輕輕放在桌上,周怡挑了挑眉,道:

  “這個東西,剛剛那位同事說,你不讓他碰,是很重要的東西?”

  衛淵點頭,伸手從口袋里掏出紙盒子

  然后放在桌子上,打開之后推向周怡。

  周怡視線落下,然后神色頓住。

  正在通過監控盯著這個房間的兩個男人則是面色驟變,其中一個猛地起身奔出去。

  紙盒子里放著的是一雙描金紅繡鞋,極為妖異。

  鞋身里面還有干涸的血跡在。

  衛淵平靜道:“如果他看了的話,可能今天做噩夢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片刻之后,周怡的藍牙耳機里傳來了隊友喘著氣的聲音:

  “不見了。”

  站在專門用于鎮封這一類被鬼物所害屍體的地方,肌肉賁起的微明宗弟子看著女子扭曲的雙腳,還有根本沒有打開過的冰櫃和外門,道:

  “這里的鐵門沒能鎮壓住她,上面的符箓好像也對她不起作用。”

  “它不是惡鬼,是厲鬼。”

  …………………

  在這樣的鐵證面前,毫無疑問,衛淵的話得到了足夠的重視。

  不過一會兒,衛淵前面就又多出了兩個人。

  “你好,微明宗弟子趙義。”

  “微明宗,道號玄一。”

  兩個宗派出來的弟子來了之后,直接詢問衛淵先前那個夢的具體情況,那名為玄一的道門弟子還掏出速寫紙,根據衛淵所說的話,快速勾勒出了他夢境當中的那個閣樓,以及陰冷的槐樹,石頭井。

  以及白色的綢緞,被高高的木樓圍起來的,只能抬頭看到一塊天的四合院。

  周怡習慣性點了一根煙,注意到還有衛淵在的時候,抱歉地笑了笑,將煙掐滅,解釋道:“厲鬼和尋常的游魂,還有怨鬼,惡鬼都不同,基本上道行都很高,也有過不同的際遇,正面交手不是明智之舉。”

  衛淵若有所思,順勢問道:

  “所以,夢里的那個院落對降服厲鬼有幫助?”

  周怡點了點頭:

  “是,厲鬼基本原理是強烈的負面情緒,和某些天地靈地契合導致的強大化,而因為是負面情緒最強烈時和相對應的天地外相契合在一起,這種負面情緒會越來越強列,極為兇惡。”

  “找到這種情緒的來源,就有機會將厲鬼弱化,趁機降服消滅。”

  “而對于厲鬼化的魂而言,他們也曾經是人,一直處于超過人這個概念范疇的強烈負面情緒之下,可以說生不如死,是以佛道兩家也稱呼這一行為為超度。”

  “原來如此。”

  之后就是一陣沉默。

  只有玄一快速勾勒素描的沙沙聲。

  “是這樣嗎?”

  再度修改之后,肌肉賁起的大漢將改好的素描給衛淵一看,和夢中幾乎有了八成以上相似,讓衛淵下意識回憶起來夢中的那種陰冷詭異,他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玄一點頭,將筆放在一旁。

  趙義接過畫,開始調動數據庫尋找和衛淵夢境相符的地方。

  這是華國之所以能夠把魑魅魍魎壓地死死的的依仗,現代科技鎖定位置之后,道門和佛門弟子會攜帶針對性法器直接精準狙殺,一陣等待的沉默,衛淵想了想,道:“沒有想到,真的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

  周怡道:“畢竟鬼不也存在麼?”

  “有鬼物妖精出現的時候,我們這樣的人也就存在了。”

  衛淵道:“那麼早?”

  周怡點了點頭:“畢竟我們的歷史可以上溯到第一位敢于對妖鬼拔刀的前人,不過真的說起來,真正成建制,最初,也是最強的官方捉妖殺鬼勢力,應該是到漢朝了。”

  “漢?”

  “對,司隸校尉,舊稱臥虎,自漢武至隋唐,鎮壓天下妖魔。 ”

  還沒有說完,那邊趙義抬起頭,語調微微提高,道:“找到了,隊長,是前江南道的劇園子,唱戲曲兒的地方,好像出過幾位名角兒,往前出過事,給封了。”

  周怡眼底微亮,起身道:

  “走,去江南。”

  衛淵微微抬頭,那邊趙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的話,可以回去休息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該涉及的世界。”

  玄一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取出一枚符箓。

  “可以護身。”

  “保護好自己,忘記這種事情,你跟著我們,雖然對于尋找鬼物有幫助,但是我們還要分心保護好你,不客氣的說,是累贅,會拖累我們,希望你理解。”

  趙義臉皮一哆嗦,肘子給玄一撞了撞,壓低聲音道:

  “會不會說話?!當人的面這麼說?道歉啊。”

  “…………”

  玄一想了想,又掏出一枚符箓,遞給衛淵。

  衛淵有點失笑,還是接過了第二枚符箓,道:

  “沒關系。”

