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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15 PM

學霸殿下 -【我的大寶劍】《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ufo4033 於 2016-8-27 05:54 PM 編輯

【書名】: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

【內容簡介】:

  始皇曆1838年,天元戰爭結束,一個剛穿越就被逼著打了六年仗的男人將手中的大寶劍一扔,帶著靈魂上的傷痛與茫然,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滿目瘡痍的戰場,想要去看看這個陌生而神秘的世界,我們的故事,就從他重獲自由的兩年後開始。

  然而他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那鐵與火交織的六年,已經讓他與這個新世界的命運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推行變革的漢家王朝、虎視耽耽的西方列強、揮舞帝兵的舞者、操縱機械的槍炮士、駕馭蒸汽相關的工程師、一身致命武器的改造人,在這個科技樹歪到姥姥家的新世界,各自處於巔峰狀態的東西方文明正等待著一場華麗絢爛的終級碰撞,而他與那把被他扔掉的大寶劍,恰好正是一切的起源與因由。

  就像命運一樣,他躲不過去。

  而且要命的是,他好像被自己扔掉的那把大寶劍給詛咒了……唔,亦或是祝福也不一定?

  他體內的大寶劍之力,有一部份變成了大保健之力……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其中一個比較嚴重的後果,就是他永遠失去了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資格。

  因為現在的他,只要碰觸到女性的任何部位,就會讓對方……咳咳,他媽的,真是太扯蛋了。

  「大家好,我叫孫朗,最近因為某些原因轉職成了一名遊俠……還有,也許小時候的我渴望著各種萌妹子和一個大大的後宮,但現在我討厭H,非常討厭。」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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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20 PM


第一章 這不是性騷擾,所以不許投訴我!

  時為始皇曆1840年,天元戰爭結束的第二個年頭,強敵既去,四海升平,久違的和平回歸,人民安居樂業。

  在漢帝國北部明州城,夜色深沉,萬籟俱寂,一天的喧囂與忙碌之後,這座籠罩在無邊夜幕之下的城市平靜了下來,辛勤工作一天的人們多半已經進入了夢鄉,然而依然有一些特殊的工種,為了填飽肚子、維持生計、實現理想等很多很多理由,依然在辛勤工作著。

  比如說賊。

  以及抓賊的正義使者。

  時值朝堂通過決議、加深與四夷交流,來自外國的新事物一股腦湧入中土,外國人的思想、文化與習俗衝擊著古老的國度,最直觀的一點就是建起了高樓。雕樑畫棟、飛簷雁瓦的玉砌廣廈旁邊豎起了房頂高聳、屋簷突出的石頭房子,雖然棱角分明、不夠圓滑,但看起來足夠氣派,而且勝在新鮮。

  另外,高來高去的飛賊們也挺喜歡越來越多的西式建築……夠高夠複雜,牆上有時候還會釘一些鐵板木欄,掛上吊燈,安上小陽臺,極其方便攀爬,這一切的一切都很方便這些古老的技術工種們風緊扯呼——聽說西夷也有一些老同行,穿一身白衣,使袖中刺劍,喚作阿薩辛的,就擅長在這些建築中爬來跳去,如入無人之境。

  女盜賊秦雨,一個妖豔的賤貨,此時她那矯健的身姿就在高地樓宇間飛馳,之所以選擇飛賊這個職業,是因為她追求刺激的生活,如今這世道看似烈火烹油,但安穩的現狀之下湧動著濤濤的暗流,一切的黑暗隱藏在繁華和榮耀之下,這片黑暗因人類的惡念和欲望而生,只要有黑暗,就有幹髒活的人,秦雨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今晚,又一次成功地掠了一家狗大戶的宅子後,她確信自己的職業生涯迎來了新的刺激和挑戰,宛如獵豹般性感而有力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驚豔的弧線,女人穩穩落地,因為在前方的街口,一位一身白衣的男人轉出,往街頭一豎,這個阻攔的動作充分說明瞭來者不善。

  大半夜裡穿著白衣四處招搖的人,要嘛是傻逼,要嘛是有實力的裝逼犯,大概沒有第三種可能了……秦雨將手按在了後腰的短刀刀柄上,眯起了眼睛,開始觀察自己的對手。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並且以逸待勞,一味地逃跑或者避讓說不定會落入事先設下的陷阱之中,也就是說,武力的紛爭不可避免。

  單獨一人,沒有穿公人制服,沒有攜帶制式兵器,所以不是六扇門中人。沒有攜帶扇子之類的裝逼道具,沒有做公子打扮,沒有義正言辭的正義宣言,所以不是出來歷練、血氣方剛的江湖雛鳥,既然不是以上這兩人,還會在大半夜裡攔下自己……那只有拿錢辦事的混蛋遊俠了。

  秦雨心中暗罵一聲晦氣,公門的捕快有公門的紀律,江湖少俠有武者的尊嚴,只有這些愛管閒事的遊俠,行事百無禁忌。她的目光警惕地在遊俠身上逡巡,試圖從細微末節處判斷出對方的武學路數、戰鬥風格以及棘手程度,首先她先看向對方的雙手,很好,手指修長如玉,骨節並不突出,看來並不精擅暗器,在這裡守株待兔而不是半路突襲,說明對方的輕功也不會太好……於是她先鬆了口氣,對於飛賊來說,對方不擅長暗器和輕功,實在是個好消息。

  ……然後她看到對方從袖管裡滑出來一條又粗又長又硬的棒狀物。

  媽蛋,她想。

  「畢方三型」霰彈槍,從離火之國——烈焰神權國走私過來的重型火器,被業內人士蔑稱為「噴子」,一擊之下,就有數十彈丸滿天飛射,隱隱罩住一片,不亞於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騰挪閃避得慢了,少不得就要吃幾顆炒鋼豆,要是被當面轟個正著,立馬就變成馬蜂窩,實在是比唐門暗器更加歹毒的東西……該死的離火之國,武道不興,居然就搞這些奇技淫巧、邪門歪道。

  但怎麼說呢……帝國的武道強者們有充份的理由蔑視這些奇技淫巧,即使是霸道歹毒的轟銃、漫天飛射的彈丸,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隨手挽個劍花就能封擋下來的蚊蟲叮咬,但秦雨並不在這些人之列,否則她就不會只做飛賊了,所以看到對面的遊俠居然掏出了這杆黑又硬,就知道今天這事只能智取了。

  正在她思考如何破局脫身時,對面的遊俠突然歎息了一聲:「唉,怎麼又是個女人……這位姑娘,我勸你立刻投降,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聲音很年輕,甚至有一點稚嫩,是個年輕的雛兒嗎? 不過對方的那句抱怨令她眼前一亮……似乎,遇到了相當有意思的男孩子啊。

  她心中打定主意,嫵媚一笑,扭著腰肢,款款走近幾步,聲音柔媚,輕笑道:「怎麼……小哥您是從來不打女人的那種男子漢嗎?」

  「其實並不是……我拾掇起女人來連我自己都害怕。」雖然是這麼說,但年輕的遊俠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聲音也有了一絲急促,「聽著,姑娘,你的事情犯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直接投降的話,對你我都好……我說真的,勿謂言之不預也。」

  果然!早就聽說了,有一些初出茅廬、抱著正義理想和幼稚信念的小男孩兒在走上工作崗位之際,會對一些處於敵人立場的大姐姐抱有左右為難的想法,這些可愛的男孩子,非常有趣,極其有趣,宛如一塊塊幼嫩可口的鮮肉,稍微調戲一下,就會面紅耳赤,做出非常非常可愛的反應……啊,似乎中大獎了呢。

  不知道這一塊小鮮肉,是哪種類型呢?是對男女之事毫無所知的清純型?是長得很像女孩子的可愛型?是明明對女性的身體感興趣、卻假作正經的傲嬌型?

  秦雨心中頓時生出了很多不該有的想法,她又上前幾步,故作可憐道:「小弟弟,一定要逮捕姐姐嗎?姐姐很可憐的……如果把姐姐送到官府的家,姐姐一定會受到那樣這樣的對待,你忍心嗎? 放過姐姐好不好,你就放姐姐一馬吧,最多,最多……」

  她眨著霧氣濛濛的大眼睛,飛快地瞄了對方一眼,低下頭,嬌羞道:「最多姐姐教你做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啦……」

  這樣說著,她又上前了幾步,窈窕的身段輕輕扭動,緊身的夜行衣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身為一名飛賊長久的鍛煉令她有著一副自傲的好身材。

  對面的小鮮肉居然又後退了一步,聲音又急促了幾分:「止步!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停止你的行為,否則……」

  ……哼,果然是個雛兒啊,被嚇到了嗎?

  「小弟弟你忍心開槍嗎?這麼近的距離,姐姐會被直接打碎的吧……」秦雨心中笑得更加得意了,對方的話語被她視作了示弱的信號,女飛賊笑吟吟道,「別急啊,小弟弟,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姐姐會陪你做什麼有趣的事情?」

  趁著對方失神的剎那,已經暗暗繃緊的肌肉群迅速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雪亮的刀光在月下一閃而逝,呼嘯而出的飛爪破空而去,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時間,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秦雨右手短刀出鞘,左手擲出飛爪,縱身一躍,向著已經進入襲殺半徑的目標疾衝而去!

  姐姐教你的……可是相當相當寶貴的人生經驗啊。

  永遠,永遠都不要低估和小看女人!

  寒風撲面,殺機環繞,秦雨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寒無比,左手一緊,擲出的飛爪已經將那柄槍械捆住,機括一收,已經將致命的火器從敵人手中劈手奪走,與此同時她早已急衝而來,短刀刀鋒如水,鋒芒距目標越來越近,她已經能看到對方的容顏,對方沒有踉蹌後退,沒有防禦動作,甚至臉上不見驚惶,唯有一聲低沉的歎息環繞在她耳畔,充滿了滄桑和失意——他在歎息什麼? 又一次任務的失敗嗎? 自己總是栽在女人手中的悲哀嗎? 真是一個可憐的小弟弟啊……

  但下一刻,身影一閃,她發現對方不閃不避,徑直向著自己迎上,抬起右臂,毛手毛腳地向自己抓來。

  拙劣的動作……難道是個笨手笨腳的草包嗎?用空手抵擋短刀?

  秦雨動作不停,右肩稍稍下沉,短刀刀柄順著對方的手臂自下而上滑動,搗向心窩,這一下就能讓這小子閉過氣去……呃!

  她突然汗毛一豎,渾身上下仿佛被一道溫暖的電流掠過。

  女飛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發現對方那修長的中指筆直伸出,正好點在她的右前臂上,隔著緊身的夜行衣,順著她的肌膚,向上,輕輕地一劃。

  難以言喻也毫無道理的快感,不知為何,瞬間充斥在她的腦海中,仿佛那一根手指中蘊含著強大的魔力,將她推入快樂的海洋,隨著手指的滑動,她仿佛被千萬隻溫柔的大手同時撫摸全身,自內而外,甘美異常,甚至令她失去了力氣……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雨張開嘴,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叫,渾身氣力頓失,千錘百煉的刺殺動作迅速走形,變得滿是破綻,拙劣宛如學徒。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對面的遊俠收回了手指,輕巧地避過了她的撲擊,然後伸出左掌,順勢在女飛賊的後背輕輕一拍。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

  僅僅是輕輕一拍,力道宛如清風的吹拂,但可怕的快感卻如潮水般湧來,那掌中似乎蘊含著無窮的熱度,瞬間溫暖了她的心房,照耀著她的靈魂,剎那間,她仿佛躺在摯愛的懷抱之中,聽他在耳邊說著情話,絮絮低語,周圍玫瑰花開,芳香撲鼻,充滿了幸福和快樂。

  這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秦雨覺得周身百骸都變得軟綿綿的,全身上下充滿了如水的柔情和嬌弱的無力感,她踉蹌了幾步,想要站直身子,重整態勢,馬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一切已經晚了,對方上前幾步,抬起右腳,腳尖輕輕在她的腿彎一踢。

  她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呻吟,撲通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她夾緊了雙腿,非常羞恥地覺得,有些液體隨著她的節操一道,正在飛速流逝,那輕輕的一踢只是碰觸了她的腿彎,卻仿佛打開了她渾身上下的毛孔,將所有美好的東西統統灌注了進去,巨大的快感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她的大腦,令她頭暈目眩,滿臉通紅,仿佛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前戲一樣……換句話說,她居然,她居然……

  發、發情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雨的眼中浮現了無法理解的驚恐,她扭動著身子,想要站起來,但全身上下正在享受著快樂的餘韻,回饋給大腦的全是「我很爽,不要來煩我」的資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努力地檢查自身的狀況,沒有被藥物影響,沒有被邪惡的術法控制,造成這一切的只有那個遊俠,但……他僅僅是觸碰了自己的手臂、後背和腿彎,就能讓我……讓我變成這樣?這怎麼可能!

  「所以我說……你最好自己投降,對我們兩人都好啊……」用時僅僅數秒鐘,用難以用語言理解和解釋的方式放倒了她的遊俠蹲下身來,歎息道,「在逮捕你之前,我得強調一件事情,我剛剛僅僅觸碰了你的手臂、肩膀和後背,女性的隱私部位全都避開了,所以這不是性騷擾,你不準去女權保護協會之類的狗屁地方投訴我……」

  「僅……僅僅觸碰這些無關緊要的部位,就能讓我……讓我……」秦雨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迷蒙的水霧,嘴中露出了一聲讓人血脈賁張的呻吟,低吟道,「這是何等的技巧,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

  「我是一名興趣使然的遊俠,最近剛剛轉職的那種。」回應她的是一聲冰冷的銬響,面對柔弱無骨、目送秋波的美人,他不為所動,「人贓並獲……準備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完成工作的遊俠站起身來,望著空蒙的月色,歎了口氣。

  我叫孫朗,最近剛剛轉業,做了一名遊俠,如你所見,這兩年由於某種非常複雜的原因,我變得很不擅長應付女人。

  還有,我討厭 H ,非常討厭。

  ……這是真的,請一定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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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27 PM


第二章 閉嘴,你這隻卑賤的母豬!

  人這一生,總會有一些令你無奈的時刻,比如說上廁所時發現沒帶手紙的時刻,比如說吃泡麵拆開包裝後發現沒有麵餅的時刻,比如說……,一個剛剛被你打倒的女性敵人拋著媚眼想要跟你發生一些超友誼關係的時刻。

  前面已經說了,秦雨是個妖豔的賤貨……,好吧,這個稱呼有點失禮,還是叫她開放的大姐姐吧——在意識到眼前這位清秀的小鮮肉既不是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純情型,也不是看起來一本正經但私下對漂亮的大姐姐有所妄想的悶騷型,而是一根指頭就能讓她爽到飛天的超高校級老司機型時,她就立馬濕了。

  誰都想像不出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女人的腦海裡腦補出了多少G的AVI視頻,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轉頭看著孫朗,眼中幾乎能滴出水來:「小哥兒,我能認識一下你嗎?姐姐想跟你……」

  「我拒絕,姑娘。」孫朗直截了當地答道,「請自重,我不約。」

  「……姐姐是說真的啊!」之前不是沒有失手過,她們的組織對如何撈人深有心得,就算被抓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秦雨敢對天發誓,她真的想跟這位這位小哥兒認識一下,以後發生一點超友誼的關係,絕沒有什麼報復之意,於是她急切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

  「我明白,你只是覬覦我這冰清玉潔的身體對吧……」孫朗蹲了下來,望著面前的女人,歎息道,「大媽,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教你一些人生的道理。要優雅,不要汙,人生還有很多樂趣的,不要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這無聊的男女情愛上。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與野獸何異啊……」

  他這樣說著,眼中流露出了一些滄桑的歎息:「我跟你講……,我曾經也跟你一樣,血氣方剛,渾身上下充滿了衝動的荷爾蒙,渴望著大奶妹,喜歡開後宮,和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親熱,將她們都變成自己的翅膀,一直沒羞沒臊到地老天荒……,但夢想之所以是夢想,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距離你無限遙遠,當某一天,你的夢想突然實現了,屆時你就會發現,似乎一切並不合你心意,反而會成為困擾你的夢魘,所以啊……」

  他說著說著,突然覺得腿部傳來了柔軟的感覺,低頭一看,發現這女人扭動著身軀,慢慢地挪過來,仰起頭來,千嬌百媚地一笑,無聲地表達了她此刻豐富且專注的心理活動——表說這麼多,正面上我。

  「……」孫朗眼角抽搐了一下——完全沒有聽進去啊!

