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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2 PM

夢回故都 -【望族風流】《連載中》

【書名】:望族風流

【作者】:夢回故都

【內容簡介】:                         

 一不小心穿越到一個類似中國古代的世界,那裡是絕對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沒有李白杜甫、唐宋八大家等等大文豪。

    在穿越到一個紈褲子弟身上後,紀寧發現腦海裡多一座收錄中國歷代著名文章詩詞的圖書館。

    紀寧沒啥野心,就想享受一下古代的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娶一門賢惠溫順、美若天仙的美嬌妻,再納幾個像狐狸精一樣勾人魂魄的小妾,舒舒服服、快快樂樂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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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3 PM

第1章 求雨

    大永朝,永平十五年,夏。

    南琅省安奚州大旱,赤地千里,河湖見底。是時已過秋稻最佳下秧苗期,再過旬日無雨,安奚州將顆粒無收。

    安奚知府急得寢食難安,嘴角起泡。

    焚香沐浴五日,安奚知府作求雨祭文,備下三牲五畜,率府下大小官員,虔誠地登上五色土祭壇,伏跪地上,向天念祭文求雨。

    無雨!

    安奚知府又備下厚禮親自登門誠請安奚州名儒張洞作求雨祭文,再次登上五色土祭壇求雨。

    無雨!

    次日,安奚知府乘馬車親赴南琅省首府益陽城,日夜兼程,備下重禮,請求南琅路大儒劉歷作求雨祭文,再三登上五色土祭壇向天求雨。

    無雨!

    三次求雨不成,安奚州上下沸騰,指責安奚知府失德。

    安奚知府憂憤成疾,當夜就病倒了。

    次日,安奚知府強扶病體巡察災情。

    天色將晚,安奚知府黯然回府的路上,車駕突然被一位蒙面黑衣人攔住。

    只見蒙面黑衣人朗聲道:「閣下求雨不成想必憂心如焚了吧?我家主人不忍安奚州百姓受累,起了隱側之心,隨手做了一篇求雨祭文,汝可拿去求雨。」

    說完,蒙面黑衣人取出一份紙卷。

    安奚知府大喜,急忙下車,快步沖上去接過祭文,立即展開觀看。

    只見紙上用大篆書寫著洋洋灑灑一篇求雨祭文。

    不過,他看不懂,因為這篇求雨祭文是用大篆書寫的。

    大篆,只有大學士才懂得。他雖貴為知府,但也只是進士,只懂得小篆,哪懂得大篆。大篆只有比進士高一級的學士才能學。

    而且這篇求雨祭文字數卻達兩百多字,即使不是稱號大學士所作,也至少是學問極高的大學士所作。

    安奚知府狂喜,激動不已,連忙向蒙面黑衣人跪下磕頭拜道:「王宏代安奚州兩百萬餘百姓感謝貴主人恩賜。」

    蒙面黑衣人微點頭。

    安奚知府站起來,恭敬地請問道:「不知貴主人是哪位鴻儒?」

    「我家主人淡泊名利,汝不必打聽。告辭!」

    蒙面黑衣人說完,快步離開,不一會兒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蒙面黑衣人離開,安奚知府極是振奮,激動得全身發抖,但雙手卻小心翼翼地捧著求雨祭文。

    擔心馬車顛簸破壞了求雨祭文,安奚知府自己步行走回府衙,然後用描金紅木箱把求雨祭文存放好,再命五十名官兵寸步不移守衛。

    次日上午,安奚知府沐浴焚香完畢,第四次備下三牲五畜,率府下大小官員,親自捧著那篇求雨祭文登上五色土祭壇。

    三拜九叩完畢,擺供桌上的祭文立即無火自燃,泛起一道金光,直衝雲霄。

    片刻之後,狂風大作,烏雲密佈,雷電交響。

    不到一柱香時間,安奚州範圍內下起傾盆大雨,大旱解除。

    安奚知府不禁對那位贈祭文的鴻儒感激萬分,景仰無比。

    卻說蒙面黑衣人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露出其真面目,是一位家奴打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藉著夜色在城裡兜轉半圈,最後進入一座燈火通明、賓客往來如織的客棧。

    悅來客棧,在一間寬敞客房內,一位錦衣少年在燈下入神看書,旁邊侯著一位年二八的俏麗丫環。

    那錦衣少年容貌英俊,氣質儒雅,皮膚白晰,手指修長潔白,一看即知那少年從小錦衣玉食,是大家族的貴公子。

    那位俏麗丫環也著實惹人可愛,膚若凝脂膩白,巴掌大的臉蛋兒上五官精緻,一雙美目水汪汪的,在燈下映著水光,點絳朱唇一點紅,身段兒初長成,身板高挑削瘦,香肩如削,胸|脯偏生鼓囊囊的。

    紀寧終於還是嫌油燈太暗,看得眼睛生痛,停下看書。

    俏麗丫環雨靈立即端送上水溫適宜的用上好茶水:「少爺,喝杯茶潤潤口吧。」

    紀寧「嗯」地應了一聲,接過茶杯,一邊細啜,一邊不禁想道:「雖說沒電燈不方便,但有一個漂亮丫環貼身侍候著,還是古代公子過得舒坦。」

    這時,雨靈早已輕輕繞到紀寧身後,一雙蔥白素手輕輕搭在紀寧兩肩上,手法嫻熟地輕輕揉捏起來。

    少女的清香從後面傳來,一陣一陣的,比這茶香還好聞。還有,那兩隻搭在肩上揉捏的小手,軟若無骨。最要緊的是,後背還偶爾被柔軟溫香的少女身體貼上,感受到兩團異樣的綿軟。

    倒不是雨靈刻意勾引,而是雨靈一直伺侯他的生活起居更衣沐浴,沒多少男女之防。

    「享受啊——」紀寧打從心裡感嘆。

    他不緊不慢地品著茶,這個類似中國古代的異界生活節奏比較慢,他很喜歡,可以慢慢地享受生活,不用再像穿越前忙成狗了。

    一盞茶未完畢,忽然門外傳來「哆哆」敲門聲。

    雨靈立即停下捏肩,小碎步地款款走去開門。

    門打開,剛才那位中年奴僕走了進來,恭敬地對紀寧道:「少爺,祭文我已經親手送到王大人手上了。」

    「嗯。辛苦了,安叔。」紀寧點頭道。

    何安說了一聲應該的後,退到一邊。

    這時,雨靈到底是年輕,忍不住問道:「少爺,您寫的求雨祭文真能求到雨嗎?」

    「呵呵,我也不知道。」紀寧並不介意雨靈的疑問。

    事實上,在他穿越之前,一副身體的原主人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雖然有秀才功名在身,拜了文廟種了文種,能學小篆,但這個秀才功名來歷不正,是從他便宜死鬼老爹蔭襲下來的。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那篇祭文是先父的遺物。」

    「啊!」雨靈和何安都不禁驚叫一聲,一臉焦急和痛惜,「少爺,您怎麼能夠……唉——」

    紀寧呵呵一笑,不在意道:「一篇祭文而已,能濟一府百姓,也算是物有所值。」

    「可是老爺的文章向來值千金。咱們就算給安奚知府大人了,那也至少要收錢幾百兩銀子。」雨靈和何安苦苦勸道。

    紀寧微笑地擺擺手,讓他們不必多言。

    雨靈和何安一陣愁眉苦臉,暗地里長籲短嘆。

    他們本以為一個多月前,他們的紈絝少爺終於浪子回頭,日子終於有盼頭了,沒想到現在又故態萌發。

    價值千金甚至萬金的求雨祭文,說送就送了,還不讓人知道。要知道,這些年來,他們紈絝少爺揮霍無度,早就入不敷出了。

    紀寧自然注意到他們的神色,他老神神地品著茶,心裡暗笑:「我記下的古文和詩詞多得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呢。區區一篇歐陽修的求雨祭文《祭桓侯文》算不了什麼。正好拿它做試驗。」

    原來,紀寧從地球穿越過來前,本是一位中|國古文字研究碩士,通識大篆和小篆,並在穿越時,腦海憑空多了一個中國古文圖書館,收錄著中國歷代著名的文章和詩詞。

    他讓何安送去的求雨祭文根本不是便宜死鬼老爹紀凌所作,而是宋朝大文豪歐陽修時任乾德縣令所作的求雨祭文《祭桓侯文》,他用大篆抄寫下來。

    這個世界裡,人文風情雖與中|國古代宋朝和明朝類似,但是卻沒有眾人所識的唐宋八大家、杜甫李白、二程朱熹等等文學大家。當然,孔子、孟子、莊子等等還是有的。

    紀寧穿越到這裡,可謂如魚得水。可惜,他生性懶散淡泊,從沒想過制霸天下,只想安安逸逸過著少爺生活,娶一門溫婉美麗的嬌妻,再納幾位狐狸精一樣漂亮勾人的小妾,然後養育幾對兒女,舒舒服服安安穩穩過一生。

    另外,他也不敢讓人知道他突然通識小篆和大篆兩種文字,更背記下幾百上千篇能傳頌千年以上的文章。

    在這個世界,小篆和大篆兩種文字居然能溝通天地和神鬼,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厲害之人把他當「妖魔」給收了。

    這次路途遙遠舟車勞頓離開金陵到南琅省安奚州遊學,完全是因為紀家的族規。族規要求年過十五歲至二十五歲家族子弟,每年必須出遊一次,增強見聞學識。

    他今年十七歲,按大永朝律例規定,已成年一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3 PM

第2章 退婚

    悠哉悠哉一個多月,紀寧一行終於回到金陵城紀府。

    紀府佔地很廣,府內鱗次櫛比的大小院落和樓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雕欄玉砌,大大小小房間幾百間,但紀家子弟更多,有許多沒有身份地位的支系旁系子弟並不能住在紀府內。

    紀寧能有自己一座獨立小院,乃是他先父紀凌餘蔭。

    紀凌二十一歲高中探花,二十三歲成為學士,二十七歲晉陞為大學士,才華橫溢,曾被紀家視為中興之人,可惜英年早逝,距今已有十年。

    曾經紀府也對紀寧寄予厚望,可惜如今已經是紀府的恥辱。

    紀寧一行從紀府側門而入,由一條丈餘寬大理石通道走向他的小院——沁園。

    回到小院,紀寧略作收拾,整理儀容,便拿著在路途中已經寫好的出遊見聞文章向紀府中樞走去,拜見族長紀澤。

    行禮完畢,把遊學見聞文章呈上。

    鬚髮皆白、臉有老人斑的紀澤略看一眼,便把文章放到一邊,問紀寧道:「永寧,蘇府有意解除與你的婚約,你認為如何?」

    永寧是紀寧的字。

    「回太叔祖,永寧無學無術,自知配不上蘇家小姐,縱然他們今日不提,來日永寧也登門把這婚退了。」紀寧說道。

    其實,在他出遊之前,他就有耳聞蘇府要退婚了。

    說起來,他之所以能魂穿到這具肉身上,也與這個消息有關。

    與蘇府的親事,是當年紀凌與蘇家訂下的。只是紀凌夫婦去世太早,紈絝紀寧沒有人管教,成了無學無術的紈絝。蘇家並不比紀府差,與他有婚約的那位蘇家嫡系小組,據說是才貌雙全,頗有名氣,深得蘇公寵愛,其父如今已是大學士,身居要職。

    當初,有小道消息傳出蘇府欲退婚,原來的紈絝紀寧是萬萬不能接受。有一日在青樓買醉,紈絝紀寧為一位風塵女子與另一位不對付的紈絝爭風吃醋。

    在爭風吃醋中,對方諷刺他被蘇家休婚,紈絝紀寧大受刺激,不要命地與對方打起來,但是對方人多,結果把他打得半死。被抬回紀府後,紈絝紀寧半夜就死了,然後被他所趁。

    魂穿過來的紀寧得知此事後,差點笑得半死。

    如此狗血的事居然也落到他頭上。

    這段時間來,他仔細思量過蘇府欲退婚之事。

    老實說,蘇府不退婚,他本人也是要休婚的。

    首先,沒有繼承紈絝紀寧記憶的他對那蘇家小姐沒有任何印象,對方是醜是美,是溫良還是刁蠻一概不知道。

    其次,作為穿越客,又掌握了這個世界十分重要的小篆與大篆,和價值不可估量的古代著名文章詩詞,他的優越感是槓槓的。

    他雖沒有縱橫天下的野心,但娶一門情投意合、溫柔賢惠的美嬌妻的心氣還是有的。

    沒談過戀愛就結婚,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子的,他斷斷不可能接受。

    最後,既然對方看不起「他」要退婚,那更不可能厚顏乞求了。

    紀澤微訝,道:「你有這番自知,我很欣慰。只可惜,你太不自愛,荒廢了光陰。希望你今後發奮圖強,不墜我紀氏一族聲望。明日,你便修書主動把婚退了吧。」

    「諾。」紀寧應道。

    紀澤看紀寧一陣,道:「一路舟車勞頓,不必久侍,回去休息吧。」

    紀寧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堂廳,回沁園去了。

    紀澤看了一陣紀寧的文章,只見通篇口水白話,那字兒寫得跟三歲小孩塗鴉似的,不堪忍讀,嘆息地搖頭:「虎父犬子。仲昆啊,昔日你英年早逝,紀府怕是真的衰敗了。」

    仲昆是紀寧父親紀凌的字。

    第二日上午,紀寧修好退婚書,乘馬車至蘇府退婚。

    蘇公親自接待了他,收下退婚書,然後要送他一千兩白銀作為補償,並許諾介紹他拜入名師張洞門下。

    不過,紀寧都一併推辭掉,空手離開了蘇府。

    紀寧前腳剛踏出蘇府,在蘇府內,一位俏麗的二八丫環便迫不及待地朝一棟座落位置很好的閣樓奔去,一路欣喜若狂地叫喊著:「小姐、小姐……」

    丫環采霞一口氣「蹭蹭」地登爬上聽雨閣的三樓,進入閣樓東面的用來觀光休閒的會客廳。

    「……小、小姐……」終於找到自家小姐,小妮子累得素手扶著一張紅木太師椅椅背支著累彎的嬌軀,差點喘不過氣來。

    「發生什麼事了?」隨著一個婉如天籟的少女聲音傳來,一位貌若天仙、鐘靈毓秀、氣質高貴的少女不緊不慢地款步走過來。

    少女身後跟著一位容貌和氣質幾乎不下於的貴氣少女,絕美的俏臉正略帶好奇地看著采霞。

    采霞喘了幾口氣,終於能說出話來:「小姐,紀、紀寧退、退婚了……」

    「啊!」

    一聲驚喜地叫聲,然而這聲音卻不是蘇小姐的聲音,而是貴氣少女發出的。

    她立即對閨蜜恭喜道,「蒹葭姐,你終於擺脫紀寧那個紈絝了!」

    蘇寧蘇蒹葭身為當事人,得知這個好消息,反倒顯得平靜,絕美的俏臉上僅露出一絲笑容,微頷首一下。

    貴氣少女已經迫不及待上前把采霞拉過來,按在椅子坐下,好奇地道:「你快說說,過程是怎麼樣子的?」

    「回小姐、秀兒小姐,」采霞高興地說道,「剛才紀寧突然登門拜訪,說要見太老爺,然後就直接交了退婚書。接著,他就離開了。」

    「就這麼簡單?」李秀兒美目微睜大,不太相信地問道。

    采霞肯定地點點漂亮的小腦袋。

    她確實很高興壞了,既為自家小姐,也為自己。她是蘇寧的貼身丫環,將來蘇寧嫁人了,她必須跟著嫁過去,很可能成為通房丫頭。紀寧那人,別說她家小姐不喜歡,就是她也不知有多討厭,就差扎小人了。

    李秀兒問道:「紀寧沒趁機要銀兩和其他好處?不可能啊!」

    紈絝紀寧在金陵城的名聲極臭,她雖與紀寧沒有交集,但對紀寧的為人早有耳聞。

    「沒有。本來太爺要送他一千兩白銀和介紹他到名師張洞門下做補償,但紀寧直接拒絕了。」采霞也覺得不可思議地道。

    「有這種事?」李秀兒驚訝地道。

    蘇寧蘇蒹葭也不禁微訝,美目露出一些思索神采。

    因為從小就與紀寧有婚約,她對紀寧非常瞭解。正因為如此,她才對紀寧完全失望,不想嫁給紀寧。

    「他如此乾脆地拒絕蘇家的補償,是他一時意氣熱血,還是紀太公的意思?」她思索暗道,「多半是紀太公的意思。」

    李秀兒驚訝了半晌,說道:「沒想到這紈絝居然還有一點骨氣。嘖嘖,真是難得呀。」

    蘇寧沒道出她的猜測,她對采霞道:「你去把劉管事請來,我有事交待他。」

    「諾,小姐。」采霞應了一聲,起身離開會客廳,下樓去找劉管事去了。

    采霞離開,李秀兒立即笑嘻嘻地打趣道:「蒹葭姐,這下你是自由身了,蘇府的門檻馬上要被踩破嘍。」

    蘇寧淡笑地輕搖一下臻頭。

    「當然了,普通人肯定入不了你的法眼。王公子、吳公子,還有鄭公子等等這些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肯定要瘋狂了。不過,真正讓你動心的應該是連中二元的秦解元秦公子了。」李秀兒笑道,「蒹葭姐,最近秦公子又送你幾首詩?」

    「五首吧。」蘇寧微笑道,「不過,還沒來得及品賞。」

    「嘻嘻,恰好今天有空,又逢喜事,咱們一起品賞吧?」李秀兒美目一亮,提議道。

    蘇寧微點頭,道:「可以。但要稍等一片刻。」

    她從不接受別人送的情詩,金陵城的才子們也不敢送她情詩,所以她也常與閨蜜好友一起品賞那些詩詞。

    如今她已身無婚約,今後金陵才子們再送她詩詞,肯定要冒險送情詩表達愛慕之意了。

    一柱香後,采霞帶來了劉管事。

    蘇寧對劉管事吩咐道:「劉管事,吩咐下去,讓蘇府的人留意紀寧,如果發現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困難,及時向我匯報。」

    「諾,小姐。」劉管事恭敬地應道。

    劉管事退下後,李秀兒疑惑地問道:「蒹葭姐,你都和紀寧解除婚約了,再無瓜葛,怎麼還……」

    「解除婚約之事,理虧在我蘇府。雖說紀寧不要補償,但我蘇府不能白佔便宜。」蘇寧平淡地說道。

    紀寧回到紀府,向族長紀澤匯報了自己到蘇家退婚之事。

    紀澤得知紀寧居然沒收受蘇府的補償,頗是意外。

    「到底是仲昆的兒子,還有一絲乃父遺風。」他暗想道。

    沉吟一陣,紀澤說道:「今日你且回去休息,明日巳時再到老夫這裡一趟。」

    「諾。」紀寧應道,然後退出廳堂,回到沁園。

    回到沁園,雨靈和何安迎上,正在勸慰紀寧。

    豈料,紀寧一臉微笑地道:「你們都哭喪著臉幹嘛?安叔,你去準備些吃的,我肚子餓了。雨靈,你進來伺候我讀書。」

    說完,不等雨靈和何安反應過來,他徑直往書房走去。

    直到他走出三四步,雨靈和何安才反應過來,掛上笑容地應「諾」。

    他雖通識大篆和小篆,腦海裡還有一座古文詩詞圖書館,但是熟誦四書五經和作古文寫詩詞之類卻連一個童生都不如。要想活得瀟灑,還是得入鄉隨俗,在四書五經上用功。

    在書房裡,紀寧朗聲誦讀:

    「《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4 PM

第3章 趁火打劫

    紀寧退婚的消息在當天就在整個金陵城傳開,掀起軒然大波,幾乎所有人都拍手稱快:蘇蒹葭這朵金陵城最美的鮮花終於不用插在紀寧連一坨牛糞都不如的狗|屎身上了。

    而與之同時,整個金陵城未婚的青年才俊無不磨拳擦掌,備足厚禮,準備登蘇府提親。

    至於被眾人唾棄的紀寧在書房裡用功了一天。

    他預感到,與蘇府解除婚約後,他對紀府已經沒什麼價值,完全成了累贅,很可能接下就要被掃出紀府,以後只能自己獨|立謀生。

    深夜裡,雨靈輕手輕腳地將放涼了的茶水換上新煮的熱茶,再快要燒盡的蠟燭換上新的。

    完成這些,她轉身注視著紀寧,看著紀寧執著一支毛筆,如童稚學字一樣一筆一劃地專注練字。

    「少爺,快三更了,您還是休息吧,明天再用功。」雨靈忍不住地勸道,心裡頗為紀寧鳴不平。

    我家少爺明明已經改邪歸正了,日夜用功讀書,為什麼蘇府仍要逼少爺退婚?