  玄一點了點頭,恢復沉默。

  ………………

  衛淵簽了保密協議,保證不會亂說,目送那些人離去,這才回了家中,有人替自己處理這事情自然是好的,官方勢力,肯定比自己強得多。

  今天報案忙活了一天,回到家之后忙著收拾屋子。

  臨到晚上休息的時候,衛淵將其中一枚符箓貼在床頭,一張貼在門口。

  懷中抱劍。

  這才安心睡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5 10:05 PM

第10章 人無斬鬼意,鬼有害人心

一步,一步,腳步無聲。

  衛淵安靜往前走。

  這一次的木樓比起往日似乎更鮮活了許多。

  今天不再是彌散霧氣的白日,而是深沉的夜色,隱隱約約傳來的,不再是清脆悠揚的女旦唱曲,而是男人們大聲粗魯的歡笑,是杯籌交錯的清脆聲,還有女人婉轉的陪笑聲。

  歡喜,快活,以及那止不住的悲意。

  衛淵腳步頓了頓,往左轉過頭去。

  灰蒙蒙的夜霧里,齊刷刷跪著一排人,有眼角生一顆黑痣的孩子,有男人,有女人,都低著頭。

  男人沒有勇氣,女人沒了憐憫。

  像是大排大排的墓碑。

  他收回視線,無神踏入了四合院,然后在踏進去之前,睜開眼睛,恢復了理智,一剎之后,眼底浮現驚怒之色:“又是夢?!”

  他看到了那棵老槐樹下的石頭井,看到了那低垂著頭的女人。

  身上這一次是一襲大紅衣服,紅艷艷地,喜慶。

  耳畔曲調一變,是嗩吶,歡喜高昂。

  是大婚。

  卻有一種讓人止不住毛骨悚然的味道,是止不住的悲涼,讓人頭皮發麻,衛淵面色驟變,察覺到不對,朝后一個翻滾,順勢伸手一抓,想要抓起懷里的劍,但是抓了個空。

  猛地抬頭。

  槐樹上面綢緞抖動,下面空無一物。

  再看一側。

  那女人抬起頭無聲無息看著他。

  手掌瞬間洞穿衛淵心口。

  ………………

  “啊!!!”

  衛淵被噩夢驚醒。

  猛地睜開眼睛,眼底驚怒,看到有斑點綠霉的天花板,才冷靜下來。

  幾分鐘后,起身接了一杯水干下去大半,冷水入喉,劇烈的情緒也算是安撫下來,神色算是沉靜,可更多是怒意,轉過頭,看到門口和床頭的符箓已經無聲無息燒成了灰燼。

  對方被激怒了。

  但是被激怒的卻不止是它。

  衛淵根本沒有打算摻和妖魔鬼怪的世界,但是對面似乎完全不打算給他活路,見到床頭貼了符箓之后,反倒更為激烈地入夢,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個正當年輕的男人。

  衛淵心頭一股無名火燒得旺。

  如果不是臥虎腰牌,自己可能也已經死了。

  這件事情沒辦法逃避,必須處理掉。

  他的思路逐漸清晰。

  最后決定自己也去一趟江南。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發,占據先手,反正呆著也于事無補,不如試一試。

  衛淵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將臥虎腰牌揣在懷里,然后哐哐哐敲響眾鬼棲息的門,水鬼從關著的門里飄出一半身子,打著哈欠,看到衛淵卻被嚇了一跳,道:“衛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準備一下,出發去江南。”

  “去江南?”

  水鬼愣了下,然后反應過來,頭皮一麻:

  “那那,去江南做什麼?”

  “……你說呢?”

  衛淵嘴角勾了勾,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回答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

  …………………

  水鬼對于那一言不合就直接把它捅了個對穿的女鬼印象深刻,這一次直接選擇了看家,衛淵就像是先前得到開眼五法一樣,通過相同的方式從臥虎腰牌處得到了大漢司隸校尉針對厲鬼的解決方式。

  其實很簡單,大部分厲鬼的強烈負面情緒都有牽扯的東西。

  將那一類東西毀掉,會刺激厲鬼心神,讓它們誕生其他的情緒類型。

  厲鬼本身的存在基于負面情緒和天地某一類靈地的契合,誕生多余的情緒,相當于在內部出現雜質,令契合度降低,厲鬼實力會暴跌。

  而另外一種方式,則是將和厲鬼有關的陰物,焚盡之后混入特殊的符水之后,涂抹兵刃,可以對于厲鬼產生殺傷,衛淵用來開眼的那種水算是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

  他大概還記得趙義電腦上出現的地圖大概位置,到時候直接去那個區。

  又以【驅鬼】神通,駕馭那位服毒大姐的游魂,將夢中看到的樓閣,四合院都畫出來,他沒有警方的資料庫,準備去了詢問那些比較熟知當地事情的老人,最后將那柄八面漢劍藏在劍匣里。