  他耐著性子,重複道:「姑娘,你應該自重,現在爽一時,將來後悔一世,你應該去找一個上輩子挖了你祖墳的老實人……,呸,找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託付一生,而不是在這裡發騷。我已經過了嚷嚷著要全處全收的年紀了,希望你也成熟點,你都是成年人了,心也得收一收,別看到絕世美男就要衝上去約炮……」

  秦雨嗲聲嗲氣道:「小弟弟……」

  孫朗再也忍受不住,霍然起身,抬起腳來,踩在了女飛賊高高翹起的屁股上,將得寸進尺的她向外推去,森然道:「……,閉嘴,你這隻卑賤的母豬! 」

  又來了! 堅硬的鞋跟與柔軟的臀部接觸的剎那,混雜著羞憤的快樂立刻湧來,鞋跟的硬度,對方的力度,還有那毫不留情地斥責,秦雨發出了一聲長吟,語氣苦惱地喊道:「為、為什麼! 明明被這樣辱罵著,明明被這麼粗魯的對待,我居然會感覺到……好舒服啊! 」

  糟糕……

  孫朗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媽蛋,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果然已經變成本能了嗎?

  他嘆了口氣,環顧左右,然後俯下身將秦雨的飛爪撿了起來,將爪刃卸下,扯了扯獸筋與鐵線絞成的細鏈:「……你逼我的。」

  秦雨剛想說話,突然一根又長又粗又硬的棒狀物體堵住了她的嘴巴,讓她發出了嗚嗚咽咽的喊聲。

  孫朗面無表情地將女人的短刀刀鞘橫著往她嘴裡一塞,迫使對方的牙齒不由自主地咬在了刀鞘上,然後雙手麻利地一纏一繫,將細鏈綁在了刀鞘兩端,向後一扯,刀鞘就緊緊地堵住了秦雨的嘴巴,他的雙手穿花引蝶般靈巧晃動,先在對方的脖子上打了個不至於勒到窒息的活結,然後一路向下編織了下去,嘴中還念念有詞。

  秦雨一開始想要掙扎,後來聽他最終念叨,凝神聽了片刻,只聽對方低聲道:「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控制住雙手,別弄成龜甲縛,別弄成龜甲縛……。」

  「……,結果還是弄成龜甲縛了啊。」片刻之後,孫朗發出了一聲認命般的悲歎,「我這胡來的雙手啊……。」

  映入眼簾的,是足以稱得上傑作的繩藝藝術,宛如遊龍一般收攏著前凸後翹的人體,細鏈微微勒入肉中,緊致而不粗暴,沒有暴力的粗糙,反而具備微微色氣的肉感與美感,將女性柔美身體最有魅力的地方強調和凸顯,其手法之繁複巧妙,足以令擅長針線女紅的針織名家和能工巧婦掩面而走……,前提是人們能以藝術的眼光來欣賞,否則他們會報官的,他們一定會報官的,說不定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見到如此黃暴的東西。

  秦雨掙扎了兩下,卻驀然發現這巧妙的捆綁雖然限制住了她的行動能力,但卻沒有任何的痛苦和壓迫感,反而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快樂,那美好的感覺宛如涓涓細流般淌過了身體各處,於是女飛賊的眼中流露出了非常微妙的情感……,她雖然沒法說話,但可以通過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顯然傳遞出了這一重顯而易見的意思——小哥,原來你好這一口,真是好手藝……。

  媽的,智障。

  孫朗實在忍不住,抬手往秦雨的後頸比量了一下,這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只要一手刀斬下去……,還是算了。

  現在控制不好力道啊,力道輕一點,她恐怕會直接上天,力道重一點,她恐怕也會上天啊……。

  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他將外袍披風解了下來,隨手往秦雨身上一蓋,香豔誘人的女人瞬間變成了等待火化的女屍,鬆了口氣的遊俠開始考慮如何將這個超麻煩的傢伙移交給有司扣押,此時此刻,一聲正氣凜然的嬌喝聲在月下猛然響起:「淫賊!住手!」

  ……,現在我們先回顧一下現在的場景吧。

  冷月淒風,夜半無人,柔弱的姑娘被結結實實地捆做一團,道貌岸然的賊子淫笑著脫去了外衫……,簡直是一副標準的夜半採花圖。

  孫朗又歎了口氣……。

  只聽紛亂的腳步聲從街頭另一側響起,片刻之後,一位身穿公服、明眸皓齒的女捕頭長刀出鞘,柳眉倒豎,帶著大隊的條子,殺氣騰騰而來。

  而且……

  噫!這傢伙的胸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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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30 PM


第三章 這世上能解開我綁的龜甲縛的人不超過五個!

  張銀落是剛從師門學藝歸來、走馬上任的明州城捕頭,要命的是,她學藝的師門叫做靈鷲宮,一個以前被神州男兒無比嚮往如今卻無比咬牙切齒的地方。

  這個鬼地方在千百年後,大概會被冠以「女權運動發祥地」、「男女平等思想的搖籃」之類具有人文價值的名頭,成為著名的觀光景點,然而在現在,她們卻是神州無數男兒的階級敵人,阻攔他們擁抱美好未來的最大阻礙。

  講道理的話,在帝國這種缺乏人文精神、人權問題堪憂、社會節操總體水準低下的封建王朝,一股能在某種程度上對臭男人們的不良行徑進行監管和鉗制的力量,還是很有存在價值的。

  譬如秦雨,城府衙門中雖然設有女牢,但按照幾百年前的社會風氣來看,這種姿色不錯的女犯如果落入官府手中,不被饑渴難耐的公務員們輪了大米,就要被那些失竊的苦主大戶們偷偷花錢買通,搞回來當成肉【嗶——】器,被肆意侮辱淩虐,毫無尊嚴,死去也無聲無息……。

  但在這個武道興盛、乃至個人力量有可能改變一城一州之格局的國家,這些糟糕的事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與緩解。

  以明州城所在的漢帝國為例,身為老牌的神州第一強國,這裡反倒是女性社會地位最高的國度,蓋因大漢以武道立國,而武道則是凡人強身健體乃至改變命運的天賜之寶,男人練得,女人自然也練得,男人陽剛,氣血旺盛,走剛猛至強之武道,女人陰柔,靈巧細膩,也有以柔克剛之通途,兩者的最高成就,實在難分高下。

  是以女子之中,亦會湧現出大宗師之流,為天下所敬重,最初那些不讓鬚眉的女子成就宗師,開宗立派,不僅庇護受苦的女子,也一直致力於改變當時女人的弱勢地位,她們的努力漸漸改變著殘酷的現狀,她們的風姿與成就,也成為了最耀眼的星辰,吸引著天下所有女子心嚮往之、渴望著改變命運的力量……。

  幾百年的努力,帝國的女性社會地位已經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女性的學者,女性的商賈,女性的官員,甚至朝堂之上亦有女官,尤其是那場遷延十數年、幾乎將整個神州都捲入戰火、兩年前才正式宣告終結的天元戰爭,也有女子以軍功封侯,聲名赫赫,功勳彪炳。

  及至今日,女性的力量雖然還是無法改變這男人主導的世界,但至少已經能做到一些事情……,譬如秦雨,以盜竊論處,交有司審訊,明州城各衙門各部門的女官、民間的遊俠與富商、大戶人家的貴婦小姐乃至高高在上的女性宗派,以及酷愛討好名妓的才子與酷愛討好俠女的少俠,這一雙雙眼睛一定會關注著這個女性犯罪嫌疑人,使她除了受到應有的審判與處罰之外,不會受到任何來自卑劣欲望的對待。

  「……然而並沒有卵用,她過兩天就會被同夥想辦法撈出來,你們這反而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 」

  「你說什麼?」孫朗剛剛的吐槽聲很低,以至於張銀落並沒有聽到,這位從靈鷲宮這種女權主義大本營畢業的女捕頭不愧是名門子弟,深受女權主義薰陶,業務極其熟練,雖然已經確認了對方的遊俠身份,但是依然張口就扣了個帽子過來。

  「足下,雖然她有偷盜之嫌,但依然受律法保護,你如果在抓捕她的過程中使用了不正當和侮辱女性的手段,也是要被有司問罪的,不僅如此, 屆時天下悠悠之口,恐怕也饒不了你!」

  ……這就是女權主義運動的另一個弊端了。

  天下之數恒定,陰盛則陽衰,女性要求更高的社會地位,自然會引起男人的反感和抵制,有些女性朋友在殘酷的現實與不斷的碰壁之中,自然會慢慢變得偏激起來,從而影響到更多的人,這靈鷲宮自然是偏向激進派的那種……,所以說話都帶刺。

  講道理的話,你要求女性的生命安全與尊嚴維護,使婢女不至於被主人隨便艸了之後扔到井裡,使女犯不至於被隨便輪了大米就扔進井裡 , 這些訴求是為善之道,完全沒有問題,社會總體輿論都是茲瓷的,然而你要求取締妓院,你要求廢除妾室制度,你……,好吧,我承認,後者是女性對於愛情的最基本訴求,放在千百年後會成為常態,但是你在現在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中提出這種事情,顯然是試圖讓歷史的車輪飛起來,是要被萬惡的封建舊勢力反撲的口牙!

  所以,一些激進的訴求得到了堅決徹底的抵制,從而讓受挫的女性朋友們變得更加激進,這成了一個惡性的迴圈,進而演變出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個著名的論點,長此以往,一些女人漸漸變成了女權激進派的奇葩……,而眼前的張銀落,顯然已經是一朵奇葩的萌芽了。

  而禍不單行,這些漸漸產生了憤世嫉俗之衝動的女俠們剛巧趕上了帝國開邊,加深與四夷交流,外國佬們的各種思想和信念流入,除了民主自由那一套之外,女權主義思想自然而然地也跟著進來了……,好傢伙,這些閃著強烈人文主義光輝的思想對於漢帝國那些迷茫而原始的女權主義女俠來講,簡直是一縷開天闢地的光芒,被女權主義思想武裝的女俠們,就像是乾柴遇上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張口閉口,先扣你一頂不尊重女性的大帽子。

  不過孫朗並不關心這個,事實上,如今的他實在不想跟任何的女人有過多的牽扯,如果不是這位女捕頭生了一對渾圓挺拔、規模傲人的胸部以至於讓他駐足觀摩了兩眼,且這些傢伙的到來也方便他交付任務,他是決計不會在這裡多停留一秒鐘的。

  哼……,真是意外,居然還纏了胸?從她的肩寬、走路姿態、重心位置等方面綜合考慮一下的話,她的胸部規模應該是……,嘖,了不起,居然比外國的洋馬還牲口……。

  張捕頭並不知道她身為女兒家最羞恥和最大的秘密已經被眼前這個遊俠一眼看穿,此時一名負責檢查秦雨狀況的女性捕快先是以極其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孫朗,然後走到了她的身邊,向著張銀落耳邊小聲嘀咕了兩聲。

  於是女捕頭看向孫朗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孫朗遠目道:「僅僅是讓她失去反抗能力罷了。」

  張銀落自然不會滿足於如此無聊的敷衍,她單刀直入,厲聲道:「你給她下了藥?」

  我就知道……,孫朗歎口氣,攤手道:「什麼藥?」

  女孩兒的表情變得微紅,語氣都有些動搖起來:「就、就是能讓女人變得…… 變得很奇怪的那種不要臉的藥!」

  「我沒有。」孫朗的表情坦然,眼神正義而毫不動搖,既然對方的胸部已經被看穿了,他就不想再糾纏下去了,聲音慢慢變冷,「按照遊俠公會與官府的約定,以及我們自身的行為守則,我沒有必要向你詳細說明我執行任務時採用的方法和手段,你無權向我展開問詢,如果對此事有所異議的話,也應該由六扇門衙門出面,與我方公會直接進行交涉。大人,你現在應該確認嫌疑人身份,並向我宣佈任務完成,開具移交證明,我要回去拿錢。」

  張銀落對這種官腔超不滿意,她基本上已經認定了眼前的偵探在執行任務時採用了不要臉的法子……,少女勃然道:「就算她是嫌疑人,也要受法律的保護,你如果對她進行了性騷擾甚至更加過份的行為,我有權利追究你的責任,你……」

  「那你就應該去盤問她,並對其身體進行仔細檢查。」孫朗翻了個白眼,「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嗎?檢查身上有沒有瘀傷和軟組織挫傷,檢查【嗶——】處有沒有暴力的摩擦創傷,檢查【嗶——】裡面是不是有不明分泌物,如果有必要還要檢查她的呼吸,聞聞她的呼氣中有沒有石楠花的味道……」

  「你你你……」女孩兒的面孔漲紅了,「你不要臉!」

  「從你的怒斥中我聽懂了一件事情……」孫朗幽幽道,「你居然全聽懂了……」

  「……啊啊啊啊!」張銀落作勢就要拔刀,周圍的屬下早已知道了她的脾氣,一擁而上勸住了少女,連拖帶拽將她拉到一邊,有人使了個臉色,一名看起來地位較高的捕快走上前來,開始與孫朗交流細節、遞交信物。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在接過信物之後,孫朗聽到對面這大鬍子捕快低聲道:「兄台,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幹這一行十多年了,很容易就能分辨真相,對方既沒有被藥物影響,也沒有受到移魂術法控制,模樣也不像被男人那個過……,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孫朗掂了掂手中的牌符,輕聲歎了口氣:「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算了,告辭。」

  他看起來意興闌珊,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向眼前的捕快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離去了。

  那寂寥的背影在風中沉默。

  只留下了那位大鬍子兄台一臉「我特麼好想拜師學藝」的高山仰止的表情留在原地注視他的離去。

  我叫孫朗,最近剛剛轉業,做了一名興趣使然的遊俠,如你所見,這兩年由於某些非常複雜的原因,我變得很不擅長應付女人。

  還有,我討厭H,非常討厭。

  ……這是真的,請一定要相信我。

  以及……,我好像沒把那個娘們身上的龜甲縛解開,不是我吹,這世上能解開我捆的龜甲縛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好像這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啊。

  算了,讓他們自己拿鋸子鋸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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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32 PM


第四章 沒有大寶劍的日子真是苦惱

  大清早,太陽初升,明州城西一家小院落中,孫朗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大聲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說罷他才睜開眼睛,推開窗往外面一看,好吧,今日也沒有俗客來欣賞他抄詩裝逼……

  穿衣下床,略一洗漱,迎著初升的太陽,孫朗伸了一個懶腰。屏息靜聽,耳邊傳來了燒火做飯聲、夫妻對話聲、丈夫出門聲、老娘揍孩子聲……,如此種種,尋常人家的眾生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聲音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甚至一輩子都是如此,尋常平凡,但在孫朗耳中,卻是那麼得令人歡喜。

  「這才是這世道應該有的樣子……」孫朗低聲自嘲一笑,「老子穿越了將近八年才過上這種日子……,日你大爺的,平凡真好。」

  穿越之前,也會看些小說,看到嚮往平凡生活、對身邊異常情況持排斥態度、大叫著和平萬歲的主角,他通常是嗤之以鼻的,以為對方簡直是矯情到蛋疼,但穿越之後經歷了是非種種,經歷了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想像的波瀾壯闊,捲進過身不由己的巨大漩渦之後,他才切實明白了平靜生活的可貴。

  不管怎麼說,如今這一人生階段的目標,是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好好活著,好好玩,好好看一看這個以前不曾有機會去看的有趣世界。