    紀寧把「達」字的最後一筆點好,然後停下來,微笑道:「好吧。這練毛筆字還是挺累的。」

    說著,他放下毛筆,伸了伸懶腰,全身發出「嗶嗶」的筋骨響聲。

    雨靈立即端來準備好的一盆溫水,讓紀寧洗手。

    紀寧洗乾淨手,雨靈拿著一條乾毛巾幫紀寧把手上的水珠擦乾。

    被溫軟的小手握著,紀寧不由認真打量雨靈的俏臉。

    只見燭光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映著燭光,說不出的明麗動人,巴掌大的瓜子臉,秀挺的瑤鼻,粉紅的櫻桃小嘴。

    「少爺,您這麼瞧人家幹嘛?」感覺到紀寧的目光,雨靈低垂下臻首,含羞地小聲道。

    紀寧收回目光,站起來,走到窗口,負手而立,透過窗口眺望著滿天星斗。

    「雨靈啊,如果我被趕出紀府了,你還願意跟我嗎?」他說道。

    雨靈跟著走到紀寧身後右側邊,說道:「少爺,奴婢是您的丫環,不論您要去哪,奴婢都跟到哪。」

    她是紀寧的人,不是紀府的丫環。

    「可是,離開紀府,生活說不定會很困難,再想衣食無憂怕是難了。」紀寧說道,「不若,我還你自由身,你自己或留在紀府,或找個勤勞忠厚的好男人嫁了。」

    「少爺!」雨靈「撲通」地跪下來,乞求道,「求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怕苦不怕累不餓,奴婢什麼都不怕。」

    紀寧連忙轉身扶起雨靈,有些責備地道:「你真是傻,做個自由人不好嗎?」

    「少爺,求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好不好?」雨靈抽泣地乞求道,「離開少爺,奴婢就是沒根的浮萍,根本不知道去哪。」

    見雨靈如此,紀寧不得不感嘆古代人培養丫環奴才的手段,趕都趕不走。

    「好吧。你就繼續跟在我身邊吧。」紀寧點頭道。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雨靈破啼為笑地高興叫道,飛快地擦去俏臉上的淚珠。

    她慇勤地扶住紀寧的手,說道:「少爺,您用功了一天,肯定累了吧?奴婢給您捶捶背揉揉肩。」

    「呵呵,都快睡覺了,還捶啥背揉啥肩?」紀寧笑道。

    「那奴婢伺候您更衣睡覺。」雨靈立即說道。

    「好吧。」紀寧說道,走出書房,進入旁邊的房間。

    第二天巳時,紀寧準時拜見紀澤。

    在廳堂裡,紀澤看站在他面前的紀寧道:「永寧啊,你今年多少歲了?」

    「回太叔祖,永寧今年已十七歲。」紀寧答道。

    紀澤一邊點頭著一邊感嘆地道:「十七歲了,白駒過隙啊。」

    頓了頓,他接著道:「你已經成年一載有餘,是時候獨|立生活了。過兩天,你就搬出紀府住吧。」

    「果然!」紀寧不禁在心裡暗道,「不過,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不是太絕情?」

    紀澤見紀寧不說話,道:「你不願意?」

    「太叔祖,永寧斗膽問一句。」紀寧抬頭說道,「我搬出紀府,是不是從此與紀府分家?」

    「呃?」紀澤微不悅地眉頭一皺。

    紀寧才不管這個便宜太叔祖高不高興,繼續說道:「既然是分家,就請太叔祖命人清算財產,以後永寧在外面一切榮辱都與紀府無關。」

    雖說搬出紀府他在去蘇府退婚時就有心理準備,但是這個便宜太叔祖做得也太過分了。為了紀府的顏面逼他主動退婚不說,第二天就立即把他掃出紀府。他確實有點怒了。

    「永寧!」紀澤聲音嚴厲地叫了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然知道,太叔祖您要我搬出紀府,那就是分家。」紀寧毫不退讓地迎上紀澤的目光道。

    紀澤身為紀府族長,積威已久,什麼時候被後輩頂撞過?

    他怒聲道:「好!好!好!既然你心懷怨恨,那就休怪我無情!」

    …………

    第二日午時,紀府大管家帶著捧著一疊賬本的帳房管事氣勢洶洶地進入沁園,後面還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紀府子弟丫環家奴。

    昨天紀寧頂撞族長和分家之事早在紀府傳開,甚至傳到紀府外去了。

    對紀寧被趕出紀府,所有紀府子弟和奴婢都拍手稱快。對他們而言,紀寧就是紀府的恥辱,白白揮霍紀府的錢財。

    不過,對紀寧要求分家,又個個義憤填膺,罵紀寧白眼狼、反骨賊,紀府白養他這麼多年。

    在小院子中央,一張長桌上擺滿了賬本,紀寧不緊不慢地翻看著。

    站在紀寧身後的雨靈和何安一臉憤怒。

    他們的少爺居然還倒欠紀府兩百七十一兩銀子!這怎麼可能?

    雖說他們的少爺這些年來揮霍無度,但是老爺留下的遺產何止萬金?老爺身為才華橫溢的大學士,隨便作一篇文章一首詩詞就能賣幾百上千兩白銀!

    何安十分清楚記得,當年金陵城轄下廬州府大水災,金陵城諸多大儒皆束手無策,廬州知府親自趕往京城向老爺求退龍王祭文,厚禮一萬兩白銀。

    在長桌對面,紀府大管家趾高氣揚、肚子高挺地站著,目光充滿輕蔑鄙夷。

    過了一陣,他終於不耐煩了,蔑聲譏諷地道:「紀寧,痛快些,別在這裡裝模做樣,就你也看得懂賬本?族長說了,雖說你忘恩負義,但紀府不能無情。你所欠的銀子准許你五年內還清。」

    紀寧停下看賬本,揉了揉太陽穴。

    老實說,便宜老爹到底遺留下多少財產他根本不清楚,紈絝紀寧又揮霍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不過,從便宜老爺的遺產由紀府完全掌管,而他每月花費必須向賬房支取的情況來看,他基本確定紀府應該昧了他不少便宜老爹的遺產。

    至於桌面上這些賬本,表面上肯定是沒問題的。

    「呵呵,也罷。」紀寧淡笑一聲,道,「倒欠兩百七十一兩就兩百七十一兩吧,誰叫當年本少爺年幼無知。至於還錢嘛,就不必假惺惺了,三天內必定還清。」

    「紀寧,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既然你不識好歹,三天內還清銀兩!」紀府大管家冷哼道,「限你天黑之前滾出紀府!」

    說完,他一甩袖,轉身大步離開沁園。

    賬房管事立即上前,把所有賬本收走,跟在紀府大管家身後離開。

    紀府大管家離開,圍在院子門口的紀家子弟和丫環家奴立即叫罵紀寧起來,不斷地朝院子裡面吐口水濃痰。

    紀寧懶得理這些人,轉身對雨靈和何安道:「我們進去收拾行李吧。」

    「少爺,紀府明明昧了咱們許多銀兩,還倒打一耙。」雨靈眼圈紅紅地叫道,幾乎哭出來了。

    何安也不甘地叫道:「少爺,要不咱們報官吧?實在欺人太甚!」

    紀寧淡笑地擺擺手,道:「不過一些錢財而已,能獲自由身完全值得。」

    說完,他越過雨靈和何安,向屋內走去,朗聲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還復來。哈哈哈……」

    圍在院門口唾罵紀寧的紀家子弟和家奴丫環聞言,無不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回味這句詩,這句詩確實大氣豁達。但是,片刻之後,他們更加尖酸刻薄陰毒地辱罵起來。

    「大言不慚!狂妄!」

    「什麼狗屁天生我材,就一坨狗|屎也叫天生材?呸!」

    「狗|屎也是可以做肥料的。呵呵……」

    「有豬屎、牛糞和雞糞有肥嗎?」

    「可能有吧?」

    「我看肯定沒有!」

    「哈哈哈……」

    下午申時,紀寧和靈雨、何安一起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時,突然院子傳出一陣呼叫聲:「紀寧!紀寧!」

    紀寧停下來,準備轉身走出去。

    靈雨也停下收拾東西,快兩步追上紀寧,在紀寧耳邊飛快地說道:「好像是趙公子和杜公子他們。少爺,他們是您的……好朋友。」

    「哦,怎麼好法?」紀寧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他腦海裡沒有紈絝紀寧的記憶,所有以前認識的人都靠靈雨提示。

    「您經常和他們一起遊玩喝酒,」靈雨小聲地道,「還一起去青樓……」

    紀寧一笑,道:「原來是狐朋狗友。他們這時候能趕過來,倒有幾分義氣。」

    言罷,走出房門,紀寧放眼看去,笑容頓時微凝。

    只見院子裡傲氣十足地站著四位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後面跟了幾個牛高馬大的奴僕。其中,站在中間的青年書生他認識,正是紀府子弟紀敬字子敬,族長紀澤的重孫子。在他到安奚州歷游前,紀敬就和他起過衝突。

    那三個狐朋狗友與紀敬一起到來,肯定沒好事。

    跟在紀寧身邊的雨靈在紀寧耳邊小聲地飛快介紹那三個狐朋狗友的姓名。

    「紀寧,還錢!」站在紀敬左邊的杜守厲聲疾喝道,一隻手用力伸到紀寧面前。

    「紀寧,還錢!!!」另外兩個狐朋狗友接著同時大聲叫喝道,一起用力把手伸到紀寧面前。

    紀寧把目光從這三個狐朋狗友臉上掃過,個個凶厲,一副不還錢就要你命的樣子。

    「還錢可以,拿欠條來。」紀寧淡聲說道。

    天知道以前的紈絝紀寧欠了他們多少錢,所以只能以欠條為準。

    這三個狐朋狗友早有準備,立即取出欠條來。

    紀寧一看欠條,好傢伙,一共欠了四百多兩。

    「看清楚了。三天內還清你們。你們可以回去了。」紀寧淡淡地說完,轉身返回房屋。

    杜守三人立即沖上去,攔住紀寧去路,冷哼道:「紀寧,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現在一文錢都沒有,還倒欠紀府三百兩。今天你必須把錢還了!」

    「不錯,必須馬上還錢,不然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另兩個狐朋狗友擼起袖子叫囂道。

    他們帶來的幾位牛高馬大的奴僕立即圍上去,目光兇狠地盯著紀寧,只等他們主人一聲令下就撲上去。

    紀寧夷然不懼,轉身看向紀敬,冷聲道:「紀敬,你想要怎麼樣?」

    「哈哈,不怎麼樣。」紀敬得意地打開紙摺扇,一邊輕搖著摺扇,一邊笑道,「不妨告訴你,這個園子馬上就是我的了。既然我要入主沁園了,你何不把這個園子的丫環也留下伺候本少爺?只要你把雨靈賣給我,你欠杜老弟他們的銀兩,立即兩清!」

    說完,他目光轉到雨靈身上,露出yin|笑來。

    「少爺,求求您,不要賣雨靈。」雨靈俏臉剎時變得慘白,一雙玉手緊抓著紀寧的長袖子,幾乎哭出來乞求叫道。

    紀敬對雨靈垂涎已久,曾經向紈絝紀寧幾次要買雨靈。只是紈絝紀寧雖混蛋,但也知道雨靈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漂亮溫順,伺候他舒服,況且他又不缺錢,所以一直不肯鬆口,甚至因此與紀敬起了衝突。

    紀敬是有劣跡前例的,他這兩三年買過兩個俏麗的丫環玩弄糟蹋,玩了幾個月玩得有點膩了就讓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玩,快要玩殘時,就賣給青樓。

    紀寧轉身輕拍雨靈的香肩安慰道:「放心,我就是做了乞丐,也不會賣你的。」

    接著,他轉正身,對紀敬淡聲道:「這兩招『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做不錯,可惜,你……」

    話沒說完,背後的杜守已經不耐煩地叫道:「紀寧,別在這裡裝腔做勢了。你有多少斤兩,我們還能不知道。痛快些,把你的丫環賣給紀敬兄,還了我們的錢。再說了,縱然你現在不肯賣,離開紀府,你連自己都養不活,還養什麼丫環!」

    「就是!遲賣早賣都是賣。」另一位狐朋狗友趙雄說道,「不如趁現在子敬兄看中你的丫環,還能賣個高價。」

    第三個狐朋狗友也用一副吃定紀寧的語氣笑道:「我說咱們也不要太小瞧了紀寧大才子,說不定他馬上做詩一首就能賣得幾百兩上千兩還了咱們的錢呢。哈哈……」

    「哈哈哈……」杜守和趙雄也不禁跟著大笑起來,「劉兄,你不說,我們還差點忘了這茬。他不是一直向咱們吹牛他作詩如何厲害嗎?每次進入詩詞閣都能賣幾十兩銀子出來。」

    至於紀敬不緊不慢地搖著摺扇,臉上掛著淡淡的嘲笑,一副看戲的樣子。

    紀寧轉過身,對杜守三人淡笑道:「你們不愧是我的『知己』,本少爺正有去詩詞閣賣詩的打算。」

    杜守三人和紀敬等人不禁一愣,隨即失聲笑得前仰後合,彷彿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紀寧不理他們的嘲笑聲,轉身昂然向走出小院院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5 PM

第4章 滿城嘲笑

    直到紀寧走出院門,在場所有人才陸續反應過來。

    雨靈和已經從屋裡走出來的何安最先反應過來,他們一臉憂急地快步追上去。

    雨靈最是清楚,紀寧以前確實經常拿他的詩進入詩詞閣賣,但是根本不可能賣錢,都是紀寧自己為了面子自掏腰包假裝賣了錢,然後再請杜守等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而杜守等人明知如此,但為騙紀寧的吃喝玩樂,故意恭維紀寧的詩詞能出州府,一首詩僅賣幾十銀兩銀實在太可惜了。

    所以,對紀寧居然想去詩詞閣賣詩還債,雨靈和何安除了憂心如焚外,還以為自己的少爺被逼瘋了。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淪為整個金陵城的笑話。

    雨靈追上紀寧,一雙素白玉手緊緊抱攥紀寧左臂,含著淚苦苦勸道:「少爺,咱們不賣詩了,您把我賣了吧。」

    「少爺,實在不行,咱們把家什書籍文房四寶當掉,應該還能值一兩百兩銀子。」何安也苦苦相勸。

    「呵呵,雨靈、安叔,你們別這樣。」紀寧微笑地說道,「要對你們的少爺我有信心。」

    說完,他掰開雨靈的玉手,繼續走出紀府,前往詩詞閣。

    至於紀敬、杜守等人在沁園裡肆意笑得肚子生疼,這才陸續收了笑聲。

    「不好,我們可能中計了!」杜守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叫道。

    紀敬等人立即向杜守投去詢問的目光。

    杜守飛快地說道:「紀寧明說去賣詩,說不定是趁我們大意偷偷逃跑了!」

    紀敬等人也不禁臉色微變,露出兇狠之色,叫道:「追!」

    紀敬、杜守等人立即帶著家奴衝出沁園,追緝紀寧等人。

    他們衝出沁園不久,便找到了紀寧等人。

    見紀寧等人不緊不慢地行走,不像是逃跑的樣子,他們鬆了一口氣。

    「我們跟上去,監視紀寧,不能讓他真的趁機逃跑。」紀敬說道,「另外,既然他要去詩詞閣賣詩,我等不妨幫他沿路宣揚,讓所有人見證咱們的大詩人的詩值幾個錢。」

    「哈哈哈,妙!妙!」杜守晃著摺扇,搖頭晃腦地大笑道,「子敬兄果然高!」

    其他人也跟著發出戲虐的哈哈大笑聲。

    於是,杜守、趙雄等三人立即對他們帶來的家奴吩咐道:「你們沿途高聲叫喊,就說:紀寧大少爺才高八斗,今日去詩詞閣賣詩,一詩值幾百兩。」

    「諾!」那幾個家奴大聲應道,立即轉身面向四邊,雙手放到嘴前成哈喇狀,高聲叫喝道:「紀寧大少爺才高八斗,今日去詩詞閣賣詩,一詩值幾百兩!」

    「紀寧大少爺才高八斗,今日去詩詞閣賣詩,一詩值幾百兩!」

    ……

    那幾個家奴牛高馬大,嗓門夠大,這一起放開嗓子賣力叫喊,整個紀府都能聽見。

    紀府子弟和丫環家奴聽見,立即沸騰起來,紛紛扔下手中的活兒,趕過去看紀寧出醜。

    不一會兒,紀府上下幾乎所有人都趕過來,遠遠跟在紀寧後面,對紀寧指指點點,不斷地恥笑紀寧發瘋了。

    如此大的動靜,紀澤也有所察覺,讓身邊的老奴立即趕去打聽是怎麼回事。

    很快,老奴趕回來,向紀澤匯詳報實情,然後請示道:「老爺,要不要阻止?」

    紀澤閉目養神地微搖頭,道:「不。紀寧膽敢反出紀府,就必須給他一個下場,警示所有紀府子弟。」

    從紀府一路到詩詞閣,在杜守、趙雄等幾個家奴的賣力叫喝下,半個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紀寧要去詩詞閣賣詩。

    在紀寧身後丈餘,密密麻麻人頭攢動地跟了大半條街的好事者。

    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譏笑嘲諷,拍手稱快,議論紀寧這個飛揚跋扈、迎風十里臭的紈絝也有今天!