  想了想,又取出來,從博物館里找到一個琴盒。

  是紅木材質,有些年頭了,上面有劃擦出的痕跡。

  扔到外面的地毯上,糊弄幾個沒眼力見的完全沒有問題。

  事關生死,衛淵也顧不得其他,將劍匣藏入琴盒,然后驅使那位戚家軍兵魂,嘗試熟悉從琴盒里取劍的動作,這里距離江南不算遠,這種管制刀具沒辦法坐火車,可以和別人拼個面包車一起去。

  作出決定之后,衛淵將那女鬼被斬下的頭發焚盡,混入符水里。

  然后找到一個腰包,用小瓶將開眼用的符水和誅鬼用的都放進去。

  兩個紙人兒也願意跟著去,衛淵拉了拉袖口,兩個紙人滑進去。

  手拉手化作個護腕一樣的東西,貼合在手腕上。

  最后等待日出出發,在戚家軍軍魂的建議下,衛淵盤坐在地,緩緩冥思控制心念和呼吸,是經歷了血戰之后,通過這樣的方式,調整狀態,呼吸,快速恢復體力的技巧,但是幾乎難以用語言傳授。

  只要能在戰場上打幾個滾,撈幾個人頭還沒死的,基本都會了。

  ………………

  “還能進,還能進,再擠擠。”

  “來,這兒,這兒不還能擠著坐下嗎?”

  “再等一個,咱們再等一個,就出發!”

  衛淵擠在一輛面包車上,抱著琴盒,司機也沒有去問,人實在是坐不下了之后,一扭方向盤,一給油,直接出發,司機極為熟悉道路,一路上暢通無阻,總能找到最好走的路。

  上午出發,下午抵達目的地。

  衛淵站在有些陌生的地方,想了想,轉過去找原來的司機。

  司機正再車里一邊打電話,一邊大口吃飯盒,大聲道:

  “啊?爸爸吃的好不好?哈哈哈,那肯定好了,剛做好的紅燒肉,一大份,香不香?”

  “香啊,香就對了,等這個月爸爸回去,給你也嘗嘗。”

  “哎,乖,聽你奶的話啊。”

  “什麼,要看紅燒肉?嗨,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當然是真吃了肉啊。”

  他注意到衛淵走過來,又說了兩句話,把電話掩住,衛淵看到飯盒里的清炒土豆絲,點了點頭,聲音微提了些,道:“吃這麼快,就剩下兩塊肉了,給我分了,下回請你。”

  司機投來愕然的目光,然后略帶感謝點了點頭。

  又和電話對面的人聊了兩句,這才把電話掛了。

  …………

  “謝你了啊兄弟,來,抽煙。”

  把電話收好,司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也就一個勁兒給衛淵遞煙。

  衛淵接過煙,男人把煙盒子收了,不好意思道:“之前給她看找了賬單,結果就開始懷疑了,你說說,這才多大點孩子?”

  衛淵笑了笑:“她很聰明。”

  “這倒是。”

  男人臉上緩和許多,也多出笑意。

  衛淵把煙拿著,也沒有抽,道:

  “來這兒是和大哥你打聽個消息。”

  “你常來這地兒,知不知道那些年紀大些,知道不少以前事情的老人,我想問點事情,寫點東西……”

  “老人?”

  司機愣了一下,想了想,臉上出現一絲遲疑:

  “有是有,那個人在這一帶很出名,誰也知道。”

  “就是,他性格有點古怪。”

  ………………

  又做夢了啊……

  是還繁華時候的年代,江南地帶,天下皆知風流。

  高高的樓,扎滿了恩客送來的綢緞子。

  都是為了她送來的……

  江南道的第一花旦。

  好看。

  嗓音好聽,好聽。

  老人瞇著眼躺在樹下, 拍著扶手,低聲哼唱著不成調的曲子,想到了小時候那位外傳眼高于頂的花旦給自己糖吃,甜,可真甜啊。

  可每到這個時候,就又會突然想起來那件事,一想起來,就扎心地疼。

  那天晚上自己和滿院子的人跪了一夜。

  啊啊,大家誰沒有受過她的恩惠呢?

  那天晚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說話。

  最后就死了她一個。

  就更沒有誰說話了。

  人吶,人死如燈滅,恩也能變得涼薄。

  他慢慢睜開眼,看著落下來的陽光,覺得屋子和自己一樣,都快腐爛掉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會不會哪天就真的爛掉了,爛掉了,就沒人知道了,可他現在這個樣子,出不去了,出不去啊。

  那個人常常說,夜深忽夢少年事。

  那件事,怕是要帶進棺材板里了。

  當當當。

  敲門的聲音響起。

  老人抬起頭,本來不想要理會,可不知為什麼,想了想,還是起身顫顫巍巍去開門,門打開了,門外一名背著琴盒的男人,男人掃了一眼屋子,視線在那一棵老槐樹那里頓了頓,看到了槐樹下的古井,最后視線落在了那老人臉上,看到老人眼角的一顆黑痣。

  他突然回憶起夢中跪著的那個孩子。

  衛淵心中浮現一絲直視歲月流逝的唏噓蒼然,然后收斂情緒,背著琴盒劍匣,微微笑道:

  “是江老先生麼?”