  他憶苦思甜了一番,踱著懶洋洋的步子,走進了右手邊的偏房,推開門,一股金鐵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練功房,演武室,隨便怎麼叫……,這種房間場地,幾乎是帝國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升鬥小民家中的標配,就算窮困人家,也要在院落裡紮幾個練功草人的。 大漢以武立世,武道之興,雄居神州之冠,全國上下,幾乎人人都弄得幾手拳腳槍棒,就算天天洗衣做飯伺候莊稼的農婦,說起通臂長拳來,也許也能講得頭頭是道。

  民風如此,那練功房這種地方,簡直是一個家庭中最重要的構成部份,對於帝國的普通民眾來說,習武不僅能夠強身健體,也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三年一度,有國家掄才大典,名為武舉,只要是良家子,無論士庶貴賤、出身如何,都可以進京考舉,去搏那一場改變命運的機會……。

  千軍萬馬過獨橋,從諸多武功技藝到兵策問對,層層選拔淘汰,最終取士三百人,這三百名幸運兒不僅會魚躍龍門、進入帝國的官僚系統,而且會在殿試之上,被皇帝親手賜予名為「帝兵」的神器寶具,獲得匪夷所思的神奇力量,從此淩駕於普通武者之上,走上一條光耀門楣的青雲之路。

  這對於出身貧寒的普通人家來說,已經是令他們願意付出一切的誘人籌碼。

  孫朗如今住的院落雖然不大,但練功房依然佔據了相當大的空間,他邁步走入,腳下傳來了清脆的卡吱聲,是靴子踩到了細碎之物發出的聲響。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將練功房打掃得一塵不染的,但這間屋子卻是極髒極亂,地上不知為何,佈滿了大量鋒利的金屬碎片,如果有哪位好漢來這裡演練一路滾堂刀法,那十招之內,估計就要先把自己紮成刺蝟。

  練功房的角落裡堆著一堆兵器,幾乎全都是劍,每一柄都寒光凜冽、光華流瀉,在普通人眼中,都是難得的逸品,有一柄在家中,就要一天擦拭好幾次,比伺候祖宗都上心……,但在這裡,卻被隨隨便便地堆在一起,其之暴殄天物,足以令世間所有愛劍之人跳腳大罵。

  孫朗隨手拖出一柄劍來,退開兩步,站在練功房中央,伸伸懶腰,小跳了幾下,隨手挽了幾個劍花。

  天下劍術,或靈巧迅捷,或繁複多變,或以力取勝,劍招之多之繁,猶如恒河沙數,但無論是妙到巔峰的絕世劍法,還是劈柴樵夫都會耍兩手的粗淺劍術,如果將劍招拆解到一個個最基本的動作,那你就會發現,它們之間的道理其實是相通的。

  刺。

  劍術最基礎的動作之一。

  鋒利的劍尖無聲而出,快得宛如幻術,一彈指的功夫,孫朗手臂平伸,劍就刺了出去,劍尖不顫,劍身筆直,仿佛是手臂的延伸,凝固成一座雕塑……,這一刺平平無奇,但如果有武道強者在場,一定悚然動容,因為這一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要知道這世間的一切行為動作都有空氣阻礙,或多或少,必然會發出破空之聲,刀劍進擊,當然也會挾有淩厲風聲,引起氣流變化,其勢越快,其力越沉,風聲就越大越疾,但剛剛這一劍明明已經快到了極點,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極度悖逆常識的現象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剛剛那一劍已經剖開了空氣,令聲音與氣流無法追隨,並以精妙入微的力道,平息了所有可能發出的雜音。

  僅憑剛剛這平平無奇的一劍,就足以令孫朗在以武道立國的帝國之中,擁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成為王侯公卿的座上賓。

  但孫朗卻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對自己的劍術並不滿意,他凝視著寒光映射如月弧的長劍劍身,搖了搖頭,緩緩將劍收回,然後,再度一刺。

  劍及中途,突然發出了一聲淩厲的爆響,這柄千錘百煉、熔火鍛鑄的好劍砰然炸開,可斬擊磐石數十下而不崩缺口的堅固劍身?那間炸成了幾百道四下迸射的鐵屑碎片,變成了一地徹徹底底的廢渣,而孫朗卻面色不變,或者說,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一劍……,這種凡俗難見的逸品,也只能支撐我揮出一劍,一劍之後,劍骨就會被恣意奔流的劍氣摧毀,變得比豆腐渣還脆。」他將劍柄隨手一拋,自嘲一笑,「還好,總比兩年前碰什麼就炸什麼要好得多……,總算能夠稍微收攏一下這不受控制的力量了。」

  兩年,他已經兩年沒有持劍對敵了,昔年一劍絕塵、十蕩十決的戎馬歲月,也漸漸塵封於記憶深處,終將消失在時光之中,一如再多的血與淚,最終融入大地。 兩年前,他拋棄了自己的劍,那柄劍足以令天下武者瘋狂,卻是他六年來一切夢魘和傷痛的因由……,不過,他終於獲得了想要的自由。

  不過,這自由的代價……,好他媽沉重。

  沉重到令一位正氣凜然的純潔少年變得無法跟女人交流,以至於他自稱非常討厭H,都沒有人相信。

  回憶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孫朗就回過神來,罵罵咧咧道:「去你娘的,老子偏偏要跟你對著幹……,不過,你以為我很稀罕用劍嗎?爺有槍啊!你們這群迷信冷兵器的白癡,早晚要被陽電子破城炮和二向箔打成渣……」

  他離開這個滿地廢屑的房間,回到正屋,將倚在牆邊的那杆畢方三型爆轟銃塞到袖管裡,又將一排彈藥扣在後腰腰帶的扣帶上,又隨手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幾枚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東西的鐵制圓筒,胡亂掛在衣袍的內兜中,嘟囔道:「哼,鬼泣哪有 CF 好玩……」

  準備停當之後,他關上房門,踏出小院,將大門一鎖,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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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36 PM


第五章 我跟你說老毛子就是老毛子

  孫朗之所以會成為一名遊俠,一是故人引誘,二是興趣使然,遊俠者,好管閒事也,由遊俠公會統禦,擔任民間的治安力量,受官府的監督或者倚重,做一些公務猿們不方便做的事……,他剛剛轉業不久,昨晚就發了利市,逮到了一個似乎很有名的女飛賊,今天自然要去拿錢領賞了。

  這民風尚武的另一個壞處,就是飛賊巨偷的本事高了不少,甚至飛賊之流,居然也有門派傳承,一些技藝高超的飛賊高來高去,行蹤猶如鬼魅,還有很多傳承下來的偏門邪道,出手偷竊,經常無往不利,令地主大戶們叫苦不迭,這種名偷大盜,賞格自然也是高的很。

  通常如此之高的懸賞花紅,是輪不到孫朗這個新人去拿的,但說起來,遊俠最不願沾手的人,就是這些大盜慣犯了。

  前面也說了,這些偷兒其實都有組織,譬如昨晚的秦雨,本事高名頭大,在自身的組織中屬於骨幹,就算失手了,組織上也會安排人把她給弄出來,至於方法,實在是多得很……。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有名氣的飛賊如果栽在了遊俠手中,被送進了牢子裡,出來之後,肯定要找回場子——不過倒不用擔心盜賊組織會對某個遊俠進行打擊報復,畢竟遊俠也有本地會所撐腰,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誰都不會壞了一些預設的規矩。

  但就算不被明面裡打擊報復,不怕賊偷也怕賊惦記,被一群偷兒時刻惦記著,也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是女飛賊,那就更操蛋了——對方只要光棍一點,在審訊中咬你一口,說你趁機揩油調戲她,那你就等著被各路女權主義者煩死吧……。

  不過呢,這些問題,對於孫朗來說,所謂的打擊報復和惦記,完全都不是事,或者他對別人送臉上門這種事情,實在是心嚮往之……,別看此君現在一副山平水淡的模樣,實際上一顆不甘寂寞的心一直處於饑渴難耐的狀態,說是嚮往平凡的生活,但凡事都講究一個張弛有度,太過平淡的生活節奏也不太好,偶爾來一些調劑也挺不錯的——所以,如果有一些熱心腸的朋友來幫他改善一下生活品質,那他媽的真是太好了。

  這種心態,實在是太正常了……,在座的諸位在看書的時候,遇到小白文都會吐槽這龍傲天真雞巴沒勁,這敵人真尼瑪弱智,但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那還管什麼龍傲天不龍傲天啊,這外掛越大越好,恨不得把金手指直接換成世界調製模式——嗯,你們一定沒看過那本書吧,對吧。

  所以孫朗在穿越前自詡高端讀者,對一切低俗的打臉行徑表示不屑一顧,但自己真真正正穿越了的時候,一顆裝逼的心就越發得蠢蠢欲動——很要命的是他一穿越就被人拉壯丁去打仗了,換句話說,丫整整憋了六年,心態無疑已經向心理變態的方向發展了。

  所以說……,他渴望著一些扮豬吃虎裝逼打臉的事情發生,其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孫朗一邊尋思著將來眾人納頭便拜驚呼此子不可戰勝的爽快橋段,一邊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兩側商鋪林立,商販大聲叫賣,行人熙熙攘攘,各奔彼此生活,這本來是王朝千載不變的百姓日常,但如今,已經有一些細微的變化正在悄然發生。

  他看到路上行走的行人,正好奇而笨拙地試用著西夷的服飾,只是外國那袒胸露背、收束身材、露臂露腿的衣服在良家好女們看來,未免有些不知廉恥,大膽的姑娘小姐們也不敢如此穿著,只是那黃羅銀裙、香衫窄袖的裙角袖口,被靈巧的女紅妙手細細縫上了漂亮的蕾絲,螓首蛾眉、素紅描妝所戴的白色帷帽,也換成了白色輕紗與小小的圓禮帽,這種混搭,在孫朗看來,不免有笨拙怪異之感,但少女們大膽追尋美麗的羞怯與風情,實在是值得讓人會心一笑。

  街邊的包子鋪旁,有新的店鋪悄然掛上了長長的麵包和紅色的烤腸,機靈的夥計在大聲叫賣,推薦這來自西夷的美食。

  他看到衣裝得體的商賈從精緻的洋房小樓中走出,旁人看他的目光,鄙夷議論中夾著一絲豔羨。

  差速器的設計圖從故紙堆裡被重新翻出,四輪馬車漸漸多了起來,車廂精緻而有西夷之風,中土的馬車,本來大多都是兩輪的。

  衣食住行,百姓之所欲也,當朝廷政令一下,文化的交流再也不可阻擋,新事物湧入,舊事物輸出,中外思想的交鋒,有些人對此翹首以盼,有些人為此憂心忡忡,他們或欣喜,或憂慮,卻都阻止不了這種變化的發生,只能坐在茶樓飯館,百思不得其解地議論著朝政,還有這莫名其妙的開邊之令。

  孫朗對朝廷的政令毫不關心,他只是對這條街道、這個城市甚至這個國家的變化,他感到新鮮和好奇。 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並且因為某種原因,對這個國家的親切感和歸屬感近乎於無,開邊辟關,與四夷交流,是否會動搖社稷,是否會令聖賢祖宗蒙羞,對他來說,未免太過虛無,只是他看到這條街上,包子麵條與列巴紅腸擺在一起,盤領衣與西式禮服共存,雕樑畫棟與純白洋房並立,而這個國家的人民,迎接新事物的姿態是審視之中帶著些許的傲慢,這樣……,似乎挺好。

  因為他想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的那段歷史,在經歷了數百年異族統治的黑暗高壓之後,腐朽的王朝被西方的虎狼之國叩開國門,曾經驕傲輝煌的文明與國度被強盜們肆意掠奪淩虐,亡國滅種在即,神州正統衰落,在痛苦的現實與屈辱的不甘面前,有識之士才幡然醒悟,要救亡圖存,所以古老輝煌的東方文明在經歷了異族統治的文化毀滅之後,不得不直面第二次恐怖的衝擊,人們惶恐而膽怯地被動承受著來自西方的文化入侵,太多太多的文化、習俗、信仰與精神因此而失落……。

  相比之下,這個世界的情況,比那邊那個渣滓一樣的末代王朝要好很多,如今的漢帝國,依然是公認的神州第一等強國,在結束剛剛兩年的天元戰爭中更是展現出了令世界震驚的可怕力量……,也正是因為國家強大,軍力鼎盛,在這種大好的局面下突然提出要學習西方、交流經驗,才會讓有識之士們感到莫名奇妙。

  不過也正是因為國家強盛,有尊嚴和力量,所以民眾們面對從外國湧出的新鮮玩意時,目光中混雜的不是愚昧與自卑甚至崇拜,而是帶著傲慢或者說是自豪的審視。

  彼舶來者,優則用之。

  真是太有趣了。

  孫朗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笑容……,前世讀史看書,往往會有不甘和執念,近代的文化交流,是東方文明的全面潰敗,西方文明至此大獲全勝,文明的輻射籠罩全球。他之前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全盛時期的東方文明與全盛時期的西方文明正面相撞,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火花,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現在,他似乎有幸可以得見。

  ……不過,雖是這麼說,但這個世界,很微妙,與原本的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至於說,具體哪方面不同的呢……。

  孫朗來到一片早餐攤位前,先在西餐攤位前買了兩片圓麵包,又到中餐攤位那邊買了一塊燒肉,加了幾文錢,又跟老闆要了兩片生菜,然後把燒肉和生菜用麵包一夾,在兩個店家驚悚且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施施然離去,又用找來的零錢向大聲叫賣的報童買了一份報紙,聞著油墨的香氣,一邊吃著簡易漢堡,一邊翻看起來。

  以前帝國有個東西叫做邸報,算是報紙的一種,用以羅列國家大事、朝政要聞,發往各地。 但它的受眾基本上只是官僚宦吏、達官顯貴,而且內容也只是朝政之事,普通的老百姓一是看不懂,二是沒興趣,三是沒條件,如今帝國開邊,受外來思潮影響,商人們嗅到商機,開始學起資本主義那一套,於是報紙就慢慢流行起來了。

  孫朗隨便一翻,看到了國際要聞那一版。

  「近日,離火之國——烈焰神權國試爆新型雲爆彈,據該國戰略火箭軍長史普裡瓦洛夫 - 伊萬 - 維克托羅維奇大和尚表示:該新式武器主要用以清理重工業污染,乃是一款帶來和平與公理的武器,願神皇的榮光注視著你,願火焰之魂永恆不滅,烏拉!」

  ……所以說,這個世界,與前世的世界,在很多微妙的地方,發生了很了不得的變化呢。

  「話說回來……,我記得普大鬍子明明是火焰神教的高級神輔,他的官職明明是戰略火箭軍的參謀長,長史和大和尚是怎麼回事?新聞報導如果出了差錯,你們可是要負責任的。」

  孫朗搖了搖頭,這報紙既然是面向大眾,那邸報中的駢四儷六、咬文嚼字自然是不必要的了,用語用詞力求白話和市井化,這則報導是時政要聞,因此略顯嚴肅端正,其他某些版面的報導,連「俺尋思著京城裡的閣老們全都是傻卵」這種話都有……,雖然這麼說,有些翻譯還是稍微走心一點吧。

  孫朗將別出心裁的簡易早餐吃得差不多,繼續閱讀著這一份簡陋稚嫩但有趣的報紙,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即將發生的一切事物,在他看來都是這麼得有趣而新鮮,足以令他面帶微笑,用心地看上一遍又一遍。

  「……」咦,有殺氣。

  孫朗停住了腳步,饒有興趣地將報紙一收,往四周一看——哪個不長眼……,不,熱心腸的人民群眾想要來豐富一下我的精神生活?