    蘇府聽雨閣的一間擺設高雅的書房裡,蘇蒹葭一襲素衣端坐在一張書桌前。

    她腰桿秀直,秀直的雪頸如白天鵝脖子一樣優美,云鬢高聳,絕美的俏臉神情專注,纖纖玉手執著一支名貴的紫毫筆,在鋪展在案桌的一張冷金羅紋宣紙專注地作詩寫道:

    「裊裊臨窗竹,藹藹垂門桐。灼灼青軒女,泠泠高台中。明志逸秋霜……」

    字體娟秀俊雅,頗是賞心悅目。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個清脆急促的叫聲從書房外傳來,緊接著一道窈窕倩影從外面快步衝了進來。

    蘇蒹葭暫停筆鋒,放下手中的紫毫筆,轉身從容地問采霞道:「怎麼了?」

    「小姐,紀寧好像欠別人的錢,被迫無奈之下,要去詩詞閣賣詩。沿路上,被人大肆宣揚,鬧得滿城皆知。許多人跟在他後面看他的出醜。」采霞有些焦急地說道,「紀寧根本是不學無術,他的秀才功名是蔭襲來的,他的詩哪能賣錢!」

    雖說以前她恨不得扎小人咒紀寧,但是紀寧退婚後,得知紀寧的慘狀,她又不禁有些同情紀寧了。好歹曾是她的未來姑爺。

    蘇蒹葭娥眉微蹙一下,站起來窈窕高挑妙曼的少女嬌軀,款步轉入閨房,取出幾張銀票交給采霞道:「你立即拿去給紀寧救急。」

    采霞接過銀票,低頭一看銀票額,不禁吃驚地抬頭道:「小姐,一千兩是不是太多了?」

    「去吧。」蘇蒹葭微一擺纖纖玉手,神情平淡地道,「記得乘馬車。」

    「諾。」采霞應了一聲,立即轉身匆匆下樓去。

    紀寧終於走到詩詞閣,抬頭仰望這座高達七層的氣派十足的巍峨高樓。

    在這個大篆小篆文字能溝通天地神鬼的世界裡,絕對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篇文章能驚天地動鬼神,能呼風喚雨,能納福加持。

    相傳遠古年代,倉頡造字,栗雨鬼哭,蓋因文字能有神鬼莫測的威力,能感應天地,溝通神鬼。

    後因倉頡所造的甲骨文威力太大,隱晦難悟,唯聖人能通識,賢者能學,普通人連一字都難以領悟,不利推行。

    聖人有感,遂在甲骨文基礎上簡易化造大篆。大篆雖比甲骨文易學,溝通天地能力大遜,但對普通人而言,仍是隱晦難學。

    於是,又有聖人造小篆。小篆較大篆更簡易,威力遜大篆。然而,對普通人還是難學。

    於是,簡體字被一位大賢者創造出來。

    簡體字雖沒有任何感應天地的能力,但人人皆可學,人類文化遂大盛,出現史上罕見的百家爭鳴。

    而大篆和小篆則被束之高閣,成了讀書人的專利。

    後儒道聖人孔夫子許大宏願,立志教化天下黎民百姓,以大智慧大毅力潛心凝煉儒道文種。

    儒者只需種入文種,即可輕鬆學習小篆。

    儒道文種一出,儒道大興,一家獨大,其餘百家皆為其所制。

    演變至今,讀書人中了秀才功名,拜了文廟即可種入文種,小篆可以學習。

    而威力更大、更隱晦難學的大篆只有比進士更高一級的學士才能鑽研學習。

    至於一字便能令天地變色的甲骨文,由於年代太遙遠,聖人難出,漸漸遺失,至今僅剩為數不多的字承傳下來,為文廟書院、皇朝、世家、及大族所壟斷。

    文章能買賣,詩詞亦能買賣。

    文章有經天緯地的偉力,雖允許買賣,但必須明買明賣,作者署名蓋章。

    至於詩詞,很少有達到像文章一樣令天地變色的地步,多是供人娛樂欣賞、陶冶愉悅身心情操所用。

    饒是如此,一篇傳世詩詞仍是千金難求。

    特別是,詩詞允許私下買賣,一首詩詞賣出,即為金主所有,作者嚴禁洩露。

    詩詞閣就是私下買賣詩詞的最大場所。

    站在巍峨的詩詞閣大門前,雨靈和何安在紀寧左右兩邊,懇求叫道:「少爺。」

    雨靈仰望著紀寧的側臉,美目泫然欲哭,她彷彿看見紀寧進入詩詞閣賣詩不成出來被萬千人肆無忌憚恥笑的場景。

    「你們安心在這裡等候,本少爺去去就回。」紀寧對雨靈和何安微笑道。

    然後,他一襲儒服,在眾人聚焦,萬人嘲笑譏諷下,昂然步入詩詞閣。

    詩詞閣是私下交易詩詞的地方,為保證私密性,非有意買賣詩詞的人不能入內,所以雨靈和何安,還有所有圍觀好事者都不能跟著入內。

    「快看快看,紀寧真的進入詩詞閣了!」圍觀的好事者紛紛大聲叫道。

    「哈哈,他肯定是瘋了,還真以為自己才高八斗。」

    「可不是,連童試都不敢參加的人,還妄想一首詩賣幾百兩?他的詩就是倒貼幾百兩都沒有人要!」

    「呵呵,想當年紀仲昆何等才華橫溢,天下才有一石,紀仲昆獨佔八斗。豈料,竟如此虎父犬子!可悲可笑啊……」

    在眾人議論紛紛,嘲笑恥笑譏諷不止時,采霞在兩位虎背熊腰的蘇府家奴幫助下,總算匆匆擠到詩詞閣大門前。

    她美目急忙尋找,沒看見紀寧的身影,只看見紀寧的丫環和家奴。

    「雨靈,你家公子呢?」她走上去,向雨靈問道。

    雨靈轉身,看見是采霞,想到自家的少爺就是因為蘇府要退婚才淪落到被全城人當面恥笑,俏臉頓時寒下來。

    「我家少爺已經跟你家小姐解除婚約了,再無瓜葛,難道你還要趕來落井下石?」她冷聲道。

    采霞芳心頓覺委屈,不過她理解雨靈的心情,所以壓下委屈,說道:「我是我家小姐派來給你家公子解圍的。紀公子他人呢?」

    雨靈聞言,知道自己誤會了。然而,采霞已經來遲一步,紀寧早入詩閣樓差不多一盞茶功夫了。

    「哼!」她冷哼一聲,俏臉一甩轉開,重新面向詩詞閣,等紀寧出來。

    旁邊的何安走近一步,嘆氣說道:「采霞姑娘,你來遲了,我家少爺進入詩詞閣已有半柱香。」

    「啊!」采霞驚呼一聲,轉頭看向詩詞閣,不禁為紀寧擔憂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5 PM

第5章 宮裝少女

    卻說紀寧昂然步入詩詞閣,進入大門,便是一個裝修豪華,牆壁掛滿了名人騷客的真跡。

    一位容貌俏麗、身段窈窕的宮裝少女迎了上來,向紀寧行了一禮:「歡迎光臨。」

    「嗯。」紀寧微頷首應了一聲。

    那宮裝少女立正後,露出微笑來,道:「不知紀公子您今日想買什麼詩呢?」

    「呃?」紀寧微怔一下,立即明白過來,以前的紈絝紀寧多半是這裡的常客,只不過是買詩而非賣詩。

    原來,詩詞閣非有意買賣詩詞不能入內。紈絝紀寧經常裝賣詩詞進入詩詞閣,他的詩詞賣不了,只能買詩詞,正好用來在狐朋狗友前或在青樓裡裝門面。

    當然,紀寧並不知道有這事。

    紀寧微怔之後,立即笑道:「不,今日本少爺不買詩,只賣詩。」

    這次,輪到宮裝少女發怔了。

    不過,宮裝少女反應也快,立即微笑道:「原來紀公子是要賣詩,請隨妾身到鑑詩堂。」

    紀寧微頷首,跟在宮裝少女往裡面走。

    「不知紀公子要賣的是什麼詩?五言,還是七律?」宮裝少女問道,語氣輕鬆,有點像熟人交談。

    紀寧大概猜到以前的紈絝紀寧與這個宮裝少女是認識的,他淡笑道:「都不是,一篇長詩。」

    他這次進入詩詞閣賣詩換錢,不僅要還欠杜守等人四百多兩和紀府坑他的近三百兩,還要準備日後生活開銷,少說也要一千兩左右。

    一首五言或七律,不是曠世名詩,很難值賣得一千兩。

    「長詩?」宮裝少女一訝,不由停下蓮步,扭頭看紀寧。

    據她瞭解,紀寧連最簡單的五言詩都做不好,更別說長詩了。她看過紈絝紀寧拿來賣的詩,簡直狗屁不通,不知所云。

    紀寧看見宮裝少女投過來充滿懷疑不相信的目光,淡笑一下,繼續向鑑詩堂走去。

    鑑詩堂並不是一個大廳堂,而是一條長廊,長廊兩邊是一間間的鑑詩室。畢竟買賣詩詞是一件隱秘之事,不可能一群人聚在一起。

    宮裝少女引紀寧進入一間鑑詩室,關上門後,直接說道:「紀公子,請出示你的詩吧。妾身為你鑑定。」

    「你?」紀寧有些意外地問道。

    一個前台接待也能鑑詩?是不是太兒戲了?

    他審視地打量著宮裝少女,發現宮裝少女身材窈窕容貌俏麗自不用說,似乎氣質也端莊優雅,不像是尋常女子。

    宮裝少女認真說道:「教紀公子知道,妾身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升格丙等品鑑師。妾身斗膽鑑定紀公子您的大作。」

    詩詞閣內有甲、乙、丙三等品鑑師,丙等品鑑師是最低級的品鑑師,專門鑑定一些沒有名氣的普通書生秀才所作的詩詞。

    「原來如此,」紀寧立即動容地拱手祝賀道,「恭喜了。」

    詩詞閣內,哪怕是最低級的品鑑師,在詩詞上的造詣也非常人能及。這位宮裝少女居然成為了品鑑師,至少也是一位才女。再配合她的俏麗容貌,稱得上才貌雙全。

    宮裝少女回禮謝過紀寧。

    紀寧沉吟一下,說道:「能否借文房四寶一用?我的詩還沒抄謄出來。」

    「當然可以。」宮裝少女道,向紀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紀寧到旁邊備用的書桌。

    紀寧坐到書桌前,動手磨了墨,然後執筆在一張鋪展開的白紙上寫道: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宮裝少女在旁邊看著,立即娥眉大皺,這哪是詩啊,雖然讀起來有點順口,但明顯字句不工整。要說是詞,好像也沒這種格式的詞牌。

    其實,在紀寧執筆開始寫的第一個字,她的秀眉就開始微皺了,因為紀寧寫的字實在稚嫩,與新手沒多大區別。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紀寧繼續寫道。

    「咦?」宮裝少女不禁發出一瘋女聲驚訝之聲,美目大亮,下意識地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好!雖然不成詩,但也頗有幾分氣象。」

    「紀公子,這兩句話您拿回去好好修整一番,說不定能成一首好詩。」宮裝少女不禁提議道。

    她確實與以前的紈絝紀寧接觸多次,紈絝紀寧進入詩詞閣買詩,幾乎都是她接待的,算是相熟之人。所以,在看見紀寧居然能寫出這麼好的兩個句子,出於好心,就脫口提議說出來。

    紀寧淡淡一笑,繼續寫道: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看著紀寧接下不緊不慢地寫下的詩句,宮裝少女頓時不能呼吸了,美目睜得大大的,沉陷於這首詩的意境中,竟不能自已。

    詩抄寫好,紀寧瀟灑地站起來,離開案桌,把詩遞過去,淡笑道:「姑娘,請。」

    宮裝少女出神地下意識接過詩半晌才回過神來,一雙玉手捧著那首詩,瞧了紀寧半晌,嘆氣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此等好詩,已不是妾身能鑑賞的了。」

    「呵呵,那當如何?」紀寧淡笑問道。

    宮裝少女震驚他一點也不意外,這首詩可是詩仙李白的大作。

    宮裝少女卻答非所問地道:「令尊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才高八斗啊!」

    敢情是她以為這首詩是紀寧的便宜死鬼老爹紀凌遺作。

    紀寧聞言不由撇了撇嘴,本想裝逼一下,沒想因為詩太好,被便宜老爹佔了便宜。

    不過,這也是他的意料之中。若無便宜死鬼老爹做擋箭牌,他還真不敢把這首詩拿出來。

    宮裝少女把詩還給紀寧,然後說道:「這首詩必須恭請敝閣甲等品鑑師才能品鑑它的真實價值。紀公子,請。」

    紀寧微頷首,隨宮裝少女走出鑑詩室,回到大廳。

    宮裝少女讓紀寧在雅座小坐,她走到總櫃檯跟執事說了一番。

    然後,她轉身返回到紀寧面前,抱歉說道:「紀公子,實在抱歉。敝閣甲等品鑑師暫時不在,需派人請回來。您若時間充裕,可隨妾身到雅室小坐品茶稍候。若不然,您也可以與敝閣約定時間,改日再來。」

    原來,能成為詩詞閣的甲等品鑑師,本身在詩詞文學的造詣就很高,從來不是尋常人,都是當地的名儒、大儒或公認才華橫溢的青年大才子。

    這些人豈會將自己拘囿於區區一座詩詞閣?

    所以,詩詞閣的甲等品鑑師只能是外聘兼任。

    另外,詩詞閣雖是買讀詩詞的場所,但是真正能出州府的詩詞不論是哪位才子都是不捨得賣掉,成全了他人名氣。尤其是,才華橫溢的才子往往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庫,根本不缺錢。

    一年下來,真正需要甲等品鑑師品鑑的詩詞絕不超過十首。

    所以,詩詞閣的甲等品鑑師很少在詩詞閣坐鎮。

    「那就嘮叨貴閣的一杯茶水了。」紀寧站起來微笑道。

    宮裝少女俏臉露出幾分微笑,優雅地行了一個謝禮,道:「紀公子,請。」

    紀寧點頭,隨宮裝少女移步登上三樓,然後進入一間裝修古樸、牆壁上掛著名畫書法的雅室。

    雅室內的桌椅不是尋常桌椅,而是採用復古如漢代的案几和坐席。

    案几雕琢精細,坐席是做工精細的羊毛毯,座位上放著紫藤蒲團。

    「紀公子,請。」宮裝少女做了一個請入座的姿勢。

    紀寧頷首走過去,跪坐在紫藤蒲團上案几前。

    宮裝少女也接著走過去,在紀寧對面,儒雅地跪坐下,動手點燃放置在案几左上角的青銅爐香鼎的焚香。

    兩人面對面隔著一張案几而跪坐,相距較近,紀寧甚至能聞到宮裝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

    在宮裝少女專心點焚香時,他下意識近距離打量一眼宮裝少女。

    只見她冰肌玉潔,巴掌大小的瓜子臉,瑩白飽滿的額頭,兩道秀眉彎彎如柳葉如遠黛,娥眉下是一雙明亮清澈的丹鳳眼,瑤鼻秀挺,櫻桃小嘴一點絳紅,肩若削成,胸|脯鼓囊囊的。

    這一近距離打量,紀寧才發現這個宮裝少女居然是一個真正的美人胚子,若能盛裝打扮一番,縱然不能傾國傾城,亦相差不遠。

    隨著淡淡的青煙裊裊,雅室飄滿了令人安神靜氣的檀香。

    宮裝少女問紀寧道:「不知紀公子想喝什麼茶?」

    「顧渚紫筍。」紀寧隨意道。

    宮裝少女微點頭,俏臉向門口,一雙蔥白素手對著門口方向拍了拍。

    很快,一位丫環小碎步走了進來,向紀寧和宮裝少女行了一禮。

    「上茶,顧渚紫筍。」宮裝少女對那丫環道。

    「諾。」丫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宮裝少女轉回俏臉面對紀寧,以顧渚紫筍為話題,與紀寧從容談起茶道來。

    紀寧以前是中國古文字研究碩士,免不了思慕古人,附庸風雅地經常品各種名茶,粗略翻閱過《茶經》、《煎茶水記》、《大觀茶論》、《品茶要錄》等茶道著作。雖對茶道不是很在行,但多少瞭解一些。饒是如此,相對古人,他知道的還是太多了。

    所以,茶道話題一打開,紀寧是侃侃而談,聽得宮裝少女肅然起敬,不由暗道:「沒想到他對茶道竟精通如斯,僅憑這點,世人唾棄他紈絝,怕是多有忌妒成分。」

    紀寧與容貌俏麗、氣質端雅的宮裝少女坐而品名茶論茶道時,詩詞閣大門外的紀敬、杜守等人,還有佔了大半條街的圍觀好事者站得大腿酸麻不已,仍不見紀寧出來。

    「怎麼這麼久?都過半個時辰了。」那些圍觀好事者不耐煩地議論起來。

    「可不是?站得老子腿都麻了!」

    「紀寧那紈絝不會是賣不了詩,但又不敢出來,就死賴在裡面了吧?」

    「有可能哦。」

    「我看肯定是!」

    「等得太久了,不如大家散了吧?」

    「放|屁!他害得老子站得腿腳酸麻,浪費了那麼多時辰,不等他出來狠狠恥笑羞辱他一番,唾上幾口濃痰,難消老子心頭之恨!」

    「不錯!詩詞閣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他長久賴在裡面?他很快就要被趕出來!」

    「對對,等下去,那紈絝很快就被轟出來!」

    至於紀敬、杜守等人更不可能中途離開,他們就是要守死紀寧。

    不過,他們都是從小錦衣玉食,幾曾如此長久站立過,早已站得腿腳酸麻不堪,全身搖搖欲墜了。他們很想一屁股坐下休息一番,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必須保持公子形象,只能一邊咬著牙一邊在心裡咒罵紀寧地苦苦支撐著。

    而在蘇府聽雨閣,蘇蒹葭打發采霞派回去匯報消息的家奴後,走到窗前,放眼眺望遠方,輕嘆道:「我雖無傷伯仁之意,伯仁卻因我而受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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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6 PM

第6章 用錢砸人

    等了大半個時辰,甲等品鑑師終於姍姍來遲。

    宮裝少女向紀寧告罪一聲,中止了論茶道,向紀寧要了詩,然後離開雅室向甲等品鑑師提交紀寧的詩。

    需要甲等品鑑師出動的詩詞已經是非常好的詩詞了,按規定,為避嫌及保密,賣詩者與甲等品鑑師不能見面接觸。

    紀寧品半盞顧渚紫筍茶未畢,宮裝少女就已經款款回來。

    在紀寧對面跪坐下後,宮裝少女說道:「令尊的詩非同凡響,具體要多久才能品鑑出來,妾身也未知。還請紀公子再耐心等候。」

    紀寧含笑地微頷首一下。

    沉默一下,宮裝少女問道:「妾身有耳聞,您已經與蘇府蘇寧解除婚約了?」

    「不錯。」紀寧坦然地承認道。

    「妾身又有耳聞,您準備搬出紀府?」宮裝少女又問道。

    紀寧淡笑地點頭。

    「恕妾身冒味,不知紀公子今後如何自立?」宮裝少女有些關心地問道。

    「呃?」紀寧微訝一下,目光在宮裝少女俏臉上打量一眼,然後對宮裝少女拱手地抱歉說道:「紀某有一事還請姑娘見諒。」

    「何事?」宮裝少女道。

    紀寧認真地道:「兩個多月前,紀某曾與人起了衝突,頭部被受創,後來身體雖無大礙,但卻失憶了一些事。與姑娘相談許久,但一直未能憶起姑娘的芳名。還請姑娘賜您芳名。」

    人家如此關心,自己居然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太說不過去了。

    宮裝少女聞言,俏臉剎時如羞紅得滴血,若不是她負責接待紀寧,恐怕當場羞得鑽到地縫裡去了。

    紀寧努力保持著真誠的表情,裝沒看見宮裝少女的尷尬。

    宮裝少女終於勉強壓下尷尬,羞聲地道:「家父姓宓。」

    接下,她便閉了口,不肯告訴紀寧她的閨名。

    「原來是宓姑娘。」紀寧站起來,向跟著站起來的宮裝少女拱手行禮道。

    宓姑娘回禮道:「紀公子不必多禮。」

    兩人重新面對面跪坐下,紀寧微笑道:「多謝宓姑娘的關心。想我紀某如今眾叛親離、滿城唾棄,也只有宓姑娘關心在下日後去處。紀某必銘記於心。」

    「紀公子不必客氣。妾身雖與您接觸不多,但竊以為您背負惡名,多是被冤枉的。」宓姑娘說道。

    紀寧微微一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道:「不瞞宓姑娘,搬出紀府後,紀某打算辦一間私塾。」

    自從穿越到這裡,他就想過自己將來如何謀生的問題。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最大優勢是通識小篆大篆。

    小篆大篆能溝通天地神鬼,為讀書人掌握。雖說考取秀才種了文種就可以學小篆,但是要學小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從來不輕易傳授。縱然是高中了進士,也未必能通識所有小篆。

    文廟書院、朝庭、世家和大家族更是聯合起來,嚴禁小篆大篆抄錄傳播,一經查實,誅連三族!