  “我叫衛淵,想要和您來打聽點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8:57 AM

第11章 多少往來事,說與鬼魅聽

“我這小地方,很久都沒有人來了,倒是稀罕事。”

  老人讓開一個位置,讓衛淵進來,把門合上之后,坐在了槐樹下的木椅上,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衛淵,衛淵坐在旁邊石頭上,微笑道:“這不應該,難道之前也沒有人上門看望您老?”

  老人搖頭:“認識的人都死了,后人們也慢慢不來了。”

  “說起來昨天倒是來了幾個年輕人,可是沒有進門,轉道走了。”

  “對了,差點忘記,得給你沏碗茶,瞧我這記性。”

  老人又起來,回了屋子里,一邊隨口抱怨些事情,一邊沏茶,最后端出來那種有些年頭的烤瓷杯,熱氣騰騰的兩杯茶,衛淵將茶環繞在掌中,老人見他不喝茶,只當做看不上自己這普通貨色,抬手喝了口茶,笑道:“還不知道你來找我這個老家伙,打聽什麼事情?”

  衛淵道:“打聽一個人。”

  “誰?”

  “整個江南道曾經唱曲兒最好的姑娘。”

  當啷。

  老人手里的茶杯打翻了,熱茶滴落在地上。

  他看著端坐著的衛淵,張了張口,道:“……你怎麼知道?”

  衛淵道:“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些事情。”

  似乎是因為這句話而想到了回憶,老人的神色變得有些疲憊,閉了閉眼,仿佛一瞬間變得更加蒼老,許久后,輕聲道:“也好,有人知道也好,我還以為這些事情我要帶到棺材里了。”

  “這事情啊,得要從大明最后那幾年開始說起來了。”

  ……………

  江南自古繁華,這是被神州所有人都公認的事實。

  而江南道上,又有兩個戲園子,彼此以為對手,斗了不知多少年。

  這幾年你家風頭盛,過幾年就是我家執牛耳,斗得熱鬧,斗得熱烈。

  那一年冬天,難得的大晴天,路上沒有一點雪。

  春曉樓的媽媽帶回來一個小姑娘。

  長得好看,嗓子好聽。

  十六歲那年第一次登臺,就技驚四座,那叫一個昆山玉碎鳳凰叫,把左近好幾家戲園子的紅人都壓了下來,黯然失色。

  小姑娘叫七娘,一舉成名。

  多少達官顯貴都來聽她唱曲。

  恩客送來的紅綢緞一匹一匹扎在了木樓上,像是紅云一樣熱烈熱鬧。

  本來按著往日來說,七娘會一直唱到二十多歲,到時候或者退下來教新人,或者嫁給良家子,做個清白身,可是事情哪兒有這麼好啊,若都如說書人口中圓滿,這世上也不會有那般多意難平。

  就在七娘找到心上人的那一年,倭寇犯邊。

  來自西方的浪潮撲入五百年天下的大明江山。

  這一只盤踞東方的龍打了個盹的功夫,被匕首刺傷了。

  之后明烈武宗怒而御駕親征,已經寫下遺詔,以成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祖訓,君王御駕親征,神州自然震怒,上下一心,僵持數年,迅速發展,最終于東海之畔不惜代價擊潰諸多聯軍,讓天下聽這龍吟。

  可這樣的事情,終究還在后面。

  那一年,倭寇趁大明邊防不備,長驅直入,其中一支竟入了江南。

  他們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即將擊潰曾經的霸主,進入極盡繁華的江南之后,縱情享樂,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要讓最好的女人作陪,聽最好的曲兒,七娘年紀輕,氣節卻烈,寧願一死。

  但是那一天,春曉樓三十多人跪在了她的門前,
連抱她回來的媽媽都苦苦哀求。

  她最后還是去陪了那些倭寇。

  春曉樓沒死一個人。

  最后大明虎賁將那些倭寇掃蕩之后,江南回到和平,卻來了風言風語的指指點點,誰都知道,逼著別人去為自己犧牲是很難在臉上掛得住的事情,所以就要抹黑那個人,給自己找道德上的高點。

  所以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消息,說七娘主動去給倭寇作陪。

  然后滿城風風雨雨。

  劇烈的緊張之后,需要有發泄的渠道,理智的聲音會被這樣發泄一樣的行為淹沒。

  開始有人用臭雞蛋爛菜葉砸在七娘門前。

  開始有許多人謾罵她是個沒有氣節的娼婦。

  可七娘還在等,等和她約定好未來,眼下在外求學的男人。

  等啊等,等到沒有人再聽她唱曲,等到木樓上的紅綢緞褪了色。

  那個男人沒能回來。

  七娘穿著自己縫好的嫁衣,投了井。

  那時候的秋天,下了白茫茫好大的一場雪。

  本就褪色的紅緞子,白的像是葬禮上的白幡子,在木樓上舞著。

  ……………………

  故事講完,老人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已經喝了大半。

  衛淵手里的茶一點沒動。

  “這麼說……”

  他摩挲著茶杯,道:“那男人辜負了她?”