  然後他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遊俠公會也就是孫朗打工上班的地方就在前方,而昨晚那位氣勢洶洶的女權主義奇葩萌芽型巨乳女捕頭,正帶著三兩名帶刀小弟,左右顧盼,似乎在等人。

  從她那略顯焦急的表情略微憤怒的眼神和握緊刀柄的右手以及整個人散發出的精神氣質還有昨晚的交集來看,她要等的人,多半是我……。

  孫朗以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縝密如包黑炭、機智如狄大人的邏輯思維能力這麼分析道。

  然後他看到那女人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這邊。

  孫朗又以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縝密如包黑炭、機智如狄大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分析了一下,得出了兩個結論。

  ……幹,還真是來找我的。

  而且,我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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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40 PM


第六章 少女你聽說過角先生嗎!

  被發現了。

  怎麼辦?

  跑?

  ……,為什麼要跑啊。

  孫朗傲然一笑,挺起了胸膛,大步迎了上去。

  我輩堂堂男兒,行的正,坐的直,沒有觸犯王法,沒有幹過壞事,慌個卵子!

  ……,好吧,這說法好二而且太傻了。

  那換個畫風。

  我輩堂堂穿越者,當迎難而上,找茬者踩之,裝逼者糊臉之,嬌蠻者調教之,長得靚胸又大家世好者攻略之,慌個卵子!

  這個畫風才對嘛!

  發現了孫朗,也大步而來的張銀落渾然不知對面的遊俠已經陶冶了一次自己身為穿越者的美好情操,她指著對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語氣有些抓狂:「你為什麼捆得這麼嚴實啊! 我們解了好久都沒有解開! 用刀劍和鋸子都弄不開! 害得我專門回家了一趟去拿了驚鴻劍……」

  孫朗頓時用看傻逼的眼神盯著她:「……,你就為了這事跑到這裡來堵我? 」

  「不是! 」女捕頭大聲道,「就在我回家拿劍時,那個女飛賊被人劫走了! 」

  孫朗點頭道:「原來如此,客官裡面請,由於我們深知六扇門捕快的廢柴程度,所以最近也開辦了一項業務,專門幫忙找人,你們弄丟了嫌犯,心裡肯定很著急吧,吃不下飯喝不進水,連揉道都沒有了往日的興趣,沒有關係,我們遊俠來幫你,進去填個表格,我們幫你去貼尋人啟事去……」

  「好的,多謝你了……,才怪啊! 」張銀落前進了了兩步,指著孫朗喊道,「我們認定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誒?」孫朗擺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單純模樣,「我為什麼要劫走那個女飛賊呢? 我抓到了她,然後交給你們,換取賞格,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把她再搶走? 話說我為什麼要把一個女賊搶走呢?我的動機是什麼呢?我把她擄走幹什麼啊?」

  「當、當然是幹一些不要臉的事情!」張銀落的臉有些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昨晚就想幹那種事情吧!用了奇怪的方法,把那個秦雨變得、變得非常奇怪,然後把她捆成了很不要臉的模樣,還在脫衣服,你是想要幹一些不要臉的事情吧! 結果被我們當場撞破,你假意移交,事後不忿,於是尾隨我們,直到我離開之後,就露出了醜惡的嘴臉,把那女賊擄走,把她……,把她給……」

  「小同志,你的斷案思路很有問題啊……,雖然你胸大你先說是交談的禮儀,但是你如果胡說八道的話,我照樣告你胸大無腦啊。」孫朗語重心長道,「讓你這種人當上六扇門捕頭,簡直是國家之不幸,百姓之悲哀,當時我如果想要啪啪她,為什麼會在街上辦事?我想要擄走她,為什麼要等到你走之後再動手?而且讓我們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上,你憑什麼覺得我對那個女人有非分之想?你這是徹頭徹尾地污蔑,顛倒黑白的指責,明明是那個女人纏著我,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

  「你你你你你你你……,」張銀落跳腳道,「那秦雨變得那麼奇怪,一定是你對她做了什麼!」

  「你腦袋被胸部給夾了嗎?就因為我抓了那個女賊,她變得非常奇怪了,就是我對她做了什麼?」孫朗不屑道,「按照你這個說法,難道說你晚上玩我做的角先生時不小心把自己給捅破了,還要賴我說我壞了你的清白?」

  帝國——或者說這個世界,女性的思想解放程度不是一般的高,尚武的風氣也造就了民風的開放,以至於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角先生是什麼東西。

  所謂角先生,婦女之友也,是給虛守空房的寂寞少婦與懵懂無知的思春少女以心靈震撼和身體撫慰的道具,淫蕩的人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張銀落的聲勢不小,雖然沒有直接上門,但也吸引了很多遊俠注意,好事的人就倚在門前,聽著免費的二人相聲,聽到孫朗提及角先生之後,無不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齷齪笑容,心說這次的新人素質很不錯啊,居然拐彎抹角佔這六扇門鷹犬的便宜。

  只不過看這小姑娘年紀輕輕,說話衝動,指不定是什麼從大門派裡出來的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估計是聽不懂的……

  然而他們錯了。

  張銀落聽了之後,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一蹦三尺高:「無恥!登徒子!淫賊! 色魔!」

  她居然聽懂了!

  遊俠們心中驚歎。

  孫朗也被驚了一下:「……,你不會真用過吧。」

  「……,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兒終於注意到這大庭廣眾,也察覺到了幾名圍觀的遊俠的戲謔眼神,登時覺得被人當頭砍了一刀,腦袋裡一條弦應聲而斷,她大喝一聲,雙手成爪,一記擒拿手向孫朗抓去,「束手就擒!」

  昨晚這小姑娘就聽懂了他的黃段子,看不出來啊,表面這麼清純,內心還是挺老實的……,眼前風聲撲面,孫朗聳了聳肩,腳步變幻,如閒庭散步般避開了對方的攻勢,圍觀者中有擒拿功夫了得的,瞧了片刻之後悄然吐了吐舌頭,那名女捕頭的擒拿手招式精妙、變化淩厲,顯然已經有了火候,但饒是如此,居然也抓不到對方的一片衣服, 那名遊俠似乎對這套擒拿手相當熟悉的樣子,每一次閃避都料敵先機,躲得輕鬆之極……

  孫朗聽到了人群中龍套們關於自己的低聲議論,裝逼的欲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口中也安慰道:「莫要生氣,莫要生氣,就算你用了角先生,用的肯定也不是我做的那幾隻。我也只是之前學手藝時閒得無聊,隨手做出了幾個,而且是會自己動的那種,既貴且珍,而且是非賣品,僅僅是作為贈品送給了幾位忠實……,咳咳,反正你是買不起也買不到的,所以不會這麼巧……」

  此言一出,小姑娘嬌軀一震,作勢欲撲的身體像是定格了一般,僵住了幾秒鐘,她默然收回了右手,然後緩緩將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對著身後幾名捕快說道:「……,拿下他!此獠反抗官府,戲弄捕快,將他就地拿下!」

  「這話我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眼見動了刀子,看熱鬧的遊俠們毫不猶豫地就從忠義樓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孫朗的身邊,抱著膀子斜睨著張銀落,「小丫頭片子,玩歸玩,敢在我們面前動刀子,到時候演變成械鬥,府尊怪罪下來,你一個小小的捕頭,擔當得起嗎?」

  女捕頭一看這架勢,咬了咬牙:「你們要包庇人犯嗎?」

  「人犯?六扇門的捕頭真是好大的威風,沒有任何證據,就將良家子蔑稱為人犯啊。」渾厚的聲音從諸人身後響起,遊俠們露出了笑容,回頭一看,一道雄壯的身影龍行虎步而來,此人正是明州城所有遊俠的領袖,天元戰爭卸甲英雄,姓胡雙字守信。

  張銀落看到此人,表情也變了變,收刀行禮:「原來是胡會首當面,聽聞您軍中行伍出身,治軍甚嚴……」

  「行了,小丫頭片子,別用這些話來擠兌我。」胡守信老實不客氣地指了指孫朗,「這小子是我的子侄,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為人如何,我很放心,絕不會做出道德敗壞的事情。 這事他說沒幹,就是沒幹,你再胡攪蠻纏下去,別怪我把你拿下,讓你上司來領人。到時候丟醜的是你,可別後悔!」

  張銀落何時被人這麼不客氣地搶白過?聞言怒極反笑:「胡會首……」

  「我知道你是張家的寶貝女兒,也知道你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喲呵,手往哪放呢?我知道你還帶著一把半吊子的帝兵,是驚鴻劍對吧,一把破銅爛鐵,也要在胡某面前炫耀?」胡守信冷然道,「你家世好,師門強,還有帝兵在手……,但此事胡某人占著道理,就算巫仙子親至,我也有話說,這巫仙子修為高深,胡某不是對手,然則你也知老子行伍出身,大戰平息不過兩年,天元老卒還沒死光呢!」

  他眼神變得冰冷起來,百戰老兵的肅殺之氣一閃而逝:「小姑娘,切莫自誤啊。 」

  張銀落雖然胸大,但看胡守信強硬至此,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她瞪了孫朗一眼,憤憤道:「我們走!」

  氣勢洶洶而來的六扇門公務猿灰溜溜地跑路,遊俠們自然揚眉吐氣,不是一般的念頭通達,他們鼓噪了片刻,將崇拜的目光望向三言兩語驚退對方的胡守信,大聲起哄起來:「胡大掌櫃威武!胡大掌櫃霸氣!」

  「滾犢子!一群吃飽了撐著的飯桶,還不快去幹活!」胡守信眼睛一掃,遊俠們登時灰溜溜地如鳥獸散,然後他面無表情地向孫朗招了招手,「跟我來。」

  孫朗也不多話,只是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邁進明州遊俠總部忠義樓,沿著樓梯往二樓走去,只給下面看熱鬧的遊俠們留下一個背影。

  有人在竊竊私語。

  「不會是胡大棒子的私生子吧……」

  「看起來不像,老胡這麼粗的殺胚,怎麼能生出這麼個細皮嫩肉的……」

  「輕身功夫倒是不錯……,那小娘子的擒拿手著實不孬,居然都被他躲過去了,有點本事啊。」

  這些議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還是落入了孫朗的耳中,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睛望著前面胡守信的背影,微微眯了起來。

  胡守信恍若未覺,帶著孫朗一路走上四樓,來到了會首的私人書房之中。

  在胡守信推開房門的?那,孫朗面無表情地飛起一腳,朝著會首大人的屁股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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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45 PM


第七章 然後她就脫水了

  這一腳踹的又快又急,但胡守信好像已經預知到了一切,向前一閃,躲過了這一踢,大喊道:「往哪兒踢呢你!」

  孫朗面無表情地把房門一關:「子侄?直娘賊,居然敢佔老子便宜。」

  胡守信故作傷心道:「可憐,我把這小子一把屎一把尿地餵了六年,居然連聲叔叔都不肯叫我……」

  孫朗似乎已經對這傢伙的厚臉皮熟稔於心,只是歎了口氣,他走到窗前,撐開窗戶,倚窗而坐,聆聽著下面傳來的聲音……剛剛的事情鬧得不小,以遊俠們的無聊與八卦程度,也許很輕鬆地就會將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他俯瞰著這座迷亂又孤獨的城市,清冷的眸子中透出銳利的光,沉聲道:「我聽到了很多談論我的聲音,再這樣下去的話……」

  下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鬱悶又傷感,歎息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會登上大淫賊獵殺榜的……你得想個辦法。」

  胡守信來到書案前坐下,在這間熏香渺渺、古色古香的書房中,一名丈八大漢虎踞龍盤而坐,膀大腰圓,頂著個光頭,模樣甚是彪悍,與房間四壁上的名畫書帖和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形成了極為詭異的鮮明對比,此君正抽出煙槍來,耐心地給煙鍋添加煙草,食指與中指輕輕一搓,一點火苗憑空而現,將名貴的煙葉點燃,他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一臉享受地緩緩吐出一串青煙,咧嘴一笑:「這不是挺好的嗎?我看你好像樂在其中的樣子。」

  「好你奶奶個腿兒!」孫朗怒目圓睜,「誰他媽樂在其中了,一個女人騷得快要洩洪了,纏著你要跟你來一炮,你以為很爽嗎!?」

  對方顯然被孫朗那充滿怒氣和悲憤的氣場駭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那什麼……這有什麼不爽的嗎?」

  孫朗一臉鄙夷地望著這位本州遊俠的最高負責人:「呵,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蕩子,小心老來望【嗶——】空流淚啊。」

  胡守信目瞪口呆,繼而反應過來,大怒道:「你居然有臉說我?當年是誰盯著友軍營裡的大胸美女流口水,總是想讓我們帶你去逛窯子,事到臨頭卻各種縮卵,問起來就裝逼說要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稍微嘲笑你一下就拔劍砍人?」

  孫朗傲然道:「你也說了是當年了!我那時只是圖樣,因為年少,所以幼稚淺薄,如今的我,已經成長起來了!」

  胡守信面無表情道:「啊,從一個在女人面前結結巴巴說話都不利索的純情少年成長為了一根指頭就能把八旬老太送上天的大淫魔了。」

  孫朗勃然道:「你他娘的想打架嗎?」

  胡守信也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娘的怪我嘍?明明是你自己捅的簍子。那個女飛賊不過是個小角色,收拾她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你偏偏用最淫蕩的法子……」

  孫朗歎息道:「這不是沒辦法嗎?那娘們就這麼突然衝過來,滿身都是破綻,這他媽不就尷尬了嗎?那杆噴子前兩天被我抽空改了改,威力又大了不少,還是散射型,根本沒法控制彈道,隨手一槍就能讓她折手折腳……她雖然偷了東西,但也不至於受這種罪過,你說是吧。」

  「不至於受這種罪過?」胡守信瞠目道,「真想讓那些被你砍了的傢伙聽聽這話啊,你這兩年都在吃齋嗎?難道失蹤是因為被般若寺的和尚捉走聽了兩年的經?所以當年那宛如大海般洶湧的色欲都被消磨殆盡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群賊禿倒是做了點好事……不過你這身能夠讓天下第一淫賊都掩面而逃的技巧是怎麼練出來的?」

  他思索了片刻,震驚道:「難道這群禿驢在磨掉你色欲的同時,還逼你去學歡喜禪?媽的,用心著實歹毒啊!」

  「兩年不見,你的腦洞還是這麼清新脫俗……」孫朗歎息道,「算了,今天還要謝謝你,那個丫頭如果繼續胡攪蠻纏下去,想要收場,很費事的。不行,我得想想辦法,女人超麻煩的,打不得更是碰不得,稍微手滑一下,就後患無窮……」

  「……這明明是讓天下的所有男人都羨慕的能力啊。」胡守信翻了個白眼,「你怎麼這麼矯情,送上嘴的肉都不吃?剛剛那個小姑娘,長得夠靚,身段也好,過幾年之後,肯定長得千嬌百媚,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吧……還有,昨晚那個女飛賊,在明州城也挺有名氣,惦記她的人不少,你就這麼放過去了?」

  「我跟你說,我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孫朗沉思了片刻,「一個好女人的特質是什麼?對於我來說,心靈美比外貌美要重要的多,她們心靈也不怎麼美,模樣又生得醜,你讓我有什麼理由不放過她?我可沒有饑渴難耐到這種地步。」

  「……什麼?」胡守信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他回想了一下張銀落的容貌,小姑娘明媚皓齒,眉宇之間英氣勃勃,尊貴出身所養成的貴氣,靈鷲宮修行所養成的靈氣,還有少女含苞欲放的美好風情,以及那一對能夠加三十分的胸部,怎麼看怎麼像是個美人。

  還有被孫朗拿下的那個秦雨,在明州城都豔名遠播,幾個道上的大佬都惦記著這朵嬌豔的玫瑰……

  所以說……醜?