    所以,紀寧決定自己還是辦一家大型私塾,輕輕鬆鬆販賣小篆大篆謀利。

    至於他腦海裡的那座古文詩詞圖書館,雖然是一座寶庫,但明顯不能完全靠賣古文詩詞為生。

    畢竟,不論是古文詩詞都有它的創作背景以及作者的人生經經歷和性格,有些古文涉及當時事和人太多不能用,有些詩詞的表達的意境和思想南轅北轍。

    偶爾放幾篇出來還好,但經常賣出曠世名篇,肯定招人懷疑,只怕被人當「妖魔」給收了。

    「辦私塾?」宓姑娘當場愣住,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

    整個金陵城誰人不知昔日文曲星下凡大學士紀凌的兒子不敢參加童試,直接蔭襲了秀才功名?

    要知道,在這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世界裡,但凡有一絲希望考取秀才功名,絕不會蔭襲秀才功名。

    哪怕是冒著被發現流放三千里的風險去作弊,也不輕易蔭襲秀才功名。

    因為,那將是一輩子都洗刷不去的恥辱。

    唯有真正沒學識的人才會蔭襲秀才功名。

    當然,也不誰都能蔭襲秀才功名,必須是大學士的兒女才可以。

    紀寧知道宓姑娘的意思,他不在意地淡笑道:「不錯,辦私塾!」

    宓姑娘深吸了一口氣,真誠地勸道:「紀公子,恕妾身直言,您要辦私塾謀生必行不通。您還是另找出路吧。」

    「哈哈,沒試過又如何知道?」紀寧朗聲笑道,「紀某有此打算,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宓姑娘還要張嘴勸說時,紀寧擺手阻止道:「宓姑娘,不如你我打個賭如何?」

    「打賭?」宓姑娘輕搖臻首道,「妾身向來不喜與人打賭。」

    紀寧卻不管宓姑娘所言,繼續說道:「紀某辦一間私塾,若能兩個月內盈利一百兩銀子,你就答應我的聘請作我辦的私塾先生,待遇不比詩詞閣低。若不能盈利一百兩,紀某賠你一首先父遺作,保證是未公諸於世的好詩。如何?」

    宓姑娘能成為詩詞閣丙等品鑑詩必定是才女,若能把她拐|騙到私塾任教,肯定能提升私塾的檔次名聲。另外,宓姑娘是一個美女,紀寧是現代人,十分清楚美女經濟的威力,屆時要進入他的私塾讀書識只怕得排隊了。

    大永朝風氣開放,與唐朝相差不遠,女人亦可以考秀才和作官。區區一位女先生再正常不過了。

    宓姑娘聞言,沉吟了下來,道:「您賠妾身一首詩詞倒不必,若你辦私塾真能盈利,妾身可以考慮您的招攬。」

    「哈哈,好,一言為定!」紀寧高興地笑道。

    宓姑娘微微一笑,心里根本不認為紀寧能辦成私塾。

    不過,她也有點好奇紀寧到底哪來的信心。

    甲等品鑑師品鑑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品鑑出來了。

    一千五百兩!

    紀寧得知結果,滿意地點點頭。

    李白的名作《宣州謝佻樓餞別校書叔云》肯定不止一千五百兩,僅一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就值一千五百兩了。

    只是畢竟是買賣詩詞,這首詩經由詩詞閣,至少就有三個人知道,雖說紀寧和詩詞閣的人會絕對保密,但風險還是存在。對買家來說,價值降低了不少。

    另外,詩詞閣也要從中賺一大筆。

    「紀公子,您是要銀票,還是要金葉子或銀子?」宓姑娘問道。

    紀寧道:「八百兩銀票,四百一十五貫銅錢,剩下都要碎銀。」

    一兩白銀兌一貫銅錢。

    「四百一十五貫銅錢?」宓姑娘聞言,不由瞪大了美目。

    那吃驚的樣子頗是好看。

    接著,她勸道:「紀公子,恕妾身多言,四百多貫銅錢極重,恐怕您帶不動。」

    一貫銅錢是1000枚銅板,重達六斤多,四百貫銅錢就是兩千五百多斤!別說要用擔子挑,就是擔子挑也得要二十個人才能挑得動。

    「貴閣不是有壯丁嗎?我花錢請他們挑出去,而且只需挑出門口卻可。」紀寧淡笑道。

    宓姑娘一陣無奈,暗想紀寧被人稱作紈絝也不是完全冤枉的,做事出格,太任性。

    「我向掌櫃請示一下。」她說道。

    紀寧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宓姑娘回來,說道:「紀公子,掌櫃答應了您的要求。不過,每挑一擔,你需付三十文錢。」

    「沒問題。」紀寧笑道。

    卻說紀敬、杜守等人,還有擠了半條大街的好事者,在詩詞閣外苦苦等了一個多時辰仍不見紀寧出來。

    許多人支撐不下去,顧不得地面髒和形象就地坐下去休息。

    但是,幾乎沒有人中途離開,害他們站著苦等這麼久,不親眼看見紀寧的醜態,再唾上幾口濃痰,豈能甘心?

    站在前面的紀敬、杜守等人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坐下休息,咬緊牙關苦苦支撐著。只怕今天過後,他們接下三天走路都不利索。

    「啊!出來了!出來了!」

    突然,一個欣喜若狂的叫聲響起,所有人如聞天籟瞬間恢復精神,坐在地上的人更是瞬間爬起來,引頸朝詩詞閣大門看去。

    紀敬、杜守等人更是精神大振,一拍摺紙,滿臉狠毒地咬牙切齒道:「紀寧,你竟敢讓本少爺苦候如此之久,不當場折辱死你,誓不為人!」

    然而,當所有人滿臉興奮期待朝詩詞閣內望去時,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失望和鬱悶佈滿了他們的臉。

    只見紀寧確實從裡面走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手裡搖著摺扇,一副瀟灑公子哥的模樣。

    而在紀寧的前面,並排走著兩位吃力挑著錢擔子的壯丁,紀寧的後面還跟著十幾位同樣挑著錢擔子的壯丁。

    所有人吃驚、失望、鬱悶不已。

    唯有守在門口的雨靈和何安滿臉驚喜若狂地迎上去,激動地叫道:「少爺!」

    送錢來的采霞見狀,鬆了一口氣,但是對紀寧竟直接讓人挑錢出來的有辱斯文的行徑無語得仰天以手撫額。

    「還好他不再是未來姑爺,不然小姐的臉面被丟盡了。」她慶幸地想道。

    「少爺……」雨靈快步迎上紀寧跟前,俏臉仰望著紀寧的臉,美目含著熱淚,明顯要喜極而泣了。

    紀寧微微一笑,伸手安慰地輕拍雨靈的香肩,道:「莫哭,待本少爺打發完跳樑小丑,咱們再慢聊。」

    雨靈乖巧地點頭,壓下哭意,和何安一起退讓到一邊。

    而這時,詩詞閣的壯丁已經按紀寧的要求把二十擔銅錢挑出來,一字排開,氣派得不得了。

    在萬人呆滯下,紀寧走到同樣吃驚呆滯失望得說不出話的杜守、趙雄等三人面前,朗聲說道:「拿欠條來,今日便還清你們,正好讓眾人做證。」

    紀敬首先回過神,疾聲喝道:「紀寧,你不學無術,連秀才功名都是蔭襲來的,你的詩絕不值幾百兩!」

    「哈哈,紀敬,你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閒事。哪怕本少爺搶劫了詩詞閣,你也管不著。」紀寧大笑一笑,諷刺地道,然後不客氣喝斥道,「滾一邊去!」

    「你!」紀敬幾曾被人當眾斥喝過,更不用說以前的紀寧幾乎不敢當面頂撞他。

    這可把他氣得滿臉漲紅,氣塞心胸,再加上剛才苦站了一個多時辰,令他眼前發黑,身體搖搖欲墜,差點摔倒了。

    可惜,紀寧根本不屑理他,轉目對杜守等人道:「快拿欠條了!」

    杜守等人很不爽紀寧的態度,但是卻不敢廢話,生怕錯過今日,紀寧再沒錢還他們了。

    他們與紈絝紀寧接觸多年,一向知道紀寧揮金如土,別看紀寧很氣派地從詩詞閣內挑出二十擔銅錢,說不定轉眼一夜之間紀寧就能進入青樓給揮霍掉了。更不用說紀寧還欠著紀府近三百兩銀子呢。

    所以,他們忙不迭地取出欠條,交給紀寧。

    紀寧接過欠條,看清楚了,然後轉身用力扛起一籮筐銅錢,奮力地向杜守三人潑砸去:「還你們錢!從此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嘩啦啦一聲,一籮筐銅錢砸向杜守三人,杜守三人嚇得急忙後退,才沒被砸傷了。

    紀寧潑砸了一籮筐銅錢後,立即轉身對挑錢擔子出來的壯丁叫喝道:「都給本少爺把錢砸過去!」

    「諾!」那二十位壯丁早在詩詞閣內就已經得紀寧吩咐好,所以立即齊聲一喝,扛起籮筐用力將裡面的銅錢潑砸向杜守等人。

    杜守等人被嚇得一陣臉色慘白,想要逃跑閃躲卻已經來不及,被無數的銅錢砸中,砸得頭青鼻腫,體無完膚,慘無人寰。

    紀敬由於與杜守等人站在一起,再加上那二十名壯丁並不知道他不是討債的,所以也跟著中招,被無數銅錢砸痛得他慘聲大叫,滿身是傷,狼狽無比。

    在後面圍觀的半條街好事者見狀,無不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一片震耳欲聾的嘩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7 PM

第7章 得自由身

    蘇府,聽雨閣,蘇寧聽完采霞繪聲繪色的匯報後,平靜的俏臉明顯露出一絲愕然。

    過了片刻,她才說道:「如此說來,他進入詩詞閣賣的是紀大學士的遺作。只是他後來以錢砸人,太有辱斯文,只怕他的惡名更重了。」

    「可不是!」采霞非常贊同地道,「小姐,您當時不在場,他用錢砸人後,幾乎在場所有人都非常痛恨地罵他,簡直是千夫所指。」

    「小姐,您是白為他擔心了。他那種人不值得同情,稍稍得勢,就飛揚跋扈。」

    蘇蒹葭絲毫不為采霞勸說所動,微搖臻首,轉身進入書房,坐在書桌前,提起紫毫筆,蘸足了濃墨,然後在一張白宣紙上,筆鋒狂放地書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還復來。」

    寫完這一句詩,蘇蒹葭站起來,轉身問跟進來的采霞道:「你認為這句詩如何?」

    「不怎麼工整,但很有氣勢,非常豁達。」采霞想了一下,說道,「沒想到紀永寧雖不學無術,但也能做出這樣的詩句,跟他被趕出紀府及在詩詞閣前用二十擔錢砸人的囂張頗相得益彰。」

    上午紀寧當眾念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還復來」明志,早就被紀府的人當笑料地傳出紀府外了。蘇府的人在蘇蒹葭的命令下留意紀寧的消息,所以那句詩也很快傳到了蘇蒹葭的耳朵。

    蘇蒹蔬輕搖臻首,說道:「他若能作出這句詩,我何至於令父親大人背信棄義要求解除婚約?這句詩肯定是紀伯父遺作。」

    「我只是感嘆,昔日紀伯父何等才華橫溢,卻有一個當街以錢砸人的二世祖兒子。可悲可嘆……」

    紀府,紀澤聽完身邊老奴的稟報,得知紀寧進入詩詞閣真的賣了至少八百兩銀子,不僅清還了杜守等人的錢,還清還了「欠」紀府的錢,然後捧著紀凌夫婦的靈位大搖大擺地離開紀府。

    這把他鼻子都氣歪了。

    他本想給紀寧一個悲慘下場,警示所有紀氏子弟,沒想紀寧居然偷偷背有紀凌的一首遺作,關鍵時刻反了盤,逃出他的掌控。

    啪!

    紀澤氣得一拍桌子,惱怒道:「紀凌,沒想到你竟如此深沉,如此防備紀府!那首詩能賣給詩詞閣值一千兩以上,若交給玉昆使用,定能讓玉昆名氣更上一層樓,發揮出五千兩甚至一萬兩的作用!」

    玉昆是他的嫡長孫子,紀敬的父親。

    而當夜及接下幾天,紀寧當街用二十擔錢砸人的事件被瘋傳開,滿城風雨。

    有人罵紀寧紈絝二世祖,有人罵紀寧有辱斯文,有人不屑。

    當然,也有不少知道真相的人佩服紀寧的放|蕩不羈,鄙視紀敬、杜守等人落井下石。

    紀寧捧著便宜父母的靈位離開紀府,正式與紀府決絕,當夜入住鼎盛客棧。

    鼎盛客棧是金陵城的一家有名的大客棧,裡面除了有上等的客房外,還有靜幽清雅的小院和別院。

    不消說,紀寧自然租下一處小院住下。

    可憐雨靈和何安才剛剛鬆了一口氣未畢,又得愁眉苦臉起來。

    他們的少爺剛被趕出紀府,差點淪落街頭了,一有點銀兩,又立即大手大腳地揮霍。

    入夜,紀寧執著毛筆認真地練字。

    離開紀府,如果說他一點危機感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要辦私塾,教人識字,自己身為先生,字總不能太醜吧?另外,他也再借練字平靜有些浮動的情緒。

    終於快到夜三更,紀寧停下練字,轉頭微笑地問一直伺候在旁邊紅袖添香的雨靈道:「過來看看,我的字有點進步了嗎?」

    雨靈雖是丫環,但也是識字的,才學比以前的紈絝紀寧強多了。

    雨靈走近,紀寧立即聞到一陣好聞的淡淡的處子幽|香。

    美目認真看了一陣,雨靈轉身面向紀寧,認真地道:「回少爺,有進步。」

    「呵呵,那就好。」紀寧一笑,轉身走到雨靈端進來的盛著溫水的紫銅臉盆前,把手伸去洗手。

    雨靈見紀寧終於準備休息了,動作麻利地收拾文房四寶。

    紀寧洗淨手,再由雨靈用一方蘇州細棉精紡的白帕子拭乾手上水珠兒,然後再舒展身骨地伸了伸懶腰。

    「有點餓了。雨靈,如果安叔還沒入睡,就讓他去前堂吩咐小二送三份夜宵過來。」紀寧說道。

    金陵城素有不夜城之稱,盛鼎客棧又是有名的大客棧,雖近夜三更,但仍有小二和廚房等著使喚。

    「諾。」雨靈應了一聲,端著盛著髒水的紫銅臉盆走出房間。

    雨靈離開,紀寧走到窗口前,憑窗而立,一是透氣,二是思索如何把私塾辦好。

    不一會兒,雨靈回來稟報,何安已經去吩咐小二送夜宵過來了。

    末了,雨靈接著說道:「少爺,您忙了一天,累了吧?奴婢給您捶捶背捏捏肩,好不好?」

    「嗯。」紀寧微點頭,走到一張軟椅坐下,雨靈跟著走到背後,一雙纖纖素手搭上去,嫻熟地捏肩捶背。

    一樁香後,何安敲門進入報導:「少爺,夜宵已經送到廳堂。」

    雖然是在客棧,但是紀寧入住的是一個雅緻的小院,配備有供吃飯會客的廳堂。

    吃過夜宵,坐在廳堂小憩,何安和雨靈相互打了一下眼色,然後一起站起來,走到紀寧跟前。

    「少爺。」何安和雨靈同時向紀寧行禮叫道。

    紀寧見他們這正式的架式,微笑道:「你們有話要說?」

    「少爺,咱們搬出紀府,以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咱們不能……」何安忠心拳拳、苦口婆心地勸道。

    紀寧微笑地擺了擺手,打斷何安的話,道:「安叔、雨靈,你們的忠心我明白。你們放心,我縱然再渾,也知道今後不比以前。」

    「不瞞你們說,我已經找到營生之道。」

    雨靈和何安聞言,大喜,連忙問道:「少爺,是什麼營生之道?」

    「私塾。」紀寧胸有成竹地道,「本少爺準備辦私塾賺錢。」

    雨靈和何安頓時一陣呆滯,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滿臉的愁容。

    還有比他們的少爺更不靠譜的少爺麼?