  老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出現的淚,道:

  “是辜負了她,也沒有辜負。”

  “他參軍了,學生兵。”

  “當年抵抗住倭寇發瘋的主力,他給七娘寫信,寫了很多。”

  衛淵道:“他為什麼不回來?”

  老人沉默了下,道:“……因為他死啦,戰死的。”

  “就差三天,撫恤報告,還有那些信就到了江南,七娘就不用死。”

  衛淵沉默,放下茶杯,道:“那些信,我可以看看嗎?”

  老人點了點頭,踉蹌著起來,慢慢走回到屋子里,從最顯眼的地方取出來了一個小盒子,里面有一張灰白的合照,一沓信,字跡勁道,最后面幾封被染出了深深的痕跡。

  老人將東西遞給衛淵:“看吧,看吧,這些故事,總不能忘掉。”

  “我死了,也得要有人知道。”

  “我啊,還欠著七娘三個響頭,想說聲抱歉,當時怕死,沒能為她開口……”

  衛淵接過盒子,看著上面貼著的那個時代的照片,灰白色,一個年輕的書生笑得燦爛,還有羞澀的少女,那是屬于他們的過去,這是那厲鬼最后的心結。

  只要焚燒化作符水,足以對厲鬼產生巨大傷害。

  而若是當著厲鬼的面焚毀,甚至能夠讓那厲鬼當場精神崩潰。

  衛淵耳邊響起戚家軍軍魂的聲音,有些遲疑懇求:

  “大人……”

  衛淵看著那信箋上的文字,里面有熱烈的眷戀,還有對未來的期許,有對腳下大地的熱愛,他微微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將信焚毀的意思,而是小心將盒子收好,調整背后琴盒劍匣到容易出手的角度,再看向那坐回樹下的老人,道:

  “老先生可還能走動?我想要去看看那春曉樓。”

  “這里不是春曉樓吧?”

  老人渾濁的雙眼看著自己的手,呢喃道:

  “這里不是。”

  “我也想要去看看那里,最后看一眼。”

  “可外頭陽光太刺眼,我這身子,也走不動了,我試過很多次,一直走不出這個院子。”

  衛淵道:“我攙著您。”

  他出去了一會兒,在一家老店里找到一把黑布傘,走了回來,將傘撐開,然后一只手攙扶這老人,老人也用力起身,一下,兩下,豁然站起來,衛淵安靜看著老人背后那一顆老樹,收回左手,從腰間拔出戚家軍兵魂寄托的斷劍,當做匕首一樣反手握著,斬過一段細細的樹枝。

  樹枝晃了晃。

  衛淵將斷劍收回,攙扶著老人往前走。

  推開門。

  老人在衛淵攙扶下走了幾步,站定了,感慨道:“好久沒能走出來了,陽光還是有點毒,不過還好,我還以為我走不動,沒想到還能走得這麼快,看來是在那小地方待得太久了。”

  衛淵支撐著傘,看了看天空。

  今天是陰天,淺灰色的烏云壓得很低,看不到太陽。

  他微微回頭,背后老槐樹下,木椅之上,老人閉著眼睛。

  呼吸已經停止了很久,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個月,或許幾年。

  回憶老人之前說的話,說他很久都沒有走出這個院子,以及還有臥虎腰牌在身,衛淵一進門就知道了老人的狀態,所以那一杯茶他並沒有喝。

  他看著那老人背影。

  執念不滅,魂之不散,困于方寸,名為地縛。

  但是束縛住魂靈的,究竟是地,還是心中不肯放下的事情?

  老人越走越輕松,越走越快。

  像是拋下了什麼累贅。

  衛淵左手背負輕撫琴匣,右手撐傘,邁步走出。

  園中有木,名為困,木下有鬼,當為槐。

  槐樹下,一個模糊的影子,穿著古代的服飾,袖口有槐先生三個字的刺繡,朝著衛淵微微行禮。

  吱呀——

  木門無風而動,緩緩閉合,將老人的屍體和故事,都封鎖在這小小的四合院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8:58 AM

第12章 見真身

衛淵舉著一把黑布傘,循著老人指路的聲音,邁步往前。

  快要下雨了,路面上沒多少人,空蕩蕩的,青石板上還透著幽幽的冷意,兩側的建筑古意彌漫。

  就像一百多年前的大明。

  七拐八拐,走到了還沒有來得及開發的老城區,站定了腳步,抬頭看過去。

  前面是一個園子,正對著大門,是一座三層高的木樓,不難看得出,這里曾經是很風雅的地方,但是現在,一切的風流故事都被風吹雨打刮去了,再加上缺乏管理和檢修,看上去有些破敗。

  “到了,就是這兒了。”