  「是啊……雖然說以貌取人很膚淺,但是怎麼說呢……」孫朗攤手道,「如果一位嘴歪眼斜口有惡臭一步三搖的女人出現在你面前,眉眼含春,說對你一見鍾情,願修燕好,只求一席之歡,不打擾你以後的生活,只想跟你發生一些超友誼的關係……你怎麼辦?」

  「我會一腳把她踹飛。」胡守信毫不猶豫道,不過他翻了個白眼,「可那秦雨是個出眾的美人啊……」

  「美個頭……她眼角略微高挑,一看就知道不端莊,胸部輪廓不好,微微下垂,應該是練功時跳得太厲害,從她走路姿勢上來看,也練過騎術,而且不知保養,所以大腿內側的皮膚不是太好,這等江湖人士風餐露宿,皮膚的資質也就如此而已,還有啊……」孫朗扳著指頭滔滔不絕地細數,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明州城黑道大佬們念念不忘的玫瑰花貶成了一文不值的野草,說了一大坨之後,他得出了結論,「你看,她外貌也就僅此而已,內心又不莊重,外表不美而心靈也不美的女人還想跟我發生超友誼的關係,我雖然不至於鄙視和侮辱她,但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對吧。」

  「我們再來講講那個女捕頭……」孫朗抬起頭來,卻發現胡守信虎目含淚,臉上掛著複雜的表情,嚇了他一跳,「你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就想哭,那兩個女人挺不錯啊,為什麼到你嘴邊變成了這樣……所以說這兩年來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以至於讓你的眼界高到了這種地步?」胡守信嘴唇顫抖,狠狠地抹了一下臉,向孫朗豎起了大拇指,「少年,說出你的故事吧……」

  孫朗的表情恍惚了一下,陷入了追憶之中,他的神色悠然,仿佛神遊數萬里之外,超越時空,回到過去,憶起了往昔記憶深處的東西……

  然後,他狠狠地打了個冷戰,猛然搖頭:「……不說!」

  胡守信也沒有失望,只是搖了搖頭,他與這昔日的袍澤重逢,也有些日子了,想問的問題早就問了很多次,但對方不是裝傻充愣,就是避而不答,兩年前天元戰爭的最後一役,幾乎成了整個神州的最大謎團,少數的知情人對此避而不談,朝廷對此更是諱莫如深,並且嚴令知情的高級將領發下誓言,不得洩露機密,連他們這一班天元戰爭的功勳老將都無法得到一絲一毫的資訊線索……眼前的昔日戰友,也被認為戰死在大荒山,只留下了他的劍。

  但有很多人不相信他已經死了,戰場上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首,有些老兄弟甚至卸甲辭軍,四處尋找他的蹤跡,胡守信跑回明州城做了一名遊俠頭頭,也存著這樣的想法……但兩年過去之後,這種心思無論如何都會慢慢淡去,但偶然的一次相遇,令許多人無比牽掛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他緩緩道:「最後一戰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多問,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好……但我只是覺得太可惜了,如今大戰已經結束,死去的人獲得哀榮,活著的人功成名就,可你卻什麼都沒有……太不公平了。畢竟……我們覺得,還是有些對不住你……」

  孫朗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然後展顏一笑:「不必了,我與帝國的恩怨,在兩年前已然兩清,彼此不虧不欠。朝廷不需要給我高官厚祿,我也不想再跟他們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現在的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活得像個人……」

  胡守信點了點頭:「那至少見見他們吧……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得知你沒有死的話,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讓我平靜一下吧,現在不是時候。」孫朗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風景,明亮的天空,車水馬龍,笑容常在的人們,繁華的都市,美麗的世界……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稍微……有點不適應啊。」

  胡守信緩緩地點頭,明亮的火光舔舐著煙絲,飄揚起薄薄的煙霧,他吐出一口煙圈,突然道:「你該不會是害怕他們嘲笑你吧,失蹤了兩年之後,居然從有著萬夫不當之勇的絕世猛將變成了有著萬妞不當之勇的絕世淫魔……」

  「別給老子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外號!」孫朗怒吼道,「還有,估計公會裡已經開始散播老子的流言了,你要想辦法替我保密!我當時可是上了你的惡當,所以才答應來你這裡當個什麼狗屁遊俠的,要是再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找上門來,你得替我打發了!」

  胡守信饒有興趣道:「看樣子你對當初纏著你的那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心理陰影啊……你還沒跟我說,後來怎麼樣了。」

  孫朗歎了口氣,那是他兩年後與胡守信重逢的契機……因為他不小心遇到了一個相當難纏的女人:「那個女人啊,當時發現我的……能力之後,整天纏著我,纏著我,想讓我跟她來一發,為此付錢、哀求、偷窺、下藥無所不用其極……最後我實在是煩到了極點,就……」

  胡守信睜大了眼睛:「……你狠狠地幹了她?」

  「當然沒有!」孫朗大聲否認道,「我只是將她捆了起來,把她扔到浴桶裡,然後……」

  大光頭的眼睛有充血的跡象:「然後?」

  「然後,我給她認真地做了半個時辰的面部按摩……」

  「就這樣?」胡守信睜大了眼睛,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模樣,「然後呢?」

  「然後啊……」孫朗望著天花板,語氣滄桑,宛如寂寞如雪、舉世無敵的名劍客,帶著一點小憂傷,淡然道,「一連噴出了十幾次感動的液體之後,她就脫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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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49 PM


第八章 江湖人稱衛宮侍郎

  兩人閒聊一陣,談起了剛才堵門的名偵探張銀落,胡守信皺眉道:「雖不怕她,但是也麻煩,張家的掌上明珠麼,還是靈鷲宮的弟子,在明州城做個捕頭,應該是家裡的安排,想要走仕途吧……如今大戰既止,軍功一途就走不大通了,從六扇門系統往上升,之前倒是有過先例。她有家族照應,還有靈鷲宮扶持,前途應該不低,你是不知道,這兩年朝堂熱鬧得很,我們這些靠軍功起家的天元武勳算一波,那群娘們也算一波……」

  「好了,這個就不必跟我說了,不感興趣。」孫朗立刻擺手道,「那位名偵探看起來是個死心眼,這次雖然被你趕跑,但必然不肯善罷甘休,你最好替我解決了。她如果糾纏過甚,一個不小心,被我手滑弄濕了,大吵大嚷說我壞她名節,把她家族扯進來跟我為難,如果打起來的話……」

  他歎了口氣:「我現在可收不住手,會死人的……殺人其實沒多大意思,我早就膩歪了。」

  「好好好,此事也不難。」胡守信點了點頭,「不過那個小姑娘來找你,無非是為了女賊秦雨之事,那女人被人劫走,恐怕並不簡單。」

  「應該是被她的同夥救走了吧。」孫朗哼了一聲,「此事與我無關,讓她休要再聒噪了。」

  他將昨晚的任務信物掏出,扔到了胡守信的桌子上:「我不欲去衙門領賞,你先把錢給我,找人去領了吧。」

  胡守信似乎也已經料到了他會這麼說,直接從桌子抽屜中取出了一小袋銀子,扔給了孫朗。

  遊俠當面認真數了數,渾然不顧對方的白眼,胡守信想起了一事:「槍銃器械用的順手嗎?」

  「挺有趣的。」孫朗將袖中的畢方霰彈槍滑出來,虛瞄了幾下,「不覺得很帥嗎?」

  「全靠火藥爆炎推進之力發射彈丸,力道有限,軌跡筆直,無法做到曲直如意收放自如,威力也不算太大。庸手拿了打不過高手,高手拿了也應付不了之前打不過的高手,只能用來欺負比他弱的人。」身為後土之國的武道強者,胡守信自然對這些奇技淫巧嗤之以鼻,這也是整個國家武學界的普遍認知,他搖了搖頭,「而且想要將這些槍銃器械融入戰鬥路數中,也得經過一番苦練和推演,實在是太過雞肋了。不過你用起來倒是正好……」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笑道:「當年你就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啊……」

  孫朗也笑了起來:「坐井觀天,狂妄自大,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帝國的軍隊會被那幫洋鬼子排隊槍斃?」

  「這些話你跟我說了也沒用啊。」胡守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人您這麼心懷天下,不如進京一趟,與群臣分說一下?」

  孫朗比了個中指:「關我屁事,我走了!」

  「等等。」胡守信拉開了桌子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個赤紅色的木盒子,「衛宮這兩年經常會寄一些小玩意過來,這是最近他托龍萬德送過來的,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昨晚從家裡翻了出來,送你得了。」

  孫朗接過,打開盒子,一柄火光流轉的短銃靜靜躺在盒子裡,那金火交織的金屬勾勒出一隻咆哮的麒麟獸首,寒光凜冽的槍管從口中伸出,令這柄火銃看起來猙獰又霸氣,由於外形非常特別,所以他一眼認出了這柄威名赫赫、號稱凝聚了帝國三千萬腦殘青年修真夢想的名槍,輕輕的說出了它的名字:「大槍火麒麟……」

  胡守信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

  然後孫朗冷不丁的問道:「……該不會是只能用七天的閹割版吧。」

  「怎麼可能!」胡守信噴出一口煙圈,不屑道,「這可是天下第一製器師的手筆,哪裡是糊弄那些愣頭青的續費版……你失蹤了兩年,所以不知道,衛宮這小子走了大運,回朝之後,已經被那位號稱可以仿製天下萬器萬法的寫輪王馬真人收入門牆,靠著這大造化,又有他本家河東衛家助力,已在朝堂之上平步青雲,官拜工部侍郎,現在黑白兩道江湖人士看到他,無不要拱手稱一聲衛宮侍郎……這東西應該就是他師父打造的玩意兒吧。」

  孫朗此時正認真觀察著這柄火麒麟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騰迅修真,沒錢修你媽比」的LOGO字樣,然而並沒有。

  胡守信有些無語:「你找個蛋……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話說這謠言是當年的你放出去的吧!四處造謠說『想想看不交錢你能變得更強嗎』之類的話,然後被一群好事的傢伙搞得神州皆知,你就不怕那位馬寨主找上門來打你?」

  舊事重提,孫朗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緬懷,然後嘿嘿一笑:「由於即視感太過強烈,實在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望著孫朗手中的火麒麟,胡守信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和歎息:「所以,連馬真人都開始研究洋人的玩意兒了……我記得火銃還是帝國早年研發的呢,可惜強度不及弓弩,花費又高,裝彈時間還長,實在是雞肋中的雞肋,一百個手持鳥槍的士兵會被一名手持大弓的精英武者在一柱香的時間統統射死,而靠著輾轉騰挪、短劍格擋,自身甚至可以毫髮無損,所以早就被踢出了帝國武備,沒想到……」

  孫朗全當沒聽到,火麒麟在他手中盤旋數圈,舒適的手感和仿佛在槍膛中咆哮著的火魂令他露出了滿意的神情:「好東西啊……之前總是在考慮如何在不把人打死的前提下讓他們吃些苦頭,有了這把槍,總算能放開手腳了,譬如昨天那個女賊,一槍就能把她放倒……你這胡大棒子,有這等好東西不早說。」

  「……你這一臉拿到了新玩具後想要出去炫耀的表情真是很好懂啊。」胡守信歎息道,「還是低調點吧……雖然現在很少有人能夠認出你,但是洩露行蹤的機會還是有的。現在可不只是一班老兄弟在找你,有些不懷好意的傢伙也在找你,我雖然是個大老粗,但是每月也能收到林登萬他們的來信,告知一下朝堂變化。如今各方制衡,但都各有心思,蠢蠢欲動,如果朝堂之上有人發現你沒死,那局勢會登時亂成一鍋,畢竟你對於後土之國的意義,也不用我多說什麼……」

  孫朗的笑容慢慢斂去,眼神變得冰冷起來:「怎麼,還想讓我回去做傀儡嗎?」

  「別說得這麼難聽……不過事實確實如此。」胡守信慢吞吞道,「屆時皇帝一道詔書請你回京,你走不走?」

  孫朗漠然道:「你說呢?」

  大鬍子苦笑道:「抗旨可是要受罰的。」

  「那我只好教陛下得知,今日的我已經不是隨便某些人可以擺弄的泥偶了。」孫朗微微冷笑,「聽說此時朝堂泥沙俱下,人浮於事,屍位素餐,機構臃腫,陛下只顧派人來罰,我做做好事,替政府機關精簡一下人手,為國家省一些俸祿。」

  「不是說不想殺人了嗎?」

  「他們主動跑來惹我,那就另當別論了。」孫朗將火麒麟放回木盒,緩緩道,「老胡啊,我已經說過了,我與這個國家恩怨兩清,不虧不欠了,但這不代表著我把過去的事情全都忘掉。你們對我的好,我記在心裡,他們所做的事情,我也畢生難忘。之所以沒有把那些人排頭殺全家,是我懶得跟傻逼一般見識,當年之事,有得有失,雖然吃了這麼多苦頭,但總有不少收穫,其中恩情多一點還是怨恨多一點,我也說不清楚了……」

  「好吧,這其實都是騙人的。」孫朗將木盒蓋上,淡淡一笑,「我只是覺得啊,殺光他們全家之後,不知道還要殺上多少人,才能讓我得個清閒,這世道就像個大網,牽一髮而動全身,仇恨永遠綿延無盡,人類總是不知死活,這世道上的傻逼,實在是太多了……」

  「而我用了六年,才從這囚籠中掙扎出來,難道要為了幾個傻逼,再去殺上六年,重新回到過去那種生活嗎……現在的我,只是想享受一下平凡有趣的生活,在這片土的上到處走走看看,幹你娘的,八年前老子初來乍到,居然就被逼著打了足足六年的仗……」他將盒子往腋下一夾,準備走人,「所以,老胡啊,你如果不想讓這個國家血流成河,最好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不要把我的事情說給任何一人聽,否則到時候朋友難做啊……」

  胡守信默然……這也許是他們相識以來,孫朗說過的最重的話了吧。

  他不由想起與孫朗重逢的那一日,對方的眼中既有久別重逢的欣喜和高興,也有淡淡的審視和戒備,兩年前的最後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麼,令他對昔日最親密的袍澤都產生了防備?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不過自重逢的那一刻就下定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八年前……或許是懦弱,或許是冷血,或許是無可奈何,無論如何,當年坐視那事發生,讓你捲入這場戰爭,終究是我們對不住你。」胡守信望著對方的背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是整個國家虧欠你的,你如果哪天想要討還這一筆債,不要忘了當年的老弟兄,我們可以陪你殺人。」

  孫朗的背影停頓了一秒,抬起手來揮了揮,笑道:「就你這點本事……還是滾回家再練練吧,兩年不見,你的武功依舊忒弱。」

  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一笑,笑容中透著一絲無奈:「你這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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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2:52 PM


第九章 西方的哪個國家她沒去過?