    他們是紀寧的身邊最親近的人,紀寧在學識上是什麼水平他們豈能不知?縱然最近兩個多月,紀寧改邪歸正,但學問非一日之功可成。

    更不用說紀寧的秀才功名是蔭襲來的,簡直是在額頭上書著「不學無術」四個大字,就算是傻子都不可能讀他辦的私塾。

    雨靈和何安一陣苦勸。

    「你們要對本少爺有信心。」紀寧笑道,「比如說,今天去詩詞閣賣詩,讓你們對我有信心沒錯吧?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相信我,聽從我的吩咐去做。」

    雨靈和何安見紀寧完全不聽勸,只能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至於紀寧舉例今天去詩詞閣賣詩,他們一致認為紀寧賣的詩是老爺的遺作。

    紀寧繼續說道:「既然說開了,那麼我就乾脆把任務吩咐下去吧。安叔,明天起,你到城東尋一處院子租下來,做為我們日後安身之處。要選房屋好地段好環境好的,不能差了。」

    雨靈和何安聞言,暗鬆了一口氣,他們的少爺總算知道不能在鼎盛客棧里長期住下去。

    「諾。」何安應道。

    第二日上午,紀寧用功背讀一個時辰的四書五經後,帶上丫環雨靈出門去了。

    「少爺,我們去哪?」雨靈跟在紀寧身後,問道。

    紀寧半搖著摺扇,步履瀟灑,淡笑道:「西市。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院子,買一座下來辦私塾。」

    一座城,往往分東市和西市,東市是賣綢緞名茶字畫古董等等貴重物品的場所,西市則是醬醋油米油茶菜等等等低等雜市。也即城|東是有錢人的地盤,城|西是窮人的落腳處。

    雨靈一聽紀寧真的要辦私塾,而且是要買下一院子辦私塾,俏臉立即佈滿愁云,憂心如焚。

    「少爺,咱們能不能先租院子試著辦私塾,等私塾有成後再添置院子正式建辦?」她連忙拉著紀寧的長袖子苦苦勸道。

    辦私塾不成頂多被全城人嘲笑,但是真買下院子辦私塾,那就是真金白銀地投入。本來就生活無著落,再這般揮霍銀兩,早晚淪落街頭。

    被雨靈扯著袖子,紀寧只好停下,轉身看向雨靈,看見其娥眉鎖著愁云,美目泫然欲哭,頗是楚楚可憐。

    「傻瓜。」紀寧一笑,伸手用半屈著食指輕刮一下雨靈的瑤鼻,手指傳來的細膩嫩滑感令他忍不住再刮一下。

    被紀寧當街輕薄,本來滿臉愁容憂心如焚的雨靈頓時俏臉飛紅,臻首低垂,羞聲輕道:「少爺。」

    那嬌羞的模樣如含苞待放的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紀寧看得一陣失神。

    過了一會兒,紀寧回過神來,裝模做樣地清了清嗓子,然後一本正經地道:「有道是士別三日即刮目相看。你少爺我已經改邪歸正兩個多月了,早已不是當初的紈絝。所以,你要對少爺我有信心。另外,破釜沉舟方能成事。不下定決心,猶猶豫豫,三心兩意,豈能成事?」

    雨靈被紀寧忽悠地暈乎乎的,尤其是剛才被紀寧調戲一下,都有點神志不清了,所以竟點頭贊同了紀寧的話。

    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紀寧帶著雨靈把城|西轉了一個大概。

    相比於城東街道寬闊整潔、朱門高牆、樓閣鱗次櫛比,城西的環境就明顯髒亂嘈雜,到處都是底層的市井小民。

    不過,紀寧看著到處都是底層市井小民,摩肩接踵的,反而露出微笑來。

    「古代貧富差距巨大,這金陵城內雖有巨富豪族,但更多的是底層平民。如此,我的謀劃必能成功。」他暗自思索道。

    晚上,何安得知紀寧打算買下一座院子辦私塾後,立即跪在紀寧腳下,磕頭不止,乞求紀寧收回打算。

    紀寧急忙要扶何安起來,何安堅持跪著,紀寧不收回買院子的打算堅決不起來。

    逼得無奈,紀寧只好說道:「昨日賣詩,清還欠債後,還剩八百兩。另外,我還有一首價值不下於一千兩的詩。在城|西買一座院子,最多不過百餘兩,不會影響今後的生活的。安叔,你就容我任性一次。如果私塾辦不成,以後大筆投資沒你的同意絕不做,如何?」

    「是啊,安叔。少爺說,做事要有決心,猶猶豫豫,三心兩意,做不成事。既然少爺決心辦私塾,所花費銀兩又不影響以後的生活,我們就應該堅定地支持少爺。」雨靈幫紀寧說話道。

    她內心雖不認同紀寧的做法,但是紀寧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只能支持紀寧。再說,這是做正事,又不是到青樓裡揮霍。

    見紀寧如此說,雨靈也在旁邊勸,何安只好勉強同意了。

    不過,他仍是認為紀寧絕不可能辦成私塾。一百多兩銀子就當買個教訓,讓自己的小主人早日成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08 PM

第8章 新居

    接下兩三天,紀寧繼續帶著丫環雨靈到城西轉悠,尋找合適的院子。

    別人辦私塾書院都是找環境清靜優雅的地方,甚至特意建在城外某座山上,遠離世俗紛擾。紀寧卻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準備要建在鬧市裡,人|流不夠密集還不滿意。

    不過,卻是日後的落腳處先尋著了。

    「在鳳陽街,有正室三間,廂房兩間,前年才翻新的房子。院子還算寬敞,院內樹有兩株,一株羅漢松,一株枇杷樹。院角種有一根三四年的葡萄藤,葡萄藤架下設有石桌和石凳。」何安介紹他找到的院子道,「租金很公道,一年二十兩銀子。」

    大永朝正值盛世,一文錢就能買一隻饅頭,兩文錢一隻菜包子,二十兩銀子就是兩萬文錢,對普通平民來說是一筆巨款。不過,城東鳳陽街是有錢人的地方,一座三間正房兩間廂房的院子年租二十兩已經是很便宜了。

    「嗯,」紀寧微頷首一下,道,「明日一早就去瞧瞧,合適的話就租下入住。」

    「不過……」何安欲言又止。

    紀寧問道:「不過什麼?」

    「那院子是秦寡婦的。」何安有點擔心地道,「秦寡婦的名聲……」

    「秦寡婦的信譽很差?會中途加租?」紀寧揚了揚眉毛問道。

    何安搖頭道:「不是,秦寡婦的信譽很好。只是傳聞她專克男人。」

    旁邊的雨靈想起紀寧失憶了許多事,於是插嘴介紹道:「秦寡婦嫁人兩次,兩次都是剛拜了堂,才進入洞房還沒開始圓房,新郎就暴病而死,很妖邪。金陵城的男人雖垂涎她的美色與萬貫家產,但沒有誰再敢做送死鬼。少爺,不如我們另外再找找吧?」

    紀寧含笑地搖搖頭,道:「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縱然是真的,我又不是娶她,她何來克我?」

    他本是無神論者,縱然穿越到這裡,已經不是科學能解釋,但無神論仍在他腦海根深蒂固。

    雨靈和何安都圖租金便宜,何況他們的少爺只是租一座院子而已,所以都心存僥倖。

    沉默一下,紀寧忽然想起來一事,問雨靈和何安道:「提到名聲,你們老實地說說,本少爺的名聲真的很差嗎?是不是做過許多傷天害理之事?」

    想到前幾日,自己被全城唾罵嘲笑。當時他雖不在意,但事後還是有點芥蒂。

    「少爺,他們是紅眼忌妒您。」雨靈立即搶先說道,語氣頗有一些不平,「您從沒真正傷害過誰。您偶爾還會施捨一些錢財給淪落街頭的孤兒呢!」

    「我真的有那麼好嗎?」紀寧不相信地問何安道。

    何安用力點頭道:「少爺,您毫無大惡。若非說您的罪名,無非是昔日老爺文曲星下凡,而少爺您才學……少爺,如今咱們搬出了紀府,正好重新開始。您一定要勤奮用功讀書,考取名功,不負老爺昔日英名啊。」

    說到最後,這個忠心家奴又苦口婆心地勸起來。

    他比紀寧大一輩,本是紀寧的便宜老爹的書僮兼跟班。紀寧的便宜老爹去世後,紈絝紀寧雖有紀府看管著,但主要還是他把紈絝紀寧照顧長大的。紈絝紀寧還得尊他一聲叔。所以他這麼勸紀寧勤奮用功讀書,不算踰越。

    第二日,紀寧在何安帶路率著雨靈去看院子。

    接待紀寧等人的是秦寡婦的一位中年執事。

    按那中年執事的說法,秦寡婦是不想院子荒廢了,才以很低的價格租出去。

    紀寧負手看了一圈院子,院內家什齊全,檔次不低,相當滿意,立即租下來。

    租金二十兩,押金二十兩,一共交了四十兩拿到了租契。

    當天,紀寧等人搬入住下,院門門頭掛上「紀宅」門匾,大門兩側貼一副對聯。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

    小苑西回,鶯喚起一庭佳麗。

    門聯是氣勢不小,可惜那字就差多了,雖然還稱得上工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字體稚嫩。

    不消說,自是出自紀寧之手。

    何安對紀寧這副對聯不甚滿意,認為紀寧重兒女情長,不思建功立業。

    還有,就是對聯格律不夠工整,最明顯上聯尾字應該是仄音,下聯尾字是平音,紀寧這副對聯卻剛好相反,這是對聯的大忌。

    不過,以紀寧的不學無術,能寫出這樣對子,何安還是很心慰,難能可貴啊!

    當晚,雨靈和何安一起整治了一桌豐盛的佳餚慶祝喬遷新居。

    安了家,雨靈和何安很是高興,再也不用擔心他們的少爺住在客棧裡胡亂揮霍。而且,有了家,人的心就安定下來。

    又過兩日,紀寧終於在城西水浸街花了一百五十五兩銀子買下一座院子。

    院子雖有些老舊,但勝在院子夠大,正房加上廂房一共九間。關鍵是院子的位置符合他的預想。水浸街不是主街道,但那座院子出門左轉十餘丈便是一條人|流非常密集的主幹道建仁街。

    不過,院子雖買下,尚需翻新修整。紀寧把自己對修整構想告訴何安後,把修整工作一古腦交給了何安打理。

    紀寧在家裡抓緊時間用功讀書練字,雨靈則伺候在旁邊紅袖添香。

    一日,紀寧誦讀道:「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梏桎死者,非正命也。』……」

    雨靈不禁問道:「少爺,亞聖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孔子曰:『防禍於先而不致於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焉可等閒視之。』」紀寧微笑地另外念了一句,然後才道,「字面的意思是聰明的人不會站在危牆下,防止危牆倒下壓死人。引申開來,就是說真正聰明的人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要懂得防患於未然,提前避開危險。」

    說到這時,紀寧不由想到自己。

    雖說,自己打定主意以後靠販賣小篆和大篆謀暴利,但是如果自己沒有才學,仍是一個蔭襲來的秀才,無法解釋自己如何懂得如此之多的小篆和大篆,何嘗不是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所以,還是必須入鄉隨俗努力勤奮讀書,至少要考取一個舉人的功名,才能比較放心放膽地販賣小篆謀利。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利用地球現代科學理念和知識經商和作發明謀暴利呢?那樣相對更輕鬆。他也曾考慮過,但還是否決了。

    士農工商,這是大永朝四個不同階級的排列順序,也是古代歷朝歷代的排列順序。

    有功名的讀書人是絕對的統治階層,受所有人景仰尊重,享受特權,不用交租納稅。

    而工與商,是最低賤的兩個階層。

    尤其是商人,縱然家財萬貫,也不能穿長袖,出入更不能乘馬車坐轎子等等,還時不時被人肥豬宰割。

    他是沒啥野心,只想舒舒服服、安安穩穩地享受古代的三妻四妾生活,但也不想攤上娶了一門美嬌妻帶出去遊玩被人當街明搶的噁心事。

    所以,還是做統治階層的讀書人好。

    想到這裡,紀寧繼續認真誦讀道:「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

    用來辦私塾的院子翻新修整工程量大,再加上古代沒有現代的各種機械,所以估計要一個多月才能完成。

    紀寧用功讀書的同時,也不忘勞逸結合。

    讀累了有雨靈溫柔地捏肩捶背揉太陽穴,讀悶了就帶著雨靈上街逛逛,感受古人的民情風俗,偶爾調戲一下雨靈這個俏丫環。

    白駒過隙,眨間過了近二十日。

    這日,紀寧正在書房裡誦讀《易經》,正誦讀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時,忽然雨靈進來,在旁邊靜侯,待他暫停誦讀才上前兩步報導:「少爺,秦府劉執事求見。」

    「哦。」紀寧應了一聲,放下書站起來,走出書桌站定。

    雨靈立即上前,伸手幫紀寧整理衣服褶皺。末了,小碎步地跟在紀寧後面走出書房,進入會客廳。

    紀寧步入會客廳,求見的劉執事立即迎上去,拱手叫道:「見過紀公子。」

    跟在劉執事身後的兩位青衣小廝也跟著鞠躬行禮叫道:「見過紀公子。」

    「劉執事。」紀寧點頭,繼續走了進去,然後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道,「請坐。」

    那個劉執事紀寧認識,正是前時間負責把這座院子出租給他的那位中年執事。

    劉執事客氣謝過紀寧,然後小心坐下。

    縱然紀寧是一個紈絝,而且被趕出紀府,但紀寧仍是一名秀才,劉執事還是得客客氣氣的。

    上茶之後,紀寧問劉執事道:「不知劉執事到到訪有何貴幹?」

    「貴幹不敢。」劉執事拱了拱手道,「我家主人得知紀公子住在這院子,深感榮幸,蓬蓽增輝。」

    接著,他轉頭對站在身後的兩位青衣小廝打了一下眼色。

    那兩位青衣小廝得令,立即各捧著一個錦盒子走出來,走到紀寧面前,然後打開錦盒子讓紀寧過目。

    紀寧隨意看了一眼,左邊的盒子裡放著兩錠白銀,右邊的盒子裝著一匹錦布。

    「紀公子,這是我家主人的小小意思,還望您能笑納。」劉執事說道。

    紀寧收回目光,淡聲道:「請替紀某謝過秦小姐。只是無功不受祿,秦小姐的厚禮在下萬萬不能收。」

    秦寡婦雖兩次嫁人,但是丈夫死後都脫離夫家,成為自由人,所以當面仍被尊稱為秦小姐。

    劉執事又是一番懇求紀寧收下,紀寧是堅辭不受。

    他又不缺那點錢,何至於欠人情?

    最後,劉執事一副如果紀寧不收下,他就無法交差,回不得秦府。紀寧只好道:「劉執事,你儘管回去。另外,請替紀某向秦小姐通報,在下明日登門拜訪答謝秦小姐的一番好意。」

    劉執事聞言,見目的已達到,立即離椅走到紀寧面前,拱手行禮道:「秦府恭候紀公子大駕光臨。」

    送走劉執事後,雨靈迷惑地問道:「少爺,秦寡婦為什麼突然邀請您去秦府?」

    「誰知道?明天去了就知道了。」紀寧一邊往書房走一邊隨意地答道。

    雨靈胡亂猜測道:「她該不會是想勾引少爺您吧?聽說秦寡婦是狐狸精變的,男人被她瞧一眼就被勾掉魂,從此茶飯不思,形神消瘦,最後送了性命。」

    說話到最後,她擔憂地勸道:「少爺,要不咱們不去秦府了,好不好?」

    「哈哈哈……」紀寧聞言,不禁被逗樂,大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說著,他步入了書房。

    見紀寧不聽勸,雨靈被氣得嬌嗔跺足,然後還是乖巧地跟了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0 PM

第9章 秦寡婦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

    紀寧站在一個裝修高雅豪華的廳堂裡面的牆前半丈,俊臉微仰,讀著掛在牆上的一副對子。

    那對子的字體娟秀,明顯出現女人之手。

    「莫非這是秦寡婦所書?」紀寧暗忖,「若她真以此句子做為勉勵,定是非凡女子。」

    「是故君子慎其獨也。」一個悅耳甜糯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那聲音入耳,就有一種酥酥的感覺,彷彿骨頭都輕了三分。

    紀寧轉身望去,只見從廳堂門口款步走入一位衣著華麗的身如扶柳之姿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長著一個瑩白飽滿的額頭,一雙彎彎的柳俏眉,枊眉之下是一雙魅動人心的波光流轉的桃花眼,再往下卻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輕紗,矇住了容顏。

    雖不能看全朱顏,但也足以令紀寧一陣出神,直到身邊的雨靈扯了扯他的衣角才回過神來。

    「妾身秦氏,見過紀公子。」那蒙面女子款步走到紀寧面前,向紀寧行了一個萬福說道。

    紀寧連忙對秦寡婦拱手做揖回禮道:「小生紀寧見過秦小姐。」

    同時,紀寧聞到一陣令人躁動的馥郁幽|香,不禁連忙穩住心神,壓下隱隱賁張的血脈。

    接下,兩人分主賓坐好,由丫環奴婢端上好茶。

    品了一口茶後,秦寡婦秦圓圓聲音酥|軟入骨地繼續剛才的話道:「妾身不幸,兩次嫁人,成婚之日便成了寡婦,城中多有對妾身非議,妾身百嘴難辯,所以妾身唯有以聖人言自我勉勵。讓紀公子見笑了。」

    「豈敢豈敢。」紀寧立即拱手說道,「正所謂清者自清,秦小姐能以聖人言自勉,必定是位非凡的好女子。」

    他又不是封建迷信,當然不會像金陵城其他人那樣目光庸俗。

    「謝謝紀公子安慰。」秦圓圓謝過紀寧道。

    頓了頓,她又道:「由於妾身身份敏感,不能親自拜訪紀公子,只能邀請到府上一見,希望紀公子見諒。」

    「不敢。秦小姐是紀某的居所租主,紀某今日才登門拜訪,實在失禮。」紀寧站起來,向秦寡婦拱手做了一個揖。

    秦圓圓亦站起來,回了一個萬福。

    兩人重新坐下,秦圓圓說道:「今日邀紀公子一見,目的有二:一是你我鄰居,相互走動,日後好相互照應。二是妾身聽聞紀公子日夜用功讀書,心生佩服。」

    其實,她之所以邀請紀寧到府上見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紀寧用功讀書。

    在剛開始租院子給紀寧時,鑑於紀寧的名聲,她本人並不放心,讓下人時常留意院子。

    後來下人回報,紀寧日夜用功讀書,大有被趕出紀府後知恥而後進的發奮用功的樣子。

    如果只是一位普通書生用功讀書,她不太放在心上,但是紀寧身上有文曲星下凡的大學士紀凌之子的光環,那就不一樣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就是大永朝的統治階層。大學士之子發奮讀書,誰敢小瞧?

    所以,秦圓圓當機立斷地與紀寧交好,甚至打算資助紀寧讀書。

    雪中送炭的人情才是最寶貴的。

    「日夜用功讀書不敢當,秦小姐過獎了。」紀寧回應道。

    秦圓圓微笑地道:「不知紀公子最近都讀些什麼書呢?妾身雖是女兒身,但平時也愛讀書。」

    「呵呵,能有什麼書?不過是四書五經罷了。」紀寧淡笑道。

    兩人無關痛癢地談了一陣話,秦圓圓對廳堂門口方向拍了拍嫩白的玉手,立即有幾位衣著講究容貌端正的丫環和家奴小心地端托著幾個錦盒子入內,走到紀寧和秦圓圓面前半丈分兩排整齊站好。

    紀寧不由轉頭向秦圓圓看去。

    秦圓圓嫵媚美目對紀寧一笑,然後轉臉對站在她身後旁的俏麗丫環道:「把錦盒打開。」

    「諾。」那俏麗丫環行了一個禮,小碎步走上去,一一把所有錦盒的蓋子取下。

    在丫環打開錦盒過程時,秦圓圓對紀寧說道:「紀公子乃是讀書人,自入住妾身名下的那個院子,那院子可謂書香滿屋,文氣浩然,連妾身也跟著沾了文氣,臉上有榮光。前陣子下人不懂事,竟收紀公子的租金,實在罪過。天底下哪有貴客上門還收銀兩的?妾身今日有意退回租金,再送紀公子文房四寶,和兩百兩銀子以資紀公子筆墨紙消耗。還請紀公子不要嫌棄。」

    在大永朝,有錢人資助有潛力的寒門書生風氣很盛,既能獲得好名聲又能得到豐厚回報。紀寧雖不是寒門書生,但如今被趕出紀府,在旁人看來紀寧的處境未必比得上普通寒門學子。

    這時,捧著禮品的丫環家奴一對一對地上前,走到紀寧跟前,將禮品呈現紀寧眼前,然後再退回去整齊站好。

    紀寧禮貌地把所有禮品看完。

    姑且不說銀兩,那文房四寶就不簡單:紫毫毛筆中小各一支、上等黃山松煙墨錠兩塊、羅紋宣紙一疊和紫金石硯一隻。

    這文房四寶加起來就值兩三百兩。

    紀寧看完,心底微動容,秦圓圓送的銀兩和文房四寶加起來竟多達五百多兩銀子。這放到他穿越而來的地球現代就相當於五十萬元左右了。見面即送五十萬,不是一般的豪氣。

    「謝謝秦小姐厚意。」紀寧起身向秦圓圓拱手做揖道,「只是無功不受碌,紀某愧不敢當。」

    不收租金,跟寄人籬下有什麼區別?他又不缺那點銀兩,何必受制於人,欠下這麼大的人情?