  蒼老的聲音低低感慨。

  黑傘下,衛淵低頭看著老人,然后看向這一座園子,這里沒有那麼好近,他拈了一枚柳葉,再一次給自己開眼,能夠清楚看到,這一座園子內里先是有一層厚重濃郁的黑氣,在外面還有一層淺藍色的光芒。

  不難猜出,是那幾位出身微明宗的特殊行動組成員找到了這地方。

  卻不知怎麼,又把七娘所化的厲鬼引來了。

  衛淵伸出手,觸碰外面的那一層藍色光芒,能夠清楚感覺到心中出現一種想要避開這里的本能,顯然是微明宗弟子為了防止有普通民眾恰好闖進來所做的準備。

  如果強行往里面闖,就會被強行彈出來。

  衛淵微微沉吟。

  老人卻往前兩步,稍微走出了黑布傘的范圍,感慨道:“回來了啊。”

  “我在這兒生活了那麼多年,離開了太多年,終于回來了。”

  他伸出手,不知為何,那藍色的光罩,以及這一處地方本身所化的黑色怨氣,都沒有能夠阻攔住他,那塵封的門吱呀聲中,緩緩朝著里面打開,隱隱能夠看到,正對著大門的一條小道,還有道路兩旁的紅色燈籠。

  老人側著身子站在門口,微微彎腰,一只手朝著院子里引路,朝著衛淵道:

  “衛小哥,進來吧。”

  衛淵摸了摸琴盒,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而在他走進木門的一瞬間,背后兩扇大門砰得關住,不透進來一絲的光彩,而原本紅色的燈籠直接變得慘白,里面透出青綠色的光,照得一路鬼氣森森。

  隱隱約約傳來了嗩吶聲,傳來唱曲兒的聲音。

  陰氣森森。

  不像是人喜歡的。

  倒像是給鬼聽的。

  終于要真正面對那正主,衛淵心里反倒沉靜下來。

  他背著琴匣,手持黑傘,從容不迫,邁步在這小道上走著,兩側鬼燈幽幽。

  腳步聲回蕩。

  踏,踏,踏。

  ………………

  符箓懸浮在空中,結成了陣法。

  繼而以更快的速度燒成灰燼。

  周怡半跪在地上,肩膀上止不住流出鮮血,將白襯衫染紅,旁邊的地上,趙義趴著一動不動,玄一臉色蒼白地和紙一樣,沒了半點血色,勉強挪到了趙義旁邊,把他翻過來,在脖子上按了按,面無表情的臉色稍微緩和了點,然后朝著周怡點了點頭。

  這代表趙義還活著。

  他已經沒有多說話的力氣了。

  周怡稍微松了口氣,然后看著周圍漆黑無光的鬼域,還有隱藏在黑暗當中,被絲絲縷縷夜霧籠罩著的紅衣女子,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神色來。

  對方不是厲鬼。

  這已經是能稱為兇災級別的鬼物。

  他們錯估了對方的實力。

  一進入這里,就被卷入了鬼域里面,
提前準備的符箓,法器,對這女子而言也都沒有什麼用處,沒有辦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也無法通過語言干擾到厲鬼的情緒,使得其露出破綻,拼盡全力,甚至于不惜豁出性命去,也只是傷了個分魂。

  失敗了。

  死在這里,並不可怕,但是若讓這樣兇狠的厲鬼出去的話……

  周怡眼底神色再度堅定,抬起手擦過嘴角鮮血,看了一眼玄一。

  玄一沉默著點了點頭。

  咬破手指,抹過一柄桃木劍,快速在上面書寫符箓。

  玄一臉色更白了點。

  而那柄桃木劍上也已多出了赤金色的光。

  青年呼出一口氣,然后手持桃木劍,朝著周怡沖過去,腳下踩著碎步,快速地轉換方向,周怡則是取出了一枚金色符箓,夾在手指之間,心中默默低語‘天道清明,地道安寧,人道虛靜,今將祖師令,速往蓬萊境’。

  符箓無風自燃,周怡將手朝著門外一甩,那符箓飛遁而出。

  然后也手持一柄雷擊桃木劍,和玄一分兩處攻向女鬼。

  這一路兩儀劍,在同門當中已經算是出色。

  但是仍舊奈何不了那怨氣濃重的鬼物。

  玄一先被擊潰,而后,在失去同伴的情況下,道行稍高些的周怡張口咳出鮮血,也被打退,那柄雷擊桃木劍哢嚓一聲,碎成數片。

  今日必死,但是她心中卻沒有太大的遺憾。

  無論如何,此地有厲鬼災劫的消息已經傳遞出去。

  這惡鬼再如何兇惡,也難以再將傷害進一步擴大。

  但是在此時,周怡突然看到,在前方一道金色遁光飛來,然后又從自己上空飛出,她的臉色緩緩凝固,然后想到典籍中的記錄,明白這是遇到了什麼情況,臉上浮現出絕望不甘的神色。

  鬼域之中,顛倒八方。

  在這種特殊的環境當中,通訊的符箓和現代的傳訊手段一樣,都沒有辦法發生作用。

  “不……不可!”