  「胡守信,天元舊將,戰爭英雄,戰後第一批解甲歸田、榮譽歸鄉的高級將領,以陷陣悍將之名聞於軍中,天生神力,其勇萬夫不擋,明州一州之的,敢說必然能夠勝過他的人,不會超過三個。」明州城六扇門總捕頭梁不凡有些頭疼的看著面前這氣呼呼的小姑娘,出身望族,又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打不得,罵不得,也無法擺出上峰的架子,只好好言相勸,「這樣的刺頭,權勢和武力都無法壓制,你就算拿出驚鴻劍,甚至向家族求援,也奈何不了他的。」

  張銀落怒氣衝衝道:「就算他是戰爭英雄,就算他厲害,就能夠包庇嫌疑犯了?」

  「別小看他啊,我的大小姐。」梁不凡歎了口氣,「他豈止是戰爭英雄,作為當年立下兩次先登大功、三次斬將奪旗、十六次孤軍陷陣的絕世驍將,他就算解甲歸田,也得到了朝廷對天元功勳老兵的最高榮歸禮遇……功刻燕然石,名列淩雲閣,最重要的是,即使從現役軍中除名,十二卷軍策消卷,他依然被允許持有帝兵,這意味著皇室與朝廷對他的最高信任與感激,此等殊榮,一是由於他當年功勳之盛,二是因為,他上面有人。」

  「帝兵破陣子之雷弓霹靂弦,引九天雷而撼千軍,胡守信與那張弓的故事,你家的大人一定聽過,肯定不會讓你胡來。」梁非凡敲了敲桌子,緩緩道,「如今朝堂之上,暗流洶湧,天元戰時因軍功封爵的一部份戰爭英雄或立於朝堂之上,或卸甲歸鄉,他們憑藉各自的功勳、武力、名聲與權勢經營起了各自的勢力,在江湖與廟堂遙相呼應,自成一系,與政敵相互掣肘,胡守信就是他們的一員……所以他說的沒錯,就算靈鷲宮巫仙子替你出頭,也會被頂回去,因為他的後臺,比你還要硬紮。」

  「大人!」張銀落終於忍不住了,她打斷了梁不凡的話,聲音中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憤怒,「我想知道的並不是他的來頭,我也不在乎胡守信的後臺,最關鍵的問題是,一個已經被我們所逮捕的人犯,在被解送回六扇門的途中被人生生劫走,難道我們不應該追查到底嗎!」

  「那秦雨只不過是一個賊,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你把事情鬧大,除了顯出六扇門無能之外,有什麼用?」梁不凡皺眉道,「而且你也說了,此事牽扯到遊俠工會。那個什麼嫌疑人是胡守信要保的人,你一意孤行,容易搞得遊俠與官府對立,後患實在無窮。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我剛剛也說了,那胡守信著實難纏……」

  「所以六扇門即使被截了人犯也沒關係嗎?治下發生了這種事情也沒有關係嗎?」

  「那只是一個賊而已!」被下屬如此咄咄進逼,即使對方大有來頭,梁不凡也不禁沉下了臉,「張捕頭,你還是太年輕,世事難盡人意,我們只能做到問心無愧。六扇門積壓了多少陳年舊案,你也是知道的,幾個命案懸而未決,犯下大罪的通緝犯依然逍遙法外,一城治安,百姓生活,用人的的方多得是,你要將一些更需要公道和?明的人扔到一邊,帶著大批珍貴的人力去找一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賊嗎?而且還要冒著得罪遊俠們的風險?」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正色道:「那這事就交給屬下一個人去做好了!」

  「……」梁不凡深吸了口氣,臉上浮現了惱火的神色,「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這件事情,你家族都不會讚成的。再說了,你為什麼非要趟這渾水?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個賊,幹這一行的,如果被抓了現行,被苦主當場打死不論,她就算被人抓去了折磨至死,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你為什麼非得為她出頭?」

  「因為我也是女人!」張銀落大聲道,「這個世道,如果連女人都對女人所遭遇的危險和苦難視而不見,那我們有何資格要求男人尊重我們!難道還指望著男人大發慈悲替她出頭嗎?她就算是個賊,也要按照律法進行公正的懲處,而不是被不明不白的擄走,身體、靈魂和尊嚴受到粗暴的傷害和欺淩,乃至悄然悲慘的死去!屬下所求,無非公平二字,就算是一個賊,也只有律法才能決斷她的生死,其餘人等,無論是遊俠公會還是其他鬼魅之徒,都沒有資格傷害她!」

  「你這是哪的話……」梁不凡苦笑了一聲,「說不定就是她的同夥將她救走了呢。」

  「可能性不大!偷竊罪是一回事,被擒之後襲擊捕快、暴力逃遁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是小偷而不是強盜,被擒之後應該考慮如何抗辯脫罪、早日出獄,怎麼會做出明目張膽反抗官府的事情,兩者的犯罪成本相差太遠了!當朝又不是古代,針對盜竊罪的肉刑早已廢除了!」張銀落咬牙道,「屬下弄丟了嫌犯,於公於私,都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嫌犯秦雨畏罪潛逃,那我更有必要將她捉拿歸案了!」

  「那你就去吧,張大小姐。」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梁不凡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但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允許你去做這事,我之所以會耐心的跟你在這裡聒噪,究其原因,也是因為你是張家的掌上明珠,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這一切,與你所追求的公平似乎背道而馳……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你沒什麼根腳,只是個沒有後臺的愣頭青,死強著跑到我面前理論,那本官就少不得讓你領教一下什麼叫上下尊卑了。」

  「多謝大人成全。」張銀落表情平靜,抱拳行禮,聲音清冷,「屬下已經不是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這世道到底怎麼樣,我明白,這衙門底下隱藏的交易與故事,我也略知一二,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我也清楚。只是我們這些代表著世間最大不公平的世家子弟生來就享受著錦衣玉食,擁有著常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資源與權勢,如果連我們這些人都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欺淩弱小、散佈不公,那這個世道,就真的沒救了。」

  「我不會矯情的認為家世與出身都是負累,也沒有想捨棄這一切,但我既然佔著許多世人都無法企及的好處,那就要儘量的、讓這個世界多一點公平……如果從降生以來就不公平的佔據著大量資源和好處的我們都無動於衷的話,長此以往,這個國家,就不會再有任何公平可言……您一定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望著張銀落轉身離去的背影,梁不凡哼了一聲,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啜飲了一口,然後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洋人喝茶,又添奶又加糖的,實在是有點喝不慣……不過細品之下,倒是還有另一番滋味。

  回味著口腔中那奇異的滋味,他緩緩的,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聽說這位大小姐還出國遊學過,哼,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惜,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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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3:16 PM


第十章 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張銀落一臉肅殺之氣,離開了人聲嘈雜的六扇門,捕快們全都知道這位大小姐的根腳,也知道她昨晚栽了個大跟頭,所以全都低眉順眼的消減自身的存在感,以免撞到她老人家的槍頭上,女捕頭望著這些沒出息的傢伙,回想起梁不凡那副看似正氣凜然實則膽小怕事的模樣,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事一定要管到底……梁不凡不會提供任何幫助,那六扇門就別想指望了,既然如此,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家族那邊的幫助,也不能太過依靠。

  梁不凡沒說錯,胡守信不好惹,不能將事情鬧大,否則會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還會拖累家族,況且鬧得太嚴重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萬一對方狗急跳牆將那女賊滅口,那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師父說過,壞人很狡猾,所以好人要比壞人更狡猾,所以要學會動腦子,想辦法,此事只能智取……

  她皺著眉頭,細細思索,突然,一道光芒劃過腦海,張銀落猛然抬起頭來——有了!

  片刻之後,一匹快馬從六扇門後院奔出,向著遊俠總部忠義樓飛馳而去。

  「女神捕,又來了啊。」胡守信接到通報,說之前來找茬的那個「大奶女神捕」又來了,口口聲聲說要找胡會首發佈任務委託,將前來報信一臉淫蕩的促狹鬼打發走了之後,大鬍子派人將她請到了書房,「您來得晚了,我那位侄子已經離開了……」

  「無妨。」張銀落徑直道,「我一會兒親自去拜訪他。」

  「張捕頭。」胡守信的臉沉了下來,「胡某人說話,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那侄子雖然有些活潑好動,但絕不會做出那等淫蕩猥褻之事,他從十四歲開始,就跟在我身邊了,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領他去妓院他都不去。這孩子生性淳樸,志慮忠純,對女人更是克己守禮,別說擄掠大姑娘了,就算無意間碰到女人的身子,也會像碰到烙鐵一般逃開,你如果還認為他是採花淫賊,那這就請便吧,儘管使出手段,我胡某人全都接下,此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他眯起了眼睛,冷聲道:「莫要糾纏下去了,信不信胡某手書一封,你就要乖乖回家閉門思過三個月?」

  張銀落悄然捏緊了拳頭,緩緩道:「胡會首誤會晚輩了,晚輩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委託貴部一位遊俠,協助本人完成一個任務。」

  胡守信皺起了眉頭,盯著張銀落沉思片刻,突然冷笑了起來:「如果他是擄走秦雨的犯人的話,你整天跟在他身邊,前後監視,能使他無暇他顧,也能使他投鼠忌器,心中有鬼,早晚會露出破綻,從而被你找到救出秦雨、將他繩之以法的機會,對不對?你以身為餌,跟在他身邊,如果他獸性大發,或者心生惡意對你下手,勢必會引來張家的震怒,屆時他也難逃一劫,對不對?如果他不是犯人,則會盡心協助你為自己洗刷冤屈,我是他的叔叔,也不會袖手旁觀,這樣的話,則會有很大的機會得到明州城遊俠力量的協助……小姑娘,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他敲了敲桌子,皺起了眉頭:「這般費盡心機,甚至以身做餌……就是為了一個賊?」

  被看穿了想法和打算,張銀落面色微變,終究是小姑娘,還缺乏一些歷練,但事已至此,她就揚起了腦袋,倔強道:「這跟你們沒關係。六扇門認為這一個女賊的生死微不足道,不願意牽扯其中,那我可以自己做這件事情。你們遊俠認為一個女賊的生死微不足道,那我可以將這事當作一筆生意,花錢雇傭你們。我不求你們認同我的理念,也不會認為你們有義務去做什麼事情,路子都是自己選的,一個人只能為自己負責……」

  她盯著胡守信,緩緩道:「而我僅僅是在將自己的信念付諸實踐……我要將這個賊擒拿歸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並且將昨晚阻撓六扇門執法、劫走人犯的賊人也繩之以法!至於諸位遊俠……既然我無法在道德層面上與你們取得共識,那就從利益層面上打動你們吧。」

  「……」胡守信望著眼前的女孩兒,歎息道,「有個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在一個法制不健全的封建王朝裡尋求司法的公正性,這樣的人一定腦袋有問題。」

  張銀落聽出了這話之中濃濃的譏諷,立刻反唇相譏道:「我也深有體會,不過我與說這句話的仁兄最大的不同是,當他認識到本朝法制不健全時,只是坐在一邊,對試圖改變現狀的人加以嘲諷,而我認識到這不健全的現狀時,卻在努力改變它,他大可以嘲笑我,但我也可以鄙視他。」

  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張銀落,點頭道:「有點意思……小姑娘,雖然你有些太想當然,有點天真幼稚,雖然你如今的信念只是建立在年輕人的幻想和一腔熱血之上,並沒有經歷過現實的打磨,但是你還年輕,經歷的太少,我也無法苛求太多。現在的你,至少比那些自詡高人一等、將凡人視為豬狗的白癡敗類要好得多……而且,一個天真幼稚的假好人想要變成一個堅強執著的真好人,總比一個壞事做絕陰險毒辣的惡人洗心革面要容易得多。」

  張銀落聽得有些糊塗:「您……」

  「哦,這只是一點人生的經驗,聽不懂就算了,反正改變一個人沒這麼簡單。」胡守信慢慢露出了略微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用某人的話來說,你太年輕,還需要學習一個,多多提高自己的姿勢水準……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個本性不壞又堅持正道的小姑娘需要指引和說明,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小姑娘,我欣賞你,所以願意幫你這個忙……你走了大運了,我那侄子不僅有本事幫你找到秦雨,還能給予你正確的人生指導與教育,讓你在實踐中重新建立起正確的三觀……」

  見張銀落有些不信,胡守信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小姑娘,我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如果明州城裡還有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發現秦雨的蹤跡,那一定是我那侄子無疑了,這一點胡某可以保證,千萬不要小看他……」

  眼見張銀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胡守信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只是,問題的關鍵在於,我那侄子的脾氣有些怪異,而且錢是無法打動他的……」

  女捕頭斷然道:「這些年來,師門賞賜與家族饋贈也積攢下來不少,如果他只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會付出令他滿意的報酬的!」

  「令他滿意……」胡守信打量了一下張銀落那嬌俏的臉蛋與玲瓏有致的身段,露出了令女捕頭莫名一寒的笑容,他就這麼盯著張銀落,一直到女孩兒感到渾身發毛之後,他才哈哈大笑起來,大鬍子看起來很高興,很愉悅,乃至有點幸災樂禍,笑了良久,他依然合不攏嘴,面帶笑意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了,不過那小子是個口硬心軟的刺頭,得想個辦法讓他無話可說,還得讓他有足夠的臺階下,他才會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陪你去做,也罷,就由我做這個惡人,你這個計畫略顯粗糙,看老胡我幫你完善一下……」

  密議良久,張銀落風風火火而去,胡守信收斂了臉上「草泥馬有好戲看了」的笑容,身體慢慢後仰,盯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過去的歲月,荏苒的時光,變幻的影像,六年血戰,兩年重逢,那個人,其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現在的我,依然能夠感受到你內心深處的那些東西……」胡守信喃喃道,「我們用了六年都無法化解,現在看起來還要繼續。希望這天真爛漫的女孩子,能夠改變一些事情吧……沒有作用也沒關係,一個一個嘗試,總有辦法的。無論如何,我們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好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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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3:19 PM


第十一章 買賣上門了!

  早已離開忠義樓的孫朗渾然不知一張陰謀大網正悄無聲息的向他當頭罩落,此刻他沒有回家,反倒繞了個遠路,跑到了城中一處不大不小的寺廟裡。

  「大和尚,發錢啦。」

  一方小小禪室之中,孫朗和一名僧人對坐,那僧人鬚髮皆白,面目慈和,雙手合十,盤腿而坐,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與對面坐沒坐相的孫朗形成了鮮明對比。

  孫朗將從胡守信那裡拿到的錢袋甩在手中繞了幾個圈,打開口袋,向下倒出一半銀錢,銀色的貴金屬落在小桌上,發出了劈裡啪啦的響聲。

  僧人面色不變。

  「這回是香蘭坊北路的那條街,有家秦記當鋪的那裡。」孫朗收回錢袋,伸手按住一塊碎銀子,往僧人的面前一推,「有戶姓鄭的人家,養了兩個孩子的那個,男人名叫鄭三,家裡老娘生了病,寺裡有藥僧,幫忙診治一下,這是醫費藥費,大概會餘兩錢銀子,給老婆子買點補品。」

  然後他推出了第二枚銀子:「還有一家姓徐的人家,父母離散,只有三個孩子相依為命,大的那個白天在糧行當搬工,養活在武館練拳的弟弟,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平日偷偷去城外摘些花果沿街叫賣,最近街上不安生,一個小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面遊蕩,總不是個事。我看你寺裡僧人不少,一人一套僧衣,足夠這姑娘忙活一陣,練練手藝。所以買些布料,讓她縫補一些僧衣,這銀子就是給她的報酬。」

  說完又推出幾塊銀子:「布料錢,另外做童衣四件,成衣短衫五件,女衫三件,分別送給……」

  一塊又一塊銀子推了出去,每一筆錢都有用處,事無巨細,娓娓道來,最後他將一塊較大的銀子推給了和尚:「最後五兩,給你們的辛苦錢,幫了我幾次忙,就算是報酬了。寺中用度不小,偶爾還要施捨粥飯,權當補貼你們,不可多拿一分,不可少拿一毫。」

  「阿彌陀佛……我替這些窮苦人家謝過居士。」那和尚睜開了眼睛,面露微笑,雙手合十低頭行禮,「慚愧,我佛弟子,竟不如居士知那民間疾苦。」

  「有錢人可以去賭去嫖去看表演,夜生活豐富得很,但窮人的娛樂就不怎麼豐富了,他們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吃飽飯後一起坐在街頭巷尾聊些家長裡短,八卦的很,尤其是一些已經不必做活兒的老頭兒,知道的東西多得很。」孫朗笑了笑,「閒的沒事聽他們胡咧咧,有些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阿彌陀佛,居士是有大慈悲的人。」老和尚誠摯道,「這功德善事,是居士慈悲之懷,我輩弟子,不敢掠美,請居士留下姓名。」

  「那我就不會來找你了。」孫朗笑了笑,「這點微末名聲,我要來有何用。況且如果我親自去給錢,自然被他們當成活菩薩,但下次他們有事,多半還是想找我,一兩個人倒也罷了,如果百十個人湧來,我也會厭倦的,我又不是為了幫助他人而活的,天天有人上門哭慘要錢,我怎麼生受得了?況且人心中有詭詐,如果我這大善人名頭傳揚出去,需要幫助的人固然要上門,那些遊手好閒坑蒙拐騙的人如果上門騙錢怎麼辦?我不是好糊弄的人,而且脾氣暴,遇到那種人,多半有一個算一個,當場就要砍死了賬,你瞧,這必然又生出了諸多事端……」