    「當得。」秦圓圓在紀寧站起來時,就已經跟著站起來,「紀公子住在妾身名下院子裡,就等於給妾身增添文氣,陋屋成雅室。他日紀公子高中狀元,妾身也能沾上許多榮光。還請紀公子不要嫌禮薄收下吧。」

    說完,她向紀寧深深地行了一個萬福。

    秦圓圓說了這麼多這麼淺白,紀寧再不明白那就是笨蛋了。

    他不禁有些暗嘆這個秦寡婦還是有目光,在所有人不看好他的情況下,就押寶投資了他。

    不過,秦圓圓誠意十足,他也不好完全拒絕。只見他沉吟一下,道:「免收租金紀某萬萬不能接受。紀某搬出紀府,正是要自立。還希望秦小姐成全。」

    「紀公子好志氣,是妾身的不是了。」秦圓圓歉意地說道。

    紀寧接著又道:「常言道濟急不濟貧,何況紀某的銀兩尚寬裕,還請秦小姐收回銀兩。」

    秦圓圓輕嘆一口氣,嘆息聲如幽谷怨嘆,紀寧聽著,心裡莫名一陣不忍。

    「妾身乃女兒之身,府內又無讀書人,這文房四寶若紀公子不收下,實在暴殄天物。」秦圓圓說著,慢慢地行了一個萬福道,「還請紀公子收下這文房四寶。」

    紀寧拱手回禮道:「秦小姐盛意拳拳,紀某再拒絕,豈不是不識好人心。這文房四寶,紀某厚顏收下了。謝謝秦小姐。」

    在大永朝,贈送承受文房四寶是一項高雅常見的行為。紀寧接受秦圓圓文房四寶也是合情合理。

    秦圓圓見紀寧終於肯接受文房四寶,不由露出一些笑容來。

    正向面對著秦圓圓,雖說對方用薄紗矇住了臉,但那美目波光流轉,如有七彩氤氳,紀寧在瞬間被奪走了心神。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藉著重新會回椅子掩飾尷尬,同時他心裡不禁暗道:「怪不得有人說她狐狸精變的,蒙著臉尚如此狐媚橫生,奪人心志,若不戴面紗豈不是要人命?」

    兩人重新坐好,紀寧接受秦圓圓的好意,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不少。

    秦圓圓聲音酥軟甜糯地微笑道:「不知妾身有沒有榮幸收藏紀公子您的墨寶?」

    「秦小姐莫戲弄紀某。」紀寧淡笑地搖頭道,「紀某不學無術在金陵城出了名,如何當得上『墨寶』二字?」

    「非也,妾身是誠心懇求。」秦圓圓語氣真誠地道,「妾身素來喜讀書,只恨妾身資質有限,學無所成,所以對讀書人向來仰慕。今日有幸邀得紀公子到寒舍,若不能留下紀公子墨寶,妾身……妾身……」

    說到最後,語氣充滿遺憾難過。

    紀寧汗顏,只好說道:「好罷。若字寫得不好,還請秦小姐勿恥笑。」

    「豈會豈會。」秦圓圓立即展顏輕笑道。

    大永朝,文風盛行,文人騷客幾乎每游一處風景就吟詩做對一番,留下墨寶。縱然是登門做客,留下墨寶也很平常。這也是秦圓圓輕易開口懇求紀寧留下墨寶的原因。

    接下,秦圓圓起身,引紀寧到另一座別院。

    那院子叫書香院,入內即可看見裝修雅緻,各種字畫真跡掛滿牆,書籍整齊分類地裝滿了一個一個大書架,更有幾位書僮專門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書籍字畫,防止蒙塵受潮了。

    聞著整個別院瀰漫的墨香,紀寧不禁有些感嘆,這秦圓圓還真是愛書之人。

    進入書香院正堂,那裡文房四寶早已準備好。

    「紀公子,請。」秦圓圓優雅嫵媚,身若扶柳地向紀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紀寧看著廳堂壁上掛了許多金陵城名人的墨寶,苦笑一下,道:「這回我是真的獻醜了。」

    一直跟在身後的雨靈小嘴早就扁起來了,她家少爺出醜定了。她有些惱地看向秦圓圓,後者感到她的目光,不在意地淡淡一笑。

    雖則如此,既然已經答應了,紀寧也不扭捏,走到案桌前,執筆而立,思忖道:「我的書法肯定沒法見人,只能在文方面下手。寫什麼好呢?」

    正思索著,忽然無意中看見邊上另一張案桌上鋪展著一張冷金羅紋宣紙,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道:「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咦?」他不禁發出一聲驚訝,然後轉臉問秦圓圓道,「秦小姐,這是您做的對聯?」

    說著,他指了指那張案桌上的字句。

    難怪他驚訝,那句對聯是出自另一個時空的中國古代孟姜女廟門前的的千古名對。這副對聯古怪、趣味十足,有十幾種讀法,當初他覺得新奇,就剛好記下了。沒想到在另一個時空的大永朝也能看見。

    「妾身何德何能做出如此千古絕對?」秦圓圓臻首輕搖地道,「這是三年前從京城流傳過來的絕對,只有上聯,沒有下聯,至今無人對出,已經被人稱之為千古絕對。兩年前,有人把這句子告訴了妾身,妾身不自量力嘗試對下聯,至今仍毫無頭緒。這幾日,妾身閒著無事,又取出來琢磨了一番。讓紀公子見笑了。」

    「豈敢豈敢。」紀寧拱手道。

    秦圓圓微笑道:「今日紀公子既然也看見了這副上半聯,不如也對一對?」

    「好呀。」紀寧當仁不讓地應道。

    記在腦海裡的古代名詩能不用儘量不用,免得令人懷疑了,而他剛好知道這個對子的下聯,正好以此化解字丑難見人的窘境。

    「呃?」秦圓圓聞言,不禁發出一聲諤然。她只是順口說說而已,根本沒想過讓紀寧會對這個千古絕對上聯。沒想到紀寧真的當場應口了。

    諤然之餘,本來對紀寧有一些好印象的她瞬間轉壞,開始懷疑自己看好投資紀寧是不是一個大錯誤。

    暫時不學無術不要緊,人還年輕,可以奮發讀書,增加才學。但是,為人自不量力,狂妄過頭,那是絕對沒得救的。

    「嗤!」秦圓圓身後的貼身丫環卻忍不住笑出一聲,只得急忙用用玉手緊摀住,用力憋回笑意。

    雨靈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少爺竟不靠譜到如此地步。人家秦寡婦都明說了,這個上聯是千古絕對,流傳了三年無人能解,為什麼少爺還偏偏要往上湊?

    想到這裡,她都著急得眼圈都紅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1 PM

第10章 千古奇對

    紀寧自然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反應,對於秦圓圓的貼身俏麗丫環禁不住地笑出聲來並不計較。

    他神色淡然從容地走到那句上聯前,裝模作樣地思索一陣,然後轉頭對雨靈道:「雨靈,把墨硯取過來。」

    「諾。」雨靈見紀寧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禁心存僥倖地升起一絲希望,連忙小心地把放在剛才那張案桌的紫玉鸞鳳硯端過去。

    放好硯台,雨靈不禁向紀寧深邃炯然的眼睛深深看去。

    紀寧明白雨靈的意思,微笑地向雨靈微頷首一下。

    這時,雨靈才把捏緊的芳心稍稍放鬆一些,動手給紀寧磨起墨來。

    秦圓圓見紀寧如此自信,不禁有些疑狐。那句上聯,她可是前前後後加起來苦思冥想了一個月有餘,切身感受到這個對子有多難。

    她雖自謙無才學,但內心對文學一道頗有幾分孤芳自傲,自認為整個金陵城,能與她比肩的才女,除蘇蒹葭等廖廖幾人外,其餘皆不在眼下。縱然是與男子相比,亦認為自己考個舉人什麼的不過翻掌之間。

    她就不信,自己苦思冥想一個月比不上紀寧這個出了名的無學無術的紈絝半盞茶功夫。

    「莫非這副上聯曾被紀凌大學士看過並成功對出下聯,然後紀寧把下聯記住了?」她不禁猜測地想道,但立即自己否定了,「不對,這副上聯才出現三年,縱然不止三年,亦不會長達十年之久,紀凌大學士根本沒機會看見這副上聯!」

    就在秦圓圓猜疑間,雨靈已經把墨磨好。

    只見紀寧將紫毫筆蘸足了墨汁,然後在上聯的右邊寫道:「浮雲長長長長……。」

    秦圓圓看著紀寧一字一字地寫下,分明看出紀寧的字體稚嫩,與旁邊她的字相比明顯不是一個等級,好在她早有心理準備,倒不至於直接搖頭。

    而當紀寧寫下第三個字時,她在心裡默唸起來:「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

    「這!」她美目不禁一亮,又立即沉思起來,與上聯相對比起來,越發覺得巧如天成。

    秦圓圓心念電轉,很快回過神來,再定眼看紀寧,已經寫到下聯第九個字,也即最後一個「長」字。而這一瞬間,她完全屏住了呼吸和心跳:就差一個字,這副被人譽為千古絕對的上聯就要被紀寧對出來了。而最後一個字會正確嗎?會不會功虧一饋?她不禁緊張起來,纖纖玉手下意識地攥緊裙角。

    就在這時,紀寧似是感應到秦圓圓凝神屏氣盯著他下筆,忽然停下,轉臉向秦圓圓淡笑一下。

    紀寧劍眉星目,本來就是一位俊雅公子,他忽然轉臉對秦圓圓露出自信從容的淡笑,秦圓圓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對上紀寧的目光,霎時心跳如鹿撞,不能自已,俏臉飛紅。

    好在紀寧只是淡淡一笑,立即把目光重新落在筆與紙上,而秦圓圓蒙著輕紗,旁人也難以看清她的表情變化。

    看見紀寧馬上要寫最後一字,秦圓圓立即壓下雜念,凝住心神看。

    只見紀寧不緊不慢地寫下一個「消」字。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秦圓圓不禁出聲輕念道。

    末了,她美目微閉,細細品味分析這副對聯。

    良久,秦圓圓才睜開美目,射出震驚和驚喜的光芒:「這、這居然全對!」

    「紀公子,您是怎麼做到的?」她萬分不敢相信地問道。

    一副被評為千古絕對的上聯,從京城流傳出來,在全天下流傳了三年之久仍沒答案,今天居然被一位出了名的不學無術的紈絝只花半盞茶時間就對出來了!

    若非她親眼所見,她情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敢相信紀寧能在短短時間內對出這個上半聯。

    紀寧自然看出秦圓圓的震驚和不敢相信,這種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再說,若真是以他自己能力,回家再讀十年書,也未必能對出來。

    「呵呵,運氣使然而已。」他故做淡然地道,「對對子不是做文章,不需多大的學問,只需一些急智。秦小姐,您說呢?」

    秦圓圓有些失禮地熟視紀寧一陣,然後才嘆息道:「紀公子不愧是紀大學士之子,才思竟如斯敏捷,非常人所及。如今紀公子發奮讀書,進士及第可期矣!」

    「呵呵,秦小姐過譽了。不過對上一個對聯而已,離進士及第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呢。」紀寧淡笑地搖頭道。

    他心裡不禁撇撇嘴,得,一切又歸功於便宜死鬼老爹。

    忽然間,他隱隱有些明白紈絝紀寧為什麼成為紈絝了,除了至親管教監督外,不論紈絝紀寧如何努力,取得任何成績,都是紀凌的功勞。

    秦圓圓微微一笑,道:「此對聯一出,今後金陵城再無人小覷紀公子了。」

    紀寧聞言,忽然笑容斂下,向秦圓圓拱手作揖,認真地道:「秦小姐,紀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能答應。」

    「什麼事?」秦圓圓回禮地問道。

    「今日之事,還望您能代我保密,千萬不要洩露出去。」紀寧說道。

    正所謂文無第一,他一個出了名的不學無術的紈絝突然對出一個難住天下文人騷客三年之久的對聯,打了許多人的臉,肯定有許多人不服氣,紛紛上門質疑他、考他和與他比試。屆時,他再無安寧,根本無法潛心用功讀書。

    「這是為……」秦圓圓正要不解地反問時,忽然明白其中利害,認真地道,「好吧。妾身承諾,未得您允許,絕不洩露今天在這裡之事。」

    「多謝秦小姐成全。」紀寧拱手道。

    秦圓圓回禮地道:「紀公子不必客氣,此乃妾身份內之事。」

    接著,她又說道:「不過,妾身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紀寧道。

    秦圓圓認真地道:「一副被評為千古絕對的對子終於在寒舍內對出來了,妾身有榮共焉。既然下聯已出,妾身實在不忍看著它埋沒了?縱然多年後,紀公子公佈出來,但仍是極可惜。妾身厚顏,此千古絕對下聯由妾身公諸於世,作者仍歸您,妾身只對外說,此千古絕對下聯在妾身寒舍作出,如何?」

    話說到最後,聲音帶著幾分拳拳懇請之意,由那酥|軟甜糯嗓音說出來,著實讓人無法拒絕。

    紀寧略作沉吟,點了點頭。

    「謝謝紀公子!」秦圓圓頓時高興地下拜萬福地稱謝道。

    又過半個時辰,紀寧帶著雨靈辭別秦圓圓回去。

    當然,他接受秦圓圓的文房四寶則由秦圓圓府內的四位丫環家奴跟在身後一道送到紀宅內。

    進入紀宅,秦圓圓的四位丫環家奴離開後,雨靈再也禁不住地興奮地把紀寧在秦圓圓府上對出千古絕對的事告訴何安。

    其實,在書香院裡,看見秦圓圓確定紀寧的下聯正確時,她已經欣喜若狂,若不是顧及紀寧的形象,她早就激動得尖叫起來了。

    何安聞言,直接激動地淚流滿面,幾乎哭喊地說道:「老天有眼,老爺地下有靈,少爺終於開竅了!」

    紀寧一陣無語,一個對聯而已,何至於如此?

    不過,他內心還是深深為靈雨和何安的忠誠而感動。

    當天下午,何安和雨靈特意整治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做為慶祝。而且,在吃飯前,何安還特意給紀凌夫婦靈位上香,祀告紀寧在秦圓圓府上對出千古絕對之事。

    三天後,秦府內舉行一場對聯詩會,金陵城才女貴女雲集,包括晉王府郡主趙靈兒、蘇府蘇蒹葭等等。另外還邀請了包括連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楓在內的七八名金陵城公認的青年才俊。

    對聯詩會舉行到大半,將近末聲時,秦圓圓終於把壓軸對聯放出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蘇蒹葭望著用錦緞懸掛出來的對聯,下意識地輕念道。

    這個被評為千古絕對的上聯她早就知道了,甚至比秦圓圓還早,她自己也嘗試對過下聯,也許多人一樣,至今未能對出來。

    不僅是她,其他人也基本知道這副上聯。

    如今看見秦圓圓給出上聯,無不震驚不已,紛紛思索秦圓圓的下聯是否工整合適。

    不過,有些才華不是很足的人不禁出聲要求秦圓圓講解這個對聯。

    秦圓圓頗有些自豪地講解起來:「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雲漲,常常漲,常漲常消。」

    「海水潮,潮朝朝,朝朝潮落;浮雲漲,漲長長,常常漲消。」已經想透這副對聯的蘇蒹葭接口朗聲念道。

    「哈哈哈,不錯!」秦楓朗聲一笑,瀟灑地以摺扇一拍左掌心,接著蘇蒹葭地話,念道,「海水潮,朝朝朝潮,朝朝落;浮雲漲,常常常漲,常常消。」

    「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潮落;浮雲漲,常漲常漲,常漲消。」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雲常漲,常常漲,常常消。」

    他有意在蘇蒹葭面前表現才思,一口氣念出了另外三種解法。雖說有炫耀之涉,但其才思之敏捷,確實讓在場的人驚嘆仰望。

    尤其是秦楓本身長得俊朗,身材修長,穿著一身長衫寬袖儒服,當真是風流倜儻的翩翩濁世才子。

    他從容不迫地搖頭晃腦地把三種對聯解法念出來,頓時引得週遭群芳一陣花痴仰慕,星星月亮滿天飛,若非顧忌場合和身份,早就尖叫出來了。

    秦楓念畢,轉身面向蘇蒹葭,含笑地拱手做了一個長揖。

    蘇蒹葭微微一笑,回應地做了一個萬福。

    才子佳人,羨煞旁人。

    末了,蘇蒹葭對秦圓圓感嘆地道:「秦姐姐的才學妹妹向來景仰,只是沒想到姐姐的才華竟高到如此地步。」

    「蒹葭妹妹過獎了。」秦圓圓擺手微笑道,「這副對聯的下半聯不是我對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不過,它確實是在敝府裡對出來的。敝府有榮共焉。」

    眾人聞言,不禁一訝,蘇蒹葭立即問道:「不知此人是哪位大儒?」

    秦圓圓輕搖臻首,道:「他暫時不願意讓人知道。當日,他再三懇請我不要說出他的名字,我也答應了,所以恕妾身不能告訴大家。」

    她後面一句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

    「此人有如此才華卻如此淡泊,蒹葭倒有些仰慕了。」蘇蒹葭不禁感嘆道。

    秦圓圓忽然想到紀寧和蘇蒹葭的關係,忍不住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對蘇蒹葭說道:「其實,那人你也認識,還曾關係匪淺。不過,你是萬萬想不到是他的。」

    同時,她不禁暗想道;若蘇蒹葭知道這副對聯就是紀永寧對出來的,不知她會不會後悔當初要退婚的約定呢?還有秦楓,在蘇蒹葭面前擺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樣子,若知道他自以為才思敏捷解讀出來的答案是紀永寧玩剩的,會不會羞愧得鑽到地縫裡去呢?