  一想到這樣的鬼物仍舊能外出害人,周怡心中驚怒,也浮現巨大恐懼。

  她握著半把桃木劍,搖搖晃晃起身,還打算繼續攻擊。

  對面女鬼低垂著頭,不斷向下滴水的長發猛地生長,其中一縷匯聚在一起,像是鐵質的錐子,朝著周怡猛烈刺穿過去,而周怡剛剛已經耗盡法力和體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長發洞穿自己的心臟,玄一同樣無能為力,只能目眥欲裂地看著。

  當!!!

  一聲脆響。

  像是兵器的黑發被以一個精巧的角度架住,然后卸力,被滑開。

  黑發沒能洞穿周怡的心口,而是重重擊在旁邊的地面,濺起泥土。

  周怡愣了下,轉頭看去。

  攔架黑發的並不是什麼兵器,而是一個紅木材質的古代琴盒,雖然那一縷黑發沒有太大的力量,但是能夠用這樣簡單的東西,攔住厲鬼的一擊,顯然來人在劍術的造詣遠超過周怡的理解。

  琴盒順勢調轉方向,豎著抵著地面,來人一只手撐著傘,一只手扶著琴盒,沒有看向因為看到自己的臉而面色大變的周怡,只是平靜看著前面多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女鬼,點了點頭,慢慢道:

  “泉州衛淵,受七娘相邀,前來聽上一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8:59 AM

第13章 是因也,是果也,是命也

轟隆隆。

  天上閃過一陣低沉的雷聲。

  先前一直寧靜的女鬼在聽到衛淵那句話的時候,突然劇烈反應起來,一雙空洞的黑色眼睛死死看著衛淵這邊,然后陡然消失,以極為詭魅的方式朝著這邊出現,黑發生長,在鬼域中有遮天蔽日的跡象。

  戾氣和煞氣,前所未有的濃郁。

  而在這個時候,在衛淵黑傘下面,另外一道身影趨步走出,迎上了七娘的魂魄。

  周怡還沒有從‘之前需要保護的無辜民眾’突然變得高深莫測回過神來,就看到老人迎面過去。

  她沒有看到老人也是魂魄執念,下意識驚呼一聲回來,本能邁步阻攔,卻被旁邊衛淵伸手攔住,周怡體力耗盡,沒能往前,伸手按住衛淵,語氣急切道:“快攔住他,太危險了,他不要命了嗎?!”

  衛淵道:“這或許就是他一直希望的。”

  “什麼?!”

  而這個時候,周怡也已經看到了那老者的狀態,面色變化。

  衛淵看著老人的動作,沒有移開視線,慢慢道:

  “我突然有一個問題,周警官,當一個人因為某個錯誤痛苦了一輩子,一直的願望是希望以死贖罪,那麼我們是不是該攔下他?我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攔住他,用我們的判斷標準替他做決定?”

  “人與人真的能感同身受麼?”

  周怡無言以對。

  老人的執念靈體朝著女鬼奔去。

  女鬼厲聲長嘯,雙手蒼白,指甲漆黑而長,往前探去。

  老人則猛地往下趴伏。

  他已經長大了,很老了,身材高大,超過那女鬼很多,所以從這個動作來看,幾乎是把自己的胸膛送過去。

  噗呲聲中,女鬼雙手沒有絲毫的遲疑,洞穿了老人的胸口。

  老人的魂魄沒有絲毫的痛苦,帶著終于釋然的神色,被女鬼甩開,踉蹌了兩步,然后屈膝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哽咽著大聲道:

  “七娘,小十五給您磕頭了!”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嗚,我對不住您,對不住……”

  老人痛哭不止。

  哭聲中的痛苦和濃郁的自責無比清晰。

  周怡愣住,然后有所猜測,眼中浮現一絲希望。

  這是厲鬼的心結所在?!

  如果說真的是被誤解,蒙受冤屈而死,那麼當年曾經誤解她的人誠懇道歉,並且死在她自己手中,應該能夠讓厲鬼的極端負面情緒得到緩解,那將會是好機會。

  但是七娘所化的厲鬼沒有半點的變化。

  她抽出手掌,看都不看老人一眼,黑洞洞的眼睛看向衛淵。

  身上怨氣戾氣更重。

  這代表著,那位老人的道歉並沒有撼動厲鬼。

  厲鬼的前身並不在意這些。

  老人踉蹌著叩首三次,他的魂魄執念被洞穿,做完這個動作,緩緩消失不見,滿是皺紋的臉色都是淚痕,最后他看到那一年微笑把糖果遞給自己的少女,看到最后凄厲跳下石井的紅衣,最后的最后,眼前是大雪茫茫的一片。