  「所以,這些麻煩事,還是交給你們來做。你名聲不錯,這個寺廟的名聲也不錯,我私下調查了一下,確實挺不錯……朝廷有居養院,有漏澤園,有慈幼局,民間也有同善會,使得鰥寡孤獨有所養,但人心難守,世事難以盡如人意,總有疏漏之處,總有需要幫助而得不到幫助的人,你們就來補這個缺吧。我不會在這個城市久居,這些善事也只不過是興之所至,隨手為之,說不定哪天厭煩之後,就不會再做了。能夠持之以恆做這事的,大約也只有你們這些宗教人士了,盼你們別整天念經打坐的,多四處走動一下,幫襯一下疾苦民生,這善男信女整天香火不斷,四時皆有供奉,你們也別只顧著開空頭支票,把香火錢拿來塑那佛像金身,說什麼轉世輪回、來世平安,不如眼下多做些實事吧。」

  老和尚覺得無言以對,但又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的的方,於是只好祭出了萬金油之回復:「阿彌陀佛……」

  孫朗見他的表情有點便秘,於是指著老和尚笑道:「你這禿驢,念經念多了嗎?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啊,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錢有了更好的用處,需要幫助的人得到了幫助,你特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和尚先是一愣,然後坦然一笑:「是禿驢著相了……居士是自在人。」

  「雖然不知道這老和尚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拍馬屁,但果然……還是覺得挺爽啊。」在知客僧的禮送之下蹦蹦跳跳離開寺廟的孫朗心情顯得很愉悅,做了些好事,他覺得很愉悅,被拍了馬屁,也覺得很愉悅,這兩份愉悅,又帶給他更多的愉悅,更何況他幾天後可以去那幾戶人家瞧一瞧,看著他們原本哀傷黯淡的神情多出一抹亮光和希望,那他會感到更多的愉悅。

  而最多最多的愉悅,莫過於發現這寺裡的和尚竟然沒有按照他的意思分發善款,反倒進行了克扣侵吞,那他就可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代替釋迦摩尼總瓢把子給予這大膽的賊禿以正義的天罰,讓他帶著絕望與悔恨死去,令世間少個敗類,做這事果然也很愉悅啊。

  「善哉,善哉,總覺得最近有點心理變態,真是慚愧,慚愧。」孫朗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唉,這不怪我,人如果長期孤獨寂寞,心理必然會出問題,看來最近的我需要一個長期的玩具……我是說同伴。不過糙漢子看得礙眼,女人又太麻煩,有個絕世偽娘就好了……」

  他走了沒幾步,迎面一支馬隊護送著一輛馬車向這邊駛來,正恭敬目送孫朗離去的知客僧神情一變,轉身就往寺裡跑去。

  孫朗微微一笑,向邊上走了幾步,讓開了路,騎士們也放慢了速度,一匹匹駿馬從孫朗身邊經過,也有數道警覺冰冷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遊俠搖了搖頭,徑直往前走去,搖頭道:「又是哪家狗大戶來這裡敬香交錢買心安啊……」

  他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只是隨口一句感歎,卻被隊伍末尾幾名騎士聽了去了,有人似乎想著在主子面前表現一二,表情一變,勒住馬匹,伸出鞭子遙指孫朗,大喝道:「那邊的,你說什麼?」

  孫朗轉過頭來,溫和一笑:「我在說,又是哪家狗大戶來這裡敬香交錢買心安,怎麼,那邊的,你有問題嗎?」

  他的表情既不膽怯也不囂張,只是平靜從容的重複了一下剛剛的話,這種平和的態度比狂傲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但對於這些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騎士來說,沒有表現出恐懼、忌憚和退縮,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挑釁。

  那名發問的騎士一撥馬頭,就想上前來給孫朗一個教訓,遊俠停在原地,饒有興趣的偏了偏腦袋,一副「你瞅啥」的表情,在紛紛勒馬回頭的騎士們眼中,簡直就像是一個螳臂當車的狂徒。

  誰都不知道,這個一臉淡定的遊俠心中,翻滾著強大的裝逼欲望。

  啊哈!買賣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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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3:24 PM


第十二章 聽說粉的切開全都是……

  也許這群騎士今天出門看了黃曆,總算上天垂憐,在某些事情發生之前,馬車上的人就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一隻纖纖素手將馬車的車窗打開,策馬跟隨的護衛隊長會意的靠近,側耳傾聽了片刻,隨即喝止住準備作死的騎士,打馬過來,徑直問道:「怎麼回事?」

  這群人當真是令行禁止,正向作死深淵大步踏進的作死君立刻停手,狠狠的瞪了孫朗一眼,然後憤憤不平的向自家隊長報告,隊長把因由聽了個大概,先是不滿的看了孫朗一眼,又用一副「你他媽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等了一眼自家下屬,不過大小姐發問,事已至此,就不是他這個護衛隊長可以一言而決的了……所以他又看了一眼孫朗,然後吩咐左右:「看住他,我去稟告大小姐,聽她處置。」

  幾名騎士不懷好意的策馬圍了上來,他們都騎著高頭大馬,只需要讓坐騎再前行幾步,就能將這個不知天高的厚的遊俠夾在核心,屆時三四顆碩大的馬頭拱來拱去,看這個小子怎麼應對。

  孫朗輕描淡寫的斜睨一眼,目光所及之處,這些看起來訓練有素的駿馬立刻發出不安的嘶鳴,開始原地兜圈子,任憑騎士們如何呼喝,通靈的馬兒就是不肯再前進一步……在這幾名騎士將坐騎的異常與眼前這小小的遊俠聯繫在一起之前,一道倩影就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她身形頎長高挑,做勁裝打扮,及腰秀髮如墨,容貌秀麗,雙眼細長清秀,給人以精明幹練的冷豔之感,這女人走出車廂之後,直接站在車前室,以手搭住車沿,回眸一顧,銳利的眼神就在孫朗身上掃了一圈,黛眉輕輕一揚,隨即她就跳下車,向這邊走來。

  見她下車,騎士們也立刻下馬侍立,望著這位英姿颯爽的女性,目光中除了尊敬,還有一絲癡迷與仰慕。

  那幾名圍住孫朗的騎士也慌忙將馬拉開,同時也不忘留給孫朗一個「給我小心著點說話」的威脅眼神。

  「不知閣下與我家有何冤仇?」那女子走了過來,如男子那般拱手行禮,言語動作,落落大方,「為何惡言相向?」

  「惡言相向?」孫朗抬了抬下巴,笑道:「這寶馬香車,衛隊隨行,興師動眾,聲勢顯赫,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這衛士因路人無心之言而動怒,乃至要以武力相脅,毫無寬容之心,有這樣的護衛,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咱們都是人,你生來錦衣玉食,去廟裡上柱香都前呼後擁,而我要為生活奔忙,靠兩條腿走路,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你有無數走狗為你賣命,而我隨口說句話就要被你的走狗嚇唬,這投胎乃天定之事,你坐享無數,而我卻要靠雙手打拼,世道如此不公,我只是罵句狗大戶,不過份吧?況且,這嘴長在我身上,我沒在背後裡罵你,當面隨口一句,不避不讓,坦坦蕩蕩,又礙著你什麼了?」

  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閣下誤會了,我只是府上管事,不過閣下所言,頗有謬誤,我家主人世代忠良,上馬為國守土,下馬為民請命,天元戰爭之際,有英烈慨然出征,戰死疆場,平日不敢自居百善之家,但修橋鋪路、開倉賑濟之事也是做過,閣下不分青紅皂白,以狗大戶稱之,未免太過份了。」

  這位女管家說話很有技巧,不僅隱晦的點出了主家的身份,而且還從道德層面上對孫朗進行回擊,騎士們聞言,人人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自傲之色,望著孫朗的目光中充滿傲慢與譏嘲……這不知天高的厚的小子。

  「……笑話。」孫朗冷笑了一聲,「天元戰爭綿延數十載,多少英靈馬革裹屍,就你家死過人嗎?你家為國賣命,吃這皇糧,看你這陣勢作派,國家虧待了你們不成?你家有人為國戰死,又是吃皇糧的,朝廷怎會沒有撫恤封賞、爵位蔭及子孫?既然國家未曾虧待,那就不要以此自誇了,也不要把自己想像得這麼偉大,那場戰爭中,死掉的可不僅僅是你們這些官宦富貴之家的英烈忠臣,死的更多的可是那些籍籍無名、被英烈們所率領的士兵。那些在戰爭中戰死的無名小卒,他們也為這個國家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與親人們永遠天人相隔,父親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家裡只能得到有限的撫恤,而卻永遠的失去了親人,餘生都要在傷感和追憶之中度過……你家被罵了一聲狗大戶就覺得委屈,那些死掉的小卒子們的冤屈又去哪裡訴說?」

  「別忘了,那些小卒子戰死疆場,保護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家人,還有這個國家,以及……」遊俠微微抬起了頭,冷然望著眼前的騎士們,「以及,你們這些狗大戶可以繼續淩駕於凡人之上、隨意圍住一個遊俠的寶貴特權——順便,你家死掉的英烈,終究也是為了這個偉大的目的而死掉的。」

  女管家勃然色變,但騎士們更為憤怒,常言道主辱臣死,他們的怒火瞬間熾烈——也許,這個遊俠的譏諷與冷笑,戳中了他們內心深處一直不敢面對的東西。

  騎士們齊聲怒吼,抽刀在手,雪亮的刀鋒折射日光,殺氣逸散,眼看著就要讓這冒犯主家的遊俠血濺三尺!

  「一群死丘八,脫了盔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孫朗將肋下的木匣子托在手中,伸手按住了匣扣,「今天我拿到了一個新玩具,不需要空手跟你們玩,所以……算你們運氣好。」

  眼見衝突即將爆發,寺中也傳來了大量的腳步聲,原來是僧人們發現了這裡的衝突,去稟告了方丈,幾個老和尚帶著一群大和尚急匆匆的往外趕。

  「全都住手!」

  與此同時,馬車的方向也傳來了一聲柔和但堅定的呼喊,面現怒色的女管家與騎士們如同觸電般回頭,然後急速後退,將馬車團團圍住,死死的盯著孫朗,女管家俐落的躍上馬車,托住了從車廂中走出來的少女:「大小姐,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怎麼辦?將這位大哥打個半死,然後付一些湯藥費,再往遊俠公會送些禮物、說說情況嗎?」那少女搖了搖頭,「他只是說了幾句話,你們就要把人家打一頓甚至殺掉?因言獲罪,實在太過誇張霸道了。況且,他也沒有說錯什麼。」

  她握住了女管家的手,小心翼翼的跳下車,上前幾步,望著孫朗,盈盈斂衽一禮,少女的臉上覆著一層面紗,但那雙秋水流動的雙眸就能引起男人們無盡的遐想,那身水粉色長裙將美麗的身段包裹而成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像是一朵薔薇。

  女孩兒以空靈悅耳的嗓音柔聲道道:「閣下所說之事,小女子也深以為然,只是這世道不公,一介女流,也無法改變,所以只能虔誠敬香、每日誦經禮拜,為所有戰死疆場的英雄們祈禱,多向窮苦人家捐些衣食藥品……今天我的家人們衝撞了您,請您見諒,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小女子自幼孤苦,與家人少聚,在他們眼中,我就像是妹妹一樣,妹妹受到了委屈,哥哥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萬望您能夠理解,我以後會多多約束他們的……」

  她說話細聲細氣,沒有仗勢欺人,反而放低了姿態,騎士們聞言之後,一個個呼吸加速,表情激動,恨不得立刻就為大小姐死在此處,望著孫朗的眼神,也越發不善起來——你這混蛋,這麼好的大小姐,你也忍心喊她狗大戶?

  ……一群傻逼,收了哥哥卡,居然興奮成這樣?

  孫朗望著這位看起來柔弱而楚楚可憐的美麗少女,似乎是看出了什麼,微微皺起眉頭,再加上寺裡的和尚們已經出來了,今天這逼,是裝不成了……既然如此,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他隨意點了點頭:「沒事的話,那就告辭。」

  「慢走。」大小姐矜持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女管家的攙扶下轉身離去,也不回車,徑直迎向了走出寺門的高僧們,留下了一個美麗的身影,再也沒有多餘的言語和停留……她下車與孫朗交談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化解剛剛的衝突,除此之外,他們的人生,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了吧,那就沒有什麼寒暄的必要了。

  騎士們也牽馬隨行,臨行之前還不忘瞪孫朗一眼。

  最開始找事的那名騎士自感面子稍挫,討了個老大沒趣,馬鞭指著孫朗,低聲放下一句狠話:「小子,今天算你好狗運,日後別讓我看到你。」

  孫朗毫不在意的一笑,拱手道:「好說,好說,兄台,我有心給你留個地址,但這對你來說,未免有點不太公平,所以我們就把這事交給緣分吧,下次我們如果有緣得見,走狗兄你再滿嘴噴糞,就只能怪你自己狗運不好了。」

  「瘋子!」那騎士聽他雜七雜八一頓胡扯,冷哼一聲,終究是顧忌主人命令,不敢胡來,只好記下了孫朗的相貌,尋思著日後必然要這小子好看。

  善哉,善哉,這可不算釣魚裝逼,他日後找來,只能算他自己送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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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3:27 PM


第十三章 少女你想多了……

  寺中,前來禮佛的大小姐先是敬香,然後禮佛,照例捐納了一些香油錢後,被老和尚請進了禪房。

  桌上還散落著一小堆銀子,那大小姐看了,先是訝然,然後眯眼一笑,明眸彎成了月牙:「大師,方才莫非是在清點私房?」

  「施主說笑了。」老和尚笑呵呵地坐下,表情自然地伸手將銀子攏在一旁,「出家之人,有衣蔽體,有食果腹,除此之外,無欲無求,要那私房何用。這些銀兩,是方才那位居士所留,老衲還未清點完畢、吩咐處置,就聽到寺外起了衝突,匆匆而去,未曾歸置,倒讓施主見笑了。」

  大小姐與管家對視了一眼,掩嘴笑道:「是那位威武不屈、慷慨正直的遊俠啊,怎麼,他也要來花錢敬香買平安嗎?」

  老和尚已經將此事的前因後果瞭解了個大概,聞言搖頭道:「施主此言差矣,那位居士,是真正的自在人,何必來買平安。老衲忝掌本寺多年,不敢說火眼金睛,也算見了很多人,像那位居士這樣的,真是生平僅見……」

  他對孫朗印象極好,聽到寺外發生衝突,急急忙忙趕了出來,想要在其中斡旋一二……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後果,但眼前的大小姐看似天真純良,實際上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姑娘,所以這位老僧就存了一份緩解衝突的心思,當下就將孫朗數次佈施給錢的事情說了說,末了還下了結論:「有心行善,雖善不賞,無心行惡,雖惡不罰,此話雖有偏頗,但那位居士行善,卻是真正的沒有私心,不求感激,不求報答,不求心安,不求果報……如此灑脫,老衲也甚是豔羨啊。」

  他心中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又將孫朗誇了一頓,試圖扭轉眼前這位大小姐對他的糟糕印象……看著兩位女施主臉上浮現的驚訝表情,煞費苦心的大師心中悄然鬆了一口氣——這樣就沒問題了吧,也不枉和尚我特意佈下這個局,為那位居士說項。

  大小姐又與大師說了些佛理,討論了一下遇到的疑難,最終心滿意足,告辭而去。

  上車之後,少女坐在柔軟的靠墊上,將背部倚在車廂牆壁上,伸了個懶腰,一派千嬌百媚之色,望著小心翼翼在對面坐下的女管家,笑道:「姐姐,想不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膽遊俠居然是這樣一個瀟灑自在、善良正直的好人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緣份嗎?」