    蘇蒹葭聞言,低頭心念電轉,紀寧的名字莫名地出現她的腦海裡:「難道是他?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出難倒天下才子三年之久的對聯呢?絕不可能!」

    她對紈絝紀寧的瞭解,甚至比雨靈和何安還透徹。

    排除掉紀寧後,她又開始思索其他可能的人,只是仍沒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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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3 PM

第11章 《師說》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

    夜深人靜,紀寧把靈雨打發回去休息後,在燭光下,手執紫毫筆,在羅紋宣紙上以小篆字把中國古代唐宋八大家之一韓愈的《師說》一字一字地寫下。

    小篆大篆,能溝通天地神鬼,書寫小篆大篆需要消耗許多精神力,一筆一劃都有講究,並不能像普通書寫那樣肆意揮灑。

    普通秀才,一次只能書寫小篆文字十餘字,一天頂多能寫三十個小篆字,再多就腦袋空空,無法集中注意力了。

    普通舉人,一次能書寫三十個小篆文字左右,一天能寫一百多個小篆字。

    普通進士,一次能書寫小篆一千餘字,一天能寫三千至五千小篆字。通常而言,進士書寫小篆文字無多大精神力的掣肘。畢竟,一篇古文的篇幅通常不超過一千字。

    至於學士,已經開始鑽研更高深的大篆了,小篆文字書寫起來跟書寫普通文字沒什麼區別。

    也許是穿越而來的,紀寧的精神力比舉人還強,達到進士的地步。

    所以,他用小篆書寫起韓愈的《師說》起來,毫無壓力。

    蠟燭將盡,紀寧順利地把《師說》寫下。

    把文章拿起,在燈下看了看,紀寧露出滿意的笑容。

    經過近一個半月的裝修,私塾院子終於按他的構想裝修好,明天私塾將揭匾開業。這篇《師說》是他用來給私塾開光使用的祭文。

    「《師說》是中國古代難得的勸學名篇,想必效果極佳,不知能增益幾成教學效果?」紀寧思忖道。

    他本來想使用《勸學》這一篇古文,但一查之下,發現作者是荀子。而這個時空諸子都有,荀子自不例外,《勸學》這一名篇也有。

    事實上,許多私塾書院的開光祭文大部分都是用《勸學》。

    《勸學》的加成效果很好,但被用得太多,《勸學》的作用被攤分得厲害,效果反而不及一些大學士嘔心瀝血作出的祭文。

    紀寧之所以對自己辦私塾有信心,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韓愈的《師說》。

    第二日清晨,剛剛裝修好、還飄著木材清香氣味的私塾院子內,一張香案,煙火繚繞,一張長方形供桌,三牲六畜齊全。

    不過,院子內只有冷冷清清的三個人:紀寧、雨靈和何安。

    按理,開業時,應該熱熱鬧鬧,請一大群人在旁邊觀禮。

    紀寧卻剛好相反,杜絕旁人觀看。

    因為,他擔心《師說》的開光效果太好,被人傳出去,令人懷疑他。

    何安看著沙漏,眼看沙漏達到刻度線時,提醒紀寧道:「時辰快到了,可以去揭匾了。」

    「唔。」紀寧微頷首一下,轉身向院子大門走去,何安和雨靈在其身後跟上。

    走院門四五步,紀寧再轉身過來,仰抬頭看去,看見院門門額上掛著一塊大匾。那大匾被用一片紅片蒙得嚴嚴實實的。

    「少爺,揭匾吧。」何安道。

    雖說自家少爺要辦私塾極不靠譜,但不論如何,自家少爺總算做正事了,總比天天遊手好閒逛青樓好一百倍。

    何安忽然有些激動期待。

    紀寧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伸手把紅布扯下。

    隨著紅布被扯開,由楠木做成的大匾上露出四個隸書大字——三味書院。

    扯下紅布,紀寧後退兩三步,再仰抬頭看牌匾,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惡作劇的笑容。

    為什麼取名「三味書院」?原因簡單,就是借用魯迅就讀過的私塾「三味書屋」的名字。

    接下,紀寧舉步進入院子,走到供桌前,在事先準備好的跪蒲跪下,然後打開放在旁邊的錦盒,從裡面取出用小篆寫下的《師說》文章。

    至於雨靈和何安兩人則站在紀寧身後半丈餘,神情肅穆。

    他們的身份是下人,這種隆重祭祀之事,他們是不能跟著主人一起下拜的。

    捧著紙張,紀寧開始看著上面的小篆文字唸起來:「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揚揚灑灑幾百言,紀寧終於念畢,把文章放到供桌面上,然後三拜九叩。

    站在後面的雨靈和何安臉上保持著肅穆,但雙手卻緊張得握緊了拳頭,目光緊盯著那張祭文。

    他們本以為紀寧會重金購一張《勸學》祭文給私塾開光的,沒想到紀寧偏不,自己寫了一篇祭文。

    所以,他們不僅對現在這篇祭文的效果存疑,甚至還擔心沒有開光效果。

    就在這時,那張祭文忽然無火自燃,泛起一道青紫之光。青紫之光瞬間大作,將整個私塾籠罩,鍍上了一層青紫之色。

    「這、這……」不論是雨靈,還是何安都徹底目瞪口呆了,一臉不敢置信。

    文章有高低,但凡能產生神祝效果的文章可分成七個等級,對應白、橙、黃、紅、青、紫和金七種顏色。白色最普通,金色最頂級。

    能產生白色神祝之光的文章能出鎮,橙色代表文章能出縣、黃色代表文章能出州府,紅色代表文章能出路(省),青色代表文章能傳天下,紫色代表文章能流芳百世。

    至於金色,則比較特殊,除了代表聖人言外,祭天求雨或退龍王,只要成功,祭文都會泛金光。

    雨靈和何安突然發現紀寧寫的祭文不僅能傳天下甚至隱隱能流芳百世,這叫他們如何不震驚,如何敢相信?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小小私塾書院的開光啊。縱然是金陵城最著名的白鹿書院,其開光神祝之光也不過是青光。

    與雨靈和何安相反,紀寧很淡定,《師說》是韓愈最主要的代表作,從唐代傳承至今。若不是用小篆書寫打了折扣,若用大篆書寫出來,神祝之光絕對是深紫色!

    青紫之光持續數息,漸漸淡去,紀寧從容不迫地站起來,然後轉身面向雨靈和何安兩人。

    「呵呵,別吃驚,這是你們老爺的遺作。」紀寧淡笑地道。

    文章太厲害,只好再拿紀凌做擋箭牌了,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雨靈和何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狂喜不已,喜極而泣。

    雨靈激動得不顧主僕之禮地衝上前,一雙玉手緊執著紀寧的手臂,流著淚地激動叫道:「少爺,咱們、咱們……」

    由於太過激動,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了。

    紀寧微微一笑,用另一隻手輕拍兩下雨靈的玉手,示意她平靜,別太激動了。

    忽然,「撲通」一聲。

    紀寧不由沿聲看去,看見何安雙膝跪在青磚地面上,一邊磕三個響頭,然後對天流著淚地激動說道:「老爺,您在天之靈一定看著少爺。您留下這篇祭文,可保少爺一輩子衣食無憂!」

    上前扶起何安,待雨靈和何安情緒稍稍平靜後,紀寧嚴肅認真地道:「有道是財帛不可外露。少兒持金於鬧市,必招災禍。三味書院的開光神祝之光是青紫色,你們不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去!」

    「少爺,您請放心。就是死,我也絕不透露出去!」何安和雨靈異口同聲地堅定地說道。

    紀寧點點頭,他對雨靈和何安的忠心很信任。

    頓了頓,他說道:「以後,對外就說三味書院的開光神祝之光是黃色。」

    「諾!」雨靈和何安行禮齊聲應道。

    ……

    ……

    「什麼?他、他竟開私塾?!」李秀兒非常吃驚意外地叫道。

    一向淡定從容的蘇寧蘇蒹葭也不禁美目微睜一下,頗感意外。

    不等采霞回答,李秀兒自己失笑起來:「這個、這個紀寧真是什麼出人意表啊!他做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我都不意外,但他居然開私塾,這實在太、太……咯咯咯,容我笑一會……咯咯咯……」

    只見李秀兒笑得彎了腰,捂著肚子跌坐到軟椅上,笑得上前不接下氣。

    「到底怎麼回事?」蘇蒹葭娥眉微皺一下,問采霞道。

    采霞說道:「回小姐,今天早上,突然大街小巷上有一批人逢人便說有一個叫『三味書院』的私塾在城西水浸街開業,可以免費入學十天。如果不滿意,可以隨時退學,不要束修(錢)。同時,還到處分發寫著三味書院開業信息的紙張。中午,有人好奇去打聽三味書院是誰辦的,結果發現竟然是他,引起許多書生唾罵。現在,已經鬧滿城皆知。」

    「小姐,現在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勸止他,免得他被人殆笑和羞辱?」

    笑得肚子痛的李秀兒忍不住插嘴道:「你這小妮子胡說什麼呢?你家小姐好不容易與紀寧解除婚約,根本就不宜與他再有聯繫,否則麻煩不斷,謠言滿天飛。你想害死你家小姐呀!」

    「小姐,我……」采霞嚇得急忙辯解叫道。

    蘇蒹葭輕擺纖纖玉手,淡然地道:「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哎,整個金陵城誰不知他的秀才功名是蔭襲來的,他居然就敢開私塾,只能說蒹葭姐你堅持解除婚約是對的。」李秀兒搖頭地道。

    蘇蒹葭微沉吟一下,對采霞道:「讓下人密切關注紀永寧辦私塾的事。」

    「不錯,不錯!」李秀兒插嘴叫道,「我真的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麼自信開私塾了,看他怎麼收場?」

    「諾!」采霞應道,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采霞離開後,李秀兒立即從軟椅蹦起來,拉著蘇蒹葭纖纖素手叫道:「蒹葭姐,我們繼續品鑑秦解元為你做的那首詩《憶去年中秋》吧。」

    「嘻嘻,自從你解除了婚約這段時間來,金陵城所有未婚青年才俊都在瘋狂,各種詩會比拚。縱然是秦解元也放下身段,與眾多青年才俊比個高低。」李秀兒比較羨慕地道,「希望能吸引你的注意。」

    蘇蒹葭淡然一笑,並不以為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3 PM

第12章 三味書院

    紀寧辦私塾的消息傳開,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金陵城都沸騰了,到處都是對紀寧的唾罵討伐之聲,罵紀寧狂妄、誤人子弟,是讀書人的恥辱。

    千夫所指都不為過。

    恰逢金陵城舉行一場盛大的年輕學子文會,金陵城大部分知名的年輕書生秀才舉人雲集在一起交流較量。

    文會氣氛正濃時,忽然衝進一位身穿儒服的青年書生。此人快步站在顯眼處,高舉雙手,用力拍掌,大聲叫道:「號外!號外!」

    一時間,整個會場安靜下來,紛紛轉身朝那青年書生看去。

    「文季兄,不知你有什麼大消息宣佈?」有人發聲問道。

    看見所有人都聚焦到自己身上,那書生謝文季不禁面上有些得意。他清咳一聲,大聲道:「謝某剛剛得到準確消息,金陵城的恥辱——紀寧,要開辦私塾!」

    「什麼?」在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文季兄(謝兄),剛才你說什麼?紀寧要開辦私塾?!」

    「不錯!紀寧要開辦私塾!」謝文季大聲應了一聲,然後神情慷慨激昂地叫道,「諸位兄台賢弟,紀寧無學無術滿城皆知,他的秀才功名是蔭襲來的!他有什麼資格做先生?若放任他肆意妄為,誤人子弟,必將損壞我們學子的聲譽!我謝文季在此倡議,我們立即出發討伐紀寧這個敗類,不許他辦私塾,維護我們讀書人的聲譽!!!」

    「對!不許紀寧辦私塾!維護我們讀書人的聲譽!」其他書生幾乎都被煽|動起來,滿臉激憤,不斷地右手握拳往下舉,群情洶湧地叫喊起來。

    謝文季本人臉著泛著激昂的容光,他全身每個細胞都亢奮起來了。這是他第一次號召這麼多人,幾乎囊括了金陵城所有知名的年輕書生秀才舉人。這次能成功,足以成為他一輩子的榮耀和資本,以後未必不能成為金陵城的文壇領軍人物。

    「大家跟我走,砸了紀寧的私塾!維護我們的尊嚴!」他奮力大聲叫喊道,然後舉步向外走。

    而就在他準備率領眾書生去砸紀寧的私塾時,一道修長瀟灑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伯言兄,請讓一讓。」謝文季皺眉地道。

    秦楓秦伯言淡笑地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面向群情洶湧地眾書生,一雙皮膚白晰的手抬起,虛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秦楓不僅是連中二元的解元,而且出身望族,在金陵城的青年一代中頗有威望,所以他一示意大家安靜,所有人很快逐漸安靜下來。

    「大家聽我一言,」秦楓朗聲說道,「紀寧身無才學,卻開私塾,為了賺錢不惜誤人子弟,確實非常可惡!然而,區區一個紀寧,他也配我們如此勞師動眾嗎?」

    他身為金陵城文壇青年一代的頭領,豈能坐視自己的風頭被他平時不放在眼裡的謝文季給搶了?

    再說,他現在正處於追求蘇蒹葭的緊要關頭,他與蘇蒹葭的接觸和交談中,早就試探出蘇蒹葭雖與紀寧解除婚約,但遠不至於惡恨紀寧。

    今日他若是參與了砸紀寧的私塾,誰能確定蘇蒹葭是高興還是不悅?畢竟,蘇蒹葭到底是與紀寧有過婚約的。

    如今,他前所未有地接近夢寐以求的蘇蒹葭,可不想產生任何不可預估的變量。

    縱然是平時,他也不屑踩一腳紀寧這坨狗|屎,嫌髒了鞋,更不用說現在這種情況。

    「不錯!紀寧那廢物被趕出紀府後,連紈絝都不算了,他哪配我們勞師動眾?」立即有一位書生朗聲附和地蔑聲道。

    那書生叫吳備字鳴德,與秦楓同年舉人,排第三,也是金陵城年輕一代的主要領軍人物。他抱的心思與秦楓差不多,就是不讓謝文季當著他的面搶了風頭。

    隨著吳備出聲,其他幾位金陵城文壇年輕一代有地位的書生也紛紛出聲反對勞師動眾砸紀寧的私塾。

    其他書生也反應過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均覺得秦楓說得在理,紀寧那廢物根本不配!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起:「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紀寧這個廢物敗壞我們的名聲?」

    秦楓沿聲看去,看見膽敢出聲反對他的居然是紀敬。不過,他立即想到紀敬與紀寧不和,彼此懷恨在心,倒不太在意了。

    「哈哈,做壁上觀又如何?」秦楓朗聲笑道,「紀寧無學無術,滿城皆知,他開辦私塾根本沒有人去就讀。沒有學生,快則十餘日,慢則兩三個月,早晚倒閉。我們且觀其敗即可。」

    「不錯、不錯。」其他書生紛紛附和。

    秦楓威望太盛,紀敬只好不作聲。不過,他心裡卻暗暗謀劃著自己帶人砸館。

    後來,紀寧得知今日之事,有些哭笑不得,三味書院居然因為他太遜了金陵城眾書生不屑出手而逃過了被打砸的命運。

    傍晚時分,夕陽如血,紀寧在三味書院內指揮著幾名工匠抓緊時間製做一些竹木器具以迎接三天後正式上課。

    做為穿越者,紀寧當然不會拘泥於時下的教學方式,所以需要讓工匠製做一些類別於這個時空的器具。

    忽然,半敞開的院門傳來敲門聲,紀寧轉身看去,看見院門口前俏生生地站著一位衣著樸素的俏麗少女。

    「宓姑娘?」紀寧見那少女有點臉熟,不確定地叫道。

    那俏麗少女遙對紀寧行了一個萬福,微笑叫道:「紀公子。」

    確定是詩詞閣的宓姑娘,紀寧立即掛上笑容,快步迎上去,在宓姑娘面前拱手做揖笑道:「宓姑娘光臨敝私塾,紀某未能遠迎,失禮失禮了。」

    「紀公子不必客氣。」宓姑娘回禮道。

    接下,紀寧側讓開,向宓姑娘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道:「宓姑娘,請進。」

    「請。」宓姑娘也道,然後兩人一起進入院子。

    隨著一起步入院子,紀寧隱隱聞到一陣宓姑娘身上的處子幽|香,淡淡的,極好聞。

    同時,他發現宓姑娘縱然換下漂亮的宮裝,穿上樸素的衣裳,但俏麗依舊,天生麗質難自棄。

    進入院子,紀寧掛著笑容引宓姑娘參觀。

    這可是他預訂了的女先生,必須招待好,讓她對三味書院滿意。否則,縱然打賭贏了,宓姑娘不喜歡三味書院,強扭的瓜不甜。

    宓姑娘看見院子內有四間教室,分別標示著「甲乙丙丁」四個字,不由好奇地問:「紀公子打算另外聘請三位先生?」

    「非也。」紀寧微笑道,「三位先生太少,估計至少五六位。」

    頓了頓,他指著這四間教室道:「這四間教室代表不同時間進入學和不同學識水平的分層,我的打算是把才學水平相當的學子集中一個教室內,然後再派擅長領域不同的先生進入教室教他們。」

    「那豈不是每個學子都不止有一位先生?」宓姑娘驚訝地問道。

    「然也!」紀寧微笑點頭,把紙摺扇一合,微搖頭晃腦地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味書院的辦學理念是,把每位先生最擅長的一項傳授給學子。」

    宓姑娘聞言,美目大亮,放出異彩,不禁叫道:「好主意!如此一來,教出的學子必定能集眾家之長。」

    紀寧只覺得眼前大亮,整個院子彷彿突然變亮了十倍。以他的淡定從容,此刻也不禁有些因為得到宓姑娘稱讚而得意。

    「只是……」宓姑娘語氣一轉,擔憂地說道,「如此一來,這些學子就有多位先生,學生不知老師,師承大倫豈不是被破壞了?只怕……」

    天地君師親,大永朝提倡並實施的的最重要倫理大綱。師承比血親還要高一個等級。

    古人並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集眾家之長辦學,但是這裡涉及師承大倫,還有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做先生的當然不希望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不認自己。所以,像地球現代的教學模式在大永朝幾乎不存在。

    紀寧淡笑地擺擺手,打斷宓姑娘的擔憂,自信地道:「紀某行的可是聖人言。先有聖人後有大永朝,誰也不能說我的不是。」

    宓姑娘略作思索,點了點頭。

    「對了,您的私塾為什麼取名三味書院?」宓姑娘抬頭看著紀寧問道,「這『三味』是哪三味?」

    「讀經味如稻粱,讀史味如肴饌,讀諸子百家味如醯醢。」紀寧答道。

    雖說三味書院是他惡作劇取自魯迅讀的私塾,但是真對外說,自然不能這麼說出來,必須另有一番解釋。

    宓姑娘聞言,微低臻首小聲復唸著:「讀經味如稻粱,讀史味如肴饌,讀諸子百家味如醯醢。」

    末了,她抬起俏臉,美目發亮地道:「這名字取得真好,讓人神往。」

    「謝謝誇獎。」紀寧拱手微笑一下,接著加料地道,「對了,三味書院的開光神祝之光是黃|色。」

    「黃色?」宓姑娘俏臉明顯一訝,頗感意外地道,「您從哪裡得來這麼好的祭文?」

    紀寧淡笑道:「是先父的遺作。」

    宓姑娘微點臻首,羨慕感觸地道:「令尊遺澤真是豐厚啊。」

    「呵呵。」紀寧淡笑一下,隱約聽出宓姑娘的感嘆語氣中帶了一些傷感的意味。

    不過,他雖有些好奇,但他與宓姑娘相交不算深,不好打聽其隱私。

    繼續參觀交談一柱香時間,宓姑娘終於離開。

    時隔近兩個月,她本以為紀寧要辦私塾只是說說而已,連她也差不多淡忘了。沒想到今天突然滿城都在傳紀寧辦私塾的事,沸沸揚揚的,她不禁想起來當初與紀寧的賭約,所以詩詞閣打烊後,她換上平時衣服就好奇地去看紀寧的私塾。