  心結已了,魂魄潰散。

  女鬼則朝著衛淵襲來。

  衛淵右手一甩,黑布傘旋轉朝著女鬼砸去,與此同時退后一步,琴盒打開,八面漢劍出鞘。

  寬厚劍身入手,衛淵心中一定。

  眼前黑發撲來,手中一動,八面漢劍自下而上,撩撥格擋。

  以劍身擋住黑發的同時,朝著一側踏步避開。

  與此同時,劍鋒微轉,將黑發上攜帶蠻力卸開。

  黑發再度洞穿石板。

  衛淵手中的劍則是偏落斬下,斬落一縷黑發,左手自腰間抽出斷劍,當做匕首彌補劍法的漏洞,反手握劍,猛地橫斬。

  斷劍上糾纏陰氣,能夠對女鬼造成更大的傷害。

  黑發被擊散。

  然后匯聚起來,直接從地下貫穿而出。

  衛淵腳步快速閃避,猛地翻滾,一道劍光流過,在避開黑發的時候,八面漢劍橫掃。

  ……………

  周怡和玄一站在一處,看著劍勢和黑發鬼域的碰撞,額頭冒汗。

  劍法的招式簡單,干脆,甚至樸素。

  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殺氣騰騰。

  玄一死死盯著戰局,將自己代入那劍法的對手。

  慢慢的,額頭滲出涔涔冷汗,面色更白。

  以剛剛那種樸素的劍招,自己走不過幾招,就會被斬了頭顱,或者刺穿心臟,血流五丈。

  這不像是武家的劍法路數。

  一招一式都奔著搏命去的。

  這是古戰場劍術。

  而且是真正在戰場上歷練過的那種。

  他閉了閉眼,不敢再將注意力放在劍術上,而是看向整個戰局,尋找自己可以幫忙的地方,周怡和玄一都經受過師門長輩的教導,很快看得出來,那劍法雖然強,但還是局限在凡人武藝的程度上,而且是專精于殺人的武功,面對妖鬼,並不占優勢。

  而衛淵不斷向前,只是在不斷格擋開鬼發的攻擊,並且拉近和女鬼的距離,對于殺敵卻不甚在意。

  “他想要做什麼?”

  ………………

  當。

  八面漢劍格擋開詭異從虛空生長出的黑發。

  黑發上滴落黑色的水,落在劍身上,長劍上出現一道道腐蝕的痕跡。

  衛淵瞥了一眼,握緊劍身,他能感覺到,本來就算不上好劍的八面劍檔次再度下降,在這種情況下,甚至于不能全力出手,要不然甚至于有從中間折斷的風險。

  但是他已經侵入到女鬼本身三米之內。

  虛空一根根黑發像是長矛刺殺向衛淵。

  不遠處周怡和玄一的面色驟變。

  衛淵臉上沒有恐懼,只是持劍。

  看著那低垂著臉,雙眼空洞的鬼物,慨然一嘆,輕聲道:

  “傅朋義,並沒有拋棄你。”

  如同長矛列陣的鋒利黑發在衛淵眼睛前面猛地停住。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從黑發上落下來。

  然后那些黑發一下變得柔軟下去。

  只是戾氣並沒有消散。

  衛淵松開握著臥虎腰牌的左手,從腰包里取出了很厚的一疊信,最上面是一張灰白色的照片,下面是一份撫恤報告,遞過去,道:

  “江南道傅朋義,于明烈武帝十七年參軍,衛我神州,身死壯烈。”

  “這是他的遺物,一部分給父母。”

  “書信和撫恤上,寫了給妻子,宛七娘。 ”

  他松開手,信箋沒有落下來。

  這里是鬼域。

  一縷縷風讓那些信箋一下飛在空中,然后散開,像是白雪一樣飛起來,圍繞在了那女鬼的身邊,一張一張地打開,衛淵握著劍,站在旁邊,當最后染紅的一封信落在那女子前面的時候,她的動作停頓住。

  那封信的名字是與妻書。

  里面的內容,衛淵看到過。

  吾一生愛書,愛畫,愛花,亦好美酒美人,但不及我對你之心,而吾對你之心,又不如對家國摯愛,而今神州蒙難,吾等當捐軀國難,若我還有命回來,聽你在江南聽曲,此生再不分別;若我無緣回來,你在我神州任一處唱,我都聽得到。

  我輩當與家國同在。

  而我于你,仍舊那一句話,此生絕無生離,只有死別。

  夫傅朋義絕筆。

  信寫好的時間在江南道之事發生之后一月,在那之前,落款只有傅朋義,在那之后的信箋,就變成了夫傅朋義,其中含義,不言自明,只是一路隨軍,沒有辦法寄出去。

  衛淵擦了擦臉頰一側的傷口,倚靠旁邊廊柱,抱劍閉目,沒有趁機會偷襲。

  片刻后,他的耳畔響起了低低的啜泣,然后是凄絕哀婉的哭聲。

  紅衣女子捧著信箋,哭成淚人。

  戾氣伴隨眼淚緩緩消失。

  衛淵抬起頭,看著鬼域上絲絲縷縷的夜霧。

  世人有千言萬語,走千山萬水,有千般經歷。

  可曾聽厲鬼啜泣?

  世人千人萬人誹我謗我惡我,又何及你一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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