    經過參觀和與紀寧的一番交談,發現三味書院表面上有模有樣的,甚至私塾開光的神祝之光是黃色,但是她仍是不看好紀寧能辦私塾成功。

    以紀寧的無學無術的紈絝名聲,誰敢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三味書院裡糟蹋?別說免費十天,就是倒貼錢也未必有人肯到三味書院讀書。

    兩個月賺錢一百兩銀子,更不可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4 PM

第13章 欲害、支持

    入夜,紀府內燈火通明,丫環小廝嬤嬤家丁成群結隊地為他們的主子奔走著,熱鬧非凡,竟不下於金陵城這個不夜城的夜市,一派繁榮昌盛氣象。

    殊不知在這繁榮光鮮的表面上,紀府因後繼無人正在迅速衰敗。

    紀府中樞,紀澤居住的那座氣派豪華的院子內,紀敬恭敬地站在紀澤前,一臉深惡痛絕地道:「……紀寧之前還在紀府時就已經累壞紀府名聲許多,沒想到他搬出紀府後,變本加厲,竟為了銅臭而不惜違背做人的基本良知,開私塾騙人錢,誤人子弟!如今已經引起滿城百姓公憤,千夫所指,更累及我們紀府名聲。」

    「為紀氏一族聲望著想,子敬斗膽懇請太爺爺下令執行宗法,嚴懲紀寧這個家族敗類!」

    他說到最後,拱手於前,俯身低頭躬拜著,樣子極是誠懇。

    不過,不到片刻,他就往上翻眼皮,偷偷觀察紀澤的神色。

    紀澤那行半乾枯腐朽的身軀深坐半躺在紫檀雕虎太師椅內的軟墊上,一雙渾濁的眼睛半開半瞌,似是要睡著的樣子。

    過了半晌,他才發出如破布的聲音道:「紀寧已經分家出去,不再是紀府的人。他所做所為,一切與紀府無關。」

    紀敬聞言不禁大急,立即叫道:「可是,太爺爺……」

    紀澤一擺手,打斷紀敬的話,說道:「不過,你是他的堂兄,私下可以規勸他。」

    「規勸」兩字咬音有點重,其意思就玩味了。

    「是,太爺爺!」紀敬立即用力應道,聲音忍不住露出喜意。

    他之所以向紀澤請示,就是擔心自己帶人踢紀寧的私塾會引起紀澤不悅。

    平時,紀澤就沒少訓導紀府的人必須團結,嚴禁內鬥,以維護紀府利益和聲望為首任。

    現在,得到紀澤點頭讓他「規勸」紀寧,怎麼規勸,裡頭文章就大了。

    走出紀澤居住的養氣院,紀敬臉上再也禁不住地露出陰險的笑容來。

    他高興地右拳一擊左掌心,有些振奮地暗想道:「必須好好謀劃,務必讓紀寧這個廢物永無翻身的機會!否則,難洩我心頭之恨!」

    雖然,他打從心底認為紀寧絕不可能辦私塾成功,但他看不得紀寧有一絲希望。

    「廢物就該像廢物一樣活著,搞那麼多動靜幹什麼!」紀敬冷哼道,「還有,廢物哪配享有像雨靈這麼漂亮水嫩的丫環?!」

    剛入戌時不久,夜幕將整個金陵城籠罩,然而金陵城不愧是大永朝最紙醉金迷的一座城,城內處處燈火輝煌,遊人如織,人聲鼎沸。

    在這座喧囂繁華之下,紀寧坐在書房,捧著一本《禮記》研讀,俏麗丫環雨靈在旁邊伺候著,紅袖添香。

    忽然,敝開的書房門傳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

    紀寧全神貫注中,沒察覺,旁邊的雨靈卻是聽見了。

    她轉頭望去,看見何安,便輕手輕腳走過去。

    走出書房,雨靈小聲地問道:「安叔,有什麼事?」

    「秦府派劉執事到訪,說秦小姐有話請教少爺。」何安說道。

    雨靈聞言,粉紅的小嘴微噘一下,她不喜歡秦圓圓。

    那天隨紀寧到秦府,見到了傳聞已久的秦寡婦,她更加認定秦圓圓是狐狸精變的,專門勾引男人、害男人。從秦府回來當天,她分明看見自家少爺短暫失神發呆過兩次。

    現在大晚上的,秦圓圓還派人找她家少爺,她當然不樂意了。

    不過,她心底雖不悅,但知道那天紀寧與秦圓圓相談不錯,所以她還是耐下心問道:「少爺正在專心讀書。秦小姐要問什麼話?我轉告少爺。」

    「秦小姐問少爺為什麼要開私塾?」何安道。

    雨靈點一下臻首,然後轉身款步返回書房,站在紀寧旁邊靜侯一陣。

    紀寧察覺到,研讀完一段文字後,暫停下來,轉頭問雨靈道:「何事?」

    「少爺,秦府派人到來,說秦小姐有話要請教您。」雨靈說道,「問您為什麼要開私塾?」

    紀寧略作沉吟,緩緩開口說道:「渡人亦是渡己。」

    說罷,他轉正臉,繼續研讀《禮記》。

    雨靈微微向紀寧行了一禮,然後輕輕地退出書房,和何安一起到客廳見劉執事,告訴紀寧的答案。

    「渡人亦是渡己?」在秦府,燭光通明、擺試雅緻奢侈的廳堂內,秦圓圓豐|臀坐在一張柔軟光鮮的緞錦軟椅上,朱唇微啟,重複著紀寧的話,不禁品味起來。

    劉執事微低著頭不敢看秦圓圓,恭敬地道:「是的,紀公子讓他的貼身丫環只回了這一句。」

    「嗯。你退下吧。」秦圓圓回過神,輕揮玉手,淡淡地道。

    「諾。」劉執事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廳堂。

    劉執事退出後,秦圓圓站起來,踱著蓮步,朱唇輕唸著:「渡人亦是渡己。渡人亦是渡己……」

    同時思索紀寧的意思。

    她在得知紀寧開辦私塾的消息時,也是很震驚。

    經過與紀寧一番接觸交談,她已經很確定紀寧是聰明人,才思敏捷,只要肯下一番苦功奮起直追,將來成就未必下於其父紀凌大學士。

    只是,當前紀寧開辦私塾卻不合適,非常不合適。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本以為紀寧是缺錢用,開辦私塾做為營生之道,就特意派人去問一問。

    萬萬沒想到紀寧給她的答案竟是:渡人亦是渡己。

    第二日,紀寧晨讀完畢,吃過早飯,帶上丫環雨靈準備去三味書院時,忽然何安入報,秦府的劉執事求見。

    「把他帶進來。」紀寧道,然後轉身到廳堂坐下,準備接見劉執事。

    不多時,何安領劉執事進來。

    劉執事看見紀寧,立即趨步上前,躬身行禮道:「拜見紀公子。」

    神態語氣較之前恭敬了不少。

    紀寧站起來,伸手虛托一下,同時道:「劉執事不必多禮。請坐。」

    「不敢不敢。」劉執事連忙擺手推辭道。

    如今紀寧與秦圓圓成了朋友,他一個家奴下人哪敢不開眼與主人的朋友平起平坐?

    紀寧見狀,大約猜測到劉執事的忌諱,倒沒再請劉執事坐下。

    「不知劉執事登門造訪有何事?」紀寧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問道。

    劉執事拱了拱手道:「回紀公子,我家小姐得知您興辦私塾後,願意鼎力支持。另外,我家小姐擔心紀公子您私塾剛開業,人手不足,所以連夜挑了十位手腳麻利身體健壯的家丁幫忙紀公子。同時,也可以防範有人上門搗亂。十名家丁已經在貴宅大門外等候您的差遣。」

    紀寧聞言,微訝了一陣。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開私塾,沒想到秦圓圓居然這麼支持。

    特別是,秦圓圓派來的十名家丁,實在太有用了。她分明是估計到他開私塾會招來許多非議,派十名身體健壯家丁防止有人砸紀寧的私塾。

    老實說,紀寧自己確實有些擔心有人上門搗亂。雖然,他早就預案,但秦圓圓派來的十名家丁讓他著實鬆了一口氣。

    「你家小姐真是一位妙人。」紀寧露出笑容地道,「回去先替我謝過你家小姐,改日紀某必備下薄禮登門拜謝。」

    「諾。」劉執事行禮道。

    紀寧轉臉對何安道:「安叔,秦府十名壯丁已經在敝宅門外,你立即把他們帶進來,好好招待。」

    「諾!」何安高興地應道。

    劉執事立即叫住何安:「等等。」

    何安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劉執事。

    劉執事轉身面向紀寧道:「紀公子,敝府十名家丁都已經吃過早飯的。不瞞紀公子,在出發前,我家小姐特意交待,不得吃喝紀公子的,不得接受紀公子的錢財。希望紀公子不要讓我們下人難做。」

    「好吧。你家小姐想得周到,紀某隻好卻之不恭了。」紀寧只好說道。

    接下,紀寧動身去三味書院。

    他身後緊跟丫環雨靈,劉執事落後兩三步跟在後面。

    走出院門,立即看見外面站著十名統一青色新衣的壯丁。

    這十名壯丁,個個身材高大,精神飽滿,相貌有幾分端正,想必是從秦府精挑細選出來的。

    出了院門,劉執事快幾步越過紀寧,向十名家丁介紹紀寧道:「這位就是紀公子,還不趕緊拜見?」

    「拜見紀公子。」那十名家丁立即整齊地向紀寧行禮叫道,聲音洪亮。

    紀寧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好。接下幾天要辛苦你們了。」

    「紀公子不必客氣。有任何差遣,請儘管吩咐便是。」劉執事代十名家丁回答道。

    紀寧頷首一下,道:「我們出發去三味書院。」

    接下,紀寧和雨靈登上準備好的馬車,而劉執事和那十名家丁也坐上他們自己準備好的牛車,然後紀寧的馬車當前,劉執事等人的牛車跟在後面,一起向三味書院駛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6-9-14 03:15 PM

第14章 第一課

    「什麼?三味書院招滿人了?這才兩天不到。」蘇府聽雨閣,蘇蒹葭得知這個消息頗感驚訝,「這怎麼可能?!」

    采霞回答道:「是真的,小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蒹葭吃驚之餘,芳心不禁升起一絲好奇。

    「回小姐,三味書院不是像一般私塾那樣招學生的。」采霞匯報導,「它都是招貧寒人家的孩子。那些孩子的家長貪圖十天免費,不滿意可無條件退學的好處,都搶著報名。三味書院預定三天報名時間,沒想到不足兩天就滿員了。後面的人苦苦懇求,紀寧都沒答應,只讓他們等下一批招生。」

    「這……」蘇蒹葭不禁沉思起來。

    過了半晌,她緩緩說道:「沒想到他還有一些小計策。」

    接著,她輕搖了搖臻首,道:「只可惜,這些小計策縱然得逞一時,終歸是旁門左道,成不了事。他有那心思,何不把精力放到好好用功讀書上呢?只有自身才華滿腹,何愁不能安身立命?」

    「奴婢也是這麼認為的。」采霞說道,「那些貧寒家長只是貪圖那十天免費的好處而已,等真正要收束修了,必定一哄而散,白辛苦一場而已。真出得起束修讓孩子讀書,那些家長大可把孩子送其他有才學的先生門下。」

    紀寧提前招生滿額的消息傳開,整個金陵城的人嚇得一跳,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隨即瞭解具體狀況後,所有人都當場嗤之以鼻,等著看紀寧的笑話。

    紀敬得知消息後,眼睛射出陰毒的目光,冷哼道:「必須踩死!不過,我不會馬上砸你的私塾的,等你以為看見有一絲希望的時候,再讓你徹底絕望!」

    …………

    紀寧沒理會那些對三味書院招生情況的滿城熱議,坐在自家書房裡悠哉悠哉地讀書。俏麗的丫環雨靈則站在旁邊伺候著,紅袖添香。

    雖然提前一天招生滿員,但他還是決定按既定的時間開始上課。

    讀書讀得乏了,放下書,接過雨靈端送上來的香茶,然後一邊品茶解渴休息,一邊享受雨靈站在身後用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給他揉肩捶背。

    品完一盞茶,紀寧站起來,走出書房到院子裡透氣。

    恰逢今日陰天,昨晚夜間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給炎熱的秋老虎降了一把火,所以此間院子內涼風習習,倒也舒服。

    呼吸了一陣清新空氣,紀寧忽然心裡一動,走到了院子中央空地,擺開架式,慢吞吞地演練起一套拳來。

    君子習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也。

    其中,射和御是指射箭和騎馬,是武力。

    正統的書生儒者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而是文武雙全。

    靈雨對紀寧練拳倒不太意外,畢竟以前也見過紈絝紀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胡亂練過,但是她對紀寧慢吞吞地練一套她從沒見過的拳法卻很迷惑。

    「這麼慢,軟綿綿的,能打人嗎?」她不禁腹誹道。

    半個時辰後,紀寧終於收功,兩足並肩而立,雙掌齊眉往下緩緩按下到肚臍之下,然後恢復正常站姿。

    雨靈立即送上早已準備好的半濕的蘇州細棉精紡的白帕子給紀寧拭汗。

    「少爺,剛才您打的是什麼拳?怎麼軟綿綿的?」雨靈看著正在拭汗的紀寧,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紀寧聞言,拭汗的動作微緩了一下,然後恢復正常地微笑道:「是一套能強身健體的拳法,類似於神醫華佗傳下來的五禽戲。前陣子看書無意中學會的。」

    在穿越前,紀寧曾師從一位正宗老太極學了五年多太極拳,雖說只學到皮毛,但對付尋常三四位彪形大漢毫無壓力。

    「哦,怪不得。」雨靈點點臻首,明白了。

    五禽戲她還是知道的,也有不少人在練,但基本上只具備強身健體養生功效,不能拿來與人打架。

    第二天,紀寧準時進入丁號教室,站在講台上,往下放目望去,所有學子都到齊了,都一臉渴望地仰望著他。

    只可惜,這三十名學子十分良莠不齊,與衣著整潔、長袖寬袍、氣質儒雅的書生形象格格不入。

    只見這三十名學子裡,年紀從五歲到三十多歲,衣著破舊,有的打滿補丁,臉面黑瘦。尤其是坐在前面的那五歲小孩,還不停地吸著鼻涕呢。

    面對自己的第一批學生的不雅形象,紀寧很淡定。

    當初,他選擇在城西鬧市開辦私塾就早已預料到。

    事實上,他開辦私塾面向的受眾正是這些底層的貧困老百姓。

    在大永朝,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文人是絕對的統治階層,讀書識字幾乎是每一個人渴望的。尤其是底層老百姓,更渴望通過讀書改變命運。

    只是,要讀書識字卻不容易,因為束修太貴。

    大永朝規定,只有擁有秀才以上功名才能開辦私塾。而秀才已經拜過文廟得到文種,開始學習小篆,不僅享有各種特權,而且賺錢輕鬆,生活小康水平沒問題。他們勞心勞力開私塾教學生,收的束修不是底層貧窮老百姓能承擔得起的。

    紀寧是從地球現代穿越過來的,習慣了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沒有什麼等級的觀念,所以他不介意教底層的貧窮老百姓。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看中底層老百姓對讀書識字的無限渴望。

    窮人也是有錢的,多少而已。集腋成裘、積沙成塔,未必不能賺錢。

    何況,他以他現在的不學無術的名聲,也只能從最底層做起。

    「起立。」紀寧站在講台上,朗聲叫道。

    下面的三十名學生立即依然站起來,然後向他整齊躬鞠叫道:「先生好。」

    他們事先由紀寧派人教過這個環節的。

    紀寧點點頭,道:「你們好。坐下。」

    台下學生立即坐下。

    不過,在教室外卻傳來議之聲:「呸,他也配為人師做先生?真是不知廉恥!」

    「就是!靠蔭襲得到來的秀才功名,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

    「……」

    只見在教室外,圍觀站著七八名身穿儒服的書生,七嘴八舌地非議著。

    這些書生都是多年不第書生,沒有秀才功名,對紀寧不參加科舉就能獲得秀才功名不知有多麼妒忌恨。

    不過,他們並不敢說得太大聲,更不敢砸三味書院,因為旁邊有十名身體高大健壯的漢子虎視眈眈著。

    對於教室外的非議,紀寧充耳不聞,面向台下學生朗聲念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台下學生聽得半懂不懂,隱約聽出紀寧所指是讀書會有錢有美女等等。

    教室外的幾個不第書生聞言,非議之聲一下子安靜下來,仔細傾聽紀寧的詩。

    待紀寧把宋真宗趙恆的《勸學詩》唸完,那幾個不第書生沉默一陣,突然爆發了。

    他們不顧旁邊有十名虎背熊腰的漢子盯著,直接衝入教室,指著紀寧聲討罵道:「紀寧,你好大膽,竟敢褻|瀆讀書人!什麼千鍾粟、黃金屋、顏如玉,如此功利,這是對天下讀書人天大的的污衊!……」

    紀寧轉臉過去,神情平淡地對那十名秦府家丁下令道:「既然他們不守規矩,把他們轟出書院!」

    「諾!」那十名秦府壯丁大喝一聲,把那幾位鬧事的不第書生如拎小雞地拎起,大步走出教室,然後把這些不第書生扔出三味書院。

    轟走那幾個不第書生後,紀寧轉回臉,抬起雙手虛按,對台下學生道:「大家稍安毋躁。」

    台下學生漸漸安靜下來。

    「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暴跳如雷,如殺了他們老爹一樣嗎?」紀寧說道,「因為我道出了真相。」

    不管這些學生什麼表情,紀寧接著用激昂煽動的語氣說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你們讀書識字了,就可以有千鍾粟!就可以有黃金屋!就可以娶到漂亮賢惠的嬌妻!就可以出入坐馬車坐轎子!就可以受所有人敬重!就可以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台下三十名學生聽著,無不激動起來,眼睛射出發光發亮的渴望無比的目光。

    「先生,我讀書識字了,是不是就有冰糖葫蘆吃?」坐在前排的那位年僅五歲多的小屁孩不禁大聲問道。

    紀寧立即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有!不僅有冰糖葫蘆吃,還有一座山那麼多的冰糖葫蘆任你吃!」

    那小屁孩瞪大了眼睛,嘴角流出了口水,大聲叫道:「先生先生,快教我讀書識字!我要讀書識字!」

    「先生先生,我讀書識字了,是不是就有好衣服穿?」又一位八九歲的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的男孩子忍不住高聲問道。

    紀寧大聲地道:「有!不僅有江南精工細紡的棉布衣服,還有許多名貴絲綢緞子衣服任你穿!」

    那男孩子得到紀寧肯定的回答,激動得握緊拳頭。

    「先生先生,我讀書識字了,是不是就能娶上媳婦?」一位十六七歲的貧窮少年高聲問道。

    紀寧肯定地道:「當然!書中自有顏如玉,你什麼時候看見讀書人娶不上媳婦的?!哪個讀書人的媳婦不漂亮賢惠?!」

    「謝謝先生!」那貧窮少年激動地道,眼睛更加發亮,射出強烈無比的渴望之光。

    整個教室徹底沸騰起來,嗷嗷在叫,強烈渴望紀寧立即教他們讀書識字。

    縱然是在教室外站在的秦府家丁,也不禁被紀寧的話鼓動,熱血沸騰,恨不得衝入教室也跟隨紀寧讀書識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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