  女管家遲疑道:「大小姐,這……」

  「嗯嗯,就像故事裡說的那樣……」女孩兒伸出纖纖玉指,嬌憨地晃了晃,神色悠然,一副暢想美好愛情的小姑娘的模樣,「一開始的相遇,是一場誤會和衝突,雙方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後來,女孩子發現,這個男人不僅不那麼壞,而且還是一個好人,是自己誤會他了,心懷愧疚之下,想要道歉,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默默關注著他,但他們總有見面的機會,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到後來慢慢緩和,最後就……嘿嘿嘿,好羞人呢……」

  捧著臉頰,女孩兒將身體蜷縮起來,天真無邪地笑道:「這種套路,故事書裡都講了幾百年啦,居然有信以為真的傻瓜啊……」

  女管家聞言,面色陡變:「大小姐,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人故意的安排?」

  「很有可能喲,倒不是我自以為是啦,只是一切實在太巧了,而且那位遊俠閣下的表現也太過怪異了,由不得人家不往壞處想啊……」女孩兒抿嘴笑道,「我們先從寺外的那一場衝突開始吧。普通人見了我們這種陣勢,罵一聲狗大戶不算什麼,但有騎士喝罵於他,他居然半分不懼,還挑釁了回去。後來你下車說的那些話,先點明了我們的來歷,又從道德的層面上回擊他,一個稍有常識的遊俠都會意識到,他冒犯的到底是哪家的車駕……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不識趣而退,反而變本加厲地嘲諷我們,這簡直太過於違背常理了……」

  大小姐幽然一歎:「世間不乏慷慨正直、鐵骨錚錚之輩,這點我從不懷疑,但他是一個遊俠,遊俠講究能屈能伸,任何一個遊俠都知道冒犯了我們的後果是什麼,只為一時口舌之快,實在不合常理……那種情況,你都給他臺階下了,他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是一個愣頭青遊俠也就罷了,他看起來像是個老手了,如果一直都是這個脾性,哪有可能活到現在……」

  女管家有些不解:「您說他是故意挑釁我們的?但那種情況下,有騎士按捺不住,當場就會讓他血濺三尺啊……」

  「也許他有些本事,自恃可以自保,而且,我們也不願意得罪遊俠呢……頂多會吃一點苦頭,這是苦肉計啦,你看,如果是按照上面那個故事套路,護衛們打傷了他,那我在發現他其實是個好人之後,心中的愧疚會翻上幾番,從而更加在意他,他一點都不會虧本啊。」大小姐笑吟吟道,「而且他也是個聰明人呢,把地方選在寺外,又事先在方丈那裡留下了好印象,方丈發現寺外發生了衝突,一定會第一時間跑來救場的……所以他不會吃太多的苦頭的。」

  「……方丈被他收買了?」

  「不是啊,大師是世外高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欺騙你眼睛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女孩兒感歎了一聲,靈動的雙眸中浮現了絲絲黯然與疲倦,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一樣,不過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所以一開始我打算讓這個說話不好聽的傢伙稍微吃點苦頭,但發現方丈快要到了,就提前出來讓大家住手,那傢伙的計畫落到空處,一定很鬱悶吧。不過我提前出來,也算意外之喜,這個傢伙肯定琢磨著怎麼在與我的交談中展示自己,讓我留下一個更深刻的印象,不過我也沒有讓他如願,道歉完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理他,嘿嘿嘿嘿……」

  女管家早已習慣了自家大小姐的古靈精怪,所以只是苦笑了一聲,她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聽大小姐這麼一分析,那個遊俠確實有點不懷好意,這樣想著,管家的眼中就流露出了絲絲殺氣:「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兩個可能性嘍……啊,雖然有點自以為是,但我對自己還是有點自信的,像我這麼貌美如花、柔柔弱弱而且家財萬貫的孤苦女子,有人盯上了我的身體與家產,也不足為怪,姐姐,這些年來,我們也遇到了很多這種不懷好意的人啊,只是這次的做法實在有些別出心裁。」女孩兒笑嘻嘻地說道,隨即表情有些黯淡,輕歎道,「有時候,總覺得我這輩子也挺失敗的呢,總是以惡意來揣測別人,總是充滿了防備……但實在是沒辦法啊,家裡沒個男人,自小到大,那些試圖接近討好我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如果不是姐姐你保護著我,我早就變成別人的玩物了吧……」

  見她說的可憐,這些年的經歷浮上心頭,女管家心中一酸,伸手攬過了少女的肩膀,女孩兒也順勢靠在了她豐滿溫軟的胸部中,舒服地蹭了兩下,笑道:「姐姐,其實剛剛我是在故意裝可憐的,就是為了騙你來抱我……你現在都不肯抱我了呢……」

  女管家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識想要抬頭敲一敲懷中少女的腦袋,但卻發覺,這個動作已經不太合適了,但女孩兒卻主動將她的手捉起,放在了自己的頭上,抬頭望著她,露出了嬌憨迷人的笑容。

  她歎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懷中少女的腦袋,大小姐也像是貓咪一樣,眯起了眼睛。

  女管家柔聲問道:「那第二種可能性呢?」

  「第二種可能性啊……」懷中少女的身體微微一僵,輕聲道,「說起來,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呢……他是遊俠,遊俠全都是一群好管閒事的人,這次巧遇如果不是偶然的話,那也可以解釋得通了——那件事情,已經被他追查到線索了哦,所以他設下了這個局,想要創造與我迅速結識的機會,然後想辦法查明真相……反正我來這寺廟的行程並不保密,有心人很容易就能判斷出規律,從而制定計劃……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個相當可怕的傢伙啊。」

  女管家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片刻之後,她的臂膀緊了緊,摟住了懷中的女孩兒,沉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我相信哦,姐姐是我唯一相信著的人了……」大小姐低聲道,「我正在做壞事……對吧……」

  「不……」女管家輕聲道,「在我眼裡,你做的事情,全都是對的。」

  大小姐再也沒有說話,兩人靜靜地擁抱著,兩個靈魂彼此取暖,就像這些年一樣……她們就是這麼度過的。

  也許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大小姐打破了沉默,輕聲道:「姐姐,你知道嗎,事情還是有第三種可能性的。」

  「什麼可能性?」

  女孩兒悶聲笑道,「那就是這位不畏強權、熱心善良的遊俠,其實是一位舉世無雙的絕世強者,武力之強足以橫壓當世,所以視萬物而芻狗,不畏權貴,不欺弱小,一律平等以待,因為他的劍鋒之下,你我的身份、權勢、力量全都不值一提……這樣的話,他那前後矛盾的奇怪舉動也能完全解釋得清了,對不對?他能夠一個人將我們全都打得落花流水,自然不用考慮什麼別的問題了。」

  女管家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仔細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但她低頭看到自家小姐嘴角那越來越明顯的笑意時,才意識到對方是在開玩笑,不禁搖了搖頭:「小姐……」

  她腦海中浮現了孫朗的身影,突然覺得,就算是早有安排,這個人當時也淡定過頭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過荒謬了,她將異樣的想法驅出腦海,看著吃吃發笑的大小姐,沒好氣地說道:「如果真被你說中了,他是個絕世強者,又要來調查這事,我看你怎麼抵擋他。」

  「姐姐,你腦袋壞掉啦!」女孩兒抿嘴一笑,「如果真有這麼善良正直又有性格、長得不錯還年輕的絕世強者,我抵擋他幹嘛?肯定想盡一切辦法招他做夫婿啦,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整天跟別人算計來算計去的,乖乖待在家裡做他娘子,一切的事情就交給他來扛啦!」

  這話說得略微大膽,女管家的臉上微微一紅,伸手替小姐刮羞:「真不害臊!」

  「姐姐你臉紅做什麼?如果我真要招夫婿,你也要來做填房……啊哈哈哈啊,你別撓這裡啊!姐姐饒命,我錯了……」

  這車廂中的春光暫且不提,兩位女孩兒討論的中心、一個視美色如糞土的奇偉男子,此刻正一臉懵逼地看著前方不遠處、正站在自家家門前的女捕頭。

  直覺告訴他,他好像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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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4033 發表於 2016-8-21 03:30 PM


第十四章 我要守護這美麗的阿黑顏

  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的張銀落終於發現了正主,眼中精光一閃,但她總算想起了胡守信的囑託……雖然心中還是有點疑慮,但身為天元英雄和本地遊俠會首的胡守信如此信誓但但,也讓她不由對面前這個遊俠生出了一點信心——也許他真的不是嫌犯,真能將真凶捉拿歸案呢。

  想到這裡,她停住了腳步,先輕輕地呼吸了幾下,放平心情,然後抬起頭來,試圖露出一個真誠而友善的笑容,來緩解不久前的誤會與敵意。

  然後她發現對方停住腳步,一臉微妙:「……你這副阿黑顏是怎麼回事啊。」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阿黑顏是什麼?」

  「阿黑顏啊,就是一個叫做阿黑的美麗姑娘在做一些很快樂的事情時得到了一份快樂又一份快樂,這些快樂重合在一起,又給她了更多的快樂,讓她得到了夢境一般幸福的時間,她在這種極致的幸福和快樂之中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非凡帶感的笑容,那笑容極富感染力,會讓所有見過這笑容的人感受到她的快樂……」

  孫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後人為了想要永遠守護這笑容,想要永遠紀念這笑容,所以稱阿黑當年的表情為……阿黑顏。」

  他望著眼前的張銀落,語氣誠摯道:「跟你現在的表情挺像的。」

  「呃……」張銀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卻說不上來,不過他說阿黑是個美麗的姑娘,她在幸福和快樂中露出的表情,想必也是很美的吧,所以……是在誇我嗎?她遲疑了片刻,「謝謝?」

  「不謝,不謝,我只是在講述一個事實罷了。」孫朗謙虛地擺了擺手,「畢竟我是個誠實的男子,以敢於講真話著稱呢。」

  聽他自吹自擂,張銀落露出了一絲笑容,很顯然,女捕頭心情不錯,畢竟她也是女人,女人如果被稱讚美麗的話,就算嘴上不說,心中也會很高興吧……那麼現在看來,這個遊俠,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壞?也許他真不是嫌犯啊,這樣的話,真相大白之後要好好賠禮道歉啊……

  基於這個想法,她打算將態度放得更加誠懇一些,於是肅然站定,鄭重道:「遊俠閣下,本人這次前來,是有事相求,請問您……」

  「對不起,沒空,我很忙。」孫朗拍了拍手中的木匣,「我朋友送了我一個好玩具,我要回去打手槍。」

  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不過,心誠,心誠,態度要好,態度要好……張銀落提醒了自己幾句,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我可以等您打完。」

  「……這不太好吧。」孫朗靦腆道,「我這個人很內向的,很害羞的,也許會緊張,如果知道你在外面等著,我可能會打不出來的……」

  很顯然,身為本土女性的張銀落沒有那麼超前的知識,根本聽不出來孫朗在說什麼,她還以為對方在故意推搪塞責,表情變得有點微妙,笑容也有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她眯著眼睛道:「沒關係,要不然我幫你打?」

  「嘶……」孫朗倒抽了一口涼氣,「為什麼劇情突然向這種方向發展了!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總覺得你在很下流地拿我尋開心呢。」

  「善哉,我只是在感歎這個國家的性科普教育的匱乏與落後。」孫朗擺了擺手,「長話短說吧,你一個人來,想必不是來緝捕我的,而且還露出這種惡……幸福的笑容,討好諂媚之意顯而易見,肯定是有事相求,結合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你想讓我幫忙?然而你對我毫不瞭解,怎麼會確定我就能幫上忙呢?而且昨晚和早晨的見面算不上友好,你有什麼把握能勸我幫忙呢?但你還是來了,說明你有所依仗,更能說明有人向你透了我的底,讓你堅定了信心……」

  遊俠仰天長歎:「胡大棒子,我日汝娘親……」

  「這是我一再懇求、乃至任性逼迫,胡會首才答應的,而且我能夠感受到,胡會首答應這事,是為了你好,他言語之間,透出的對你的關心和回護,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你不要責怪他。」張銀落聞言,急聲解釋道,「也許我今天確實錯怪了你,但是就事論事,你昨晚把那秦雨變成了這樣,轉眼之間她就被劫走了,那種情況確實可疑,身為最後與秦雨接觸的相關人,我將你列為嫌疑人之一,是正常的斷案思路,再來一次,我肯定還會做出這種判斷的,你想怪罪就儘管怪罪好了……但胡會首肯定是為了你好的,他想讓你答應這事,肯定是想讓你為自己洗刷嫌疑……」

  孫朗擺了擺手:「好了,不必解釋了,我跟胡守信的交情比你想像中要牢固很多,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心生不滿?」

  張銀落愣了一下,交情?他不是說,你是他的侄子嗎?女捕頭眨了眨眼睛:「交情?多牢固?」

  孫朗略一思索:「大概是如果胡守信被人殺了,我會把兇手的家人、街坊鄰居、祖宗八代乃至一切與他相關的人全都帶到他身邊全都剮碎了,將他所珍視的一切全都毀滅殆竟然後看著兇手在哀嚎和絕望中活活心痛而死的牢固程度吧。」

  女捕頭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搖頭笑道:「你們的交情真的很好——還有,你可真會開玩笑。」

  遊俠不置可否,踱步來到門前,看了看大門,然後回頭道:「門上雖然掛了鎖,但防君子不防小人,既然在你心目中我依然有嫌疑,又知道了我家在哪兒,為什麼不直接破門而入,搜查一番,看看有沒有陰暗的地下室以及脖子上拴著狗鏈的犬耳美少女呢?」

  「之前請你回六扇門配合調查,是我的權利,但入室搜查,就要有正式的手令了,而且,有胡會首作保,你的嫌疑進一步縮小,而且很有可能成為我的幫手和援軍,那我又何必做出這種不明智的事情,將你推到敵對的立場呢?而如果你就是犯人的話,那我也會在接下來堂堂正正地找出你的罪證,何必這麼偷偷摸摸?」張銀落驕傲地挺起了胸脯,「另外,我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至於做小人,這是你的家,未經你允許,我怎麼會闖進去大肆翻找?」

  「錯了,錯了,你這初出茅廬的雛兒,不曉得公門中人的手段,這穩準狠三字才是混官場的要訣,這般拘泥律令、食古不化,是要吃虧的。」孫朗笑道,「江湖和官場的道理,某種程度上相通的——先下手為強,有什麼事情你躺下再說,你遇到這種事情,應該行雷霆手段,管他娘的手令和規矩呢,有時錯失良機,就會有更多人遇害,當斷則斷才是正理,逮捕令什麼的事後補辦一下就行了。這還算是講規矩、有良心的,遇到沒良心那種,沒有證據也要創造證據,反正破案的目的是為了升官發財,只要有『罪犯』來供認結案就行了……」

  「你的思想很是偏激啊……說什麼要先下手為強,就像這次,如果我先下手為強的話,闖入你家,尋找證據,甚至創造證據,將你釘成罪犯,將你押入大牢,你如果無辜的話,豈不是冤屈了你?破案救人、伸張正義是一回事,但絕不能因此而冤枉一個好人,否則比抓不到罪犯更可惡啊!」張銀落憤憤不平地駁斥道,「你這真是標準的遊俠思想呢,無法無天,我倒是聽說過有些遊俠,行事百無禁忌,經常會翻進別人家裡翻箱倒櫃,胡搞毛搞……」

  「你懂個屁,到民居裡翻箱子找武器裝備與丹藥是RPG遊戲的情懷……而且,我說了穩準狠了,抓錯人算什麼穩準,只能說明你們自己無能。」孫朗開鎖之後推開門,轉頭看向張銀落,「行事和想法雖然有些迂腐,但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捕頭小姐,作為這間房子的主人,我邀請你進來。」

  「傻人有傻福?」張銀落一邊跟進來,一邊大聲抗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孫朗負起雙手,腦袋微微揚起,開始裝逼,他淡然道,「孫某認為,世間沒有不能做的事情,只要你能承擔相應的後果,但力量越大,責任……呸,去他媽的責任,我的意思是,力量越大,就要學會剋制自己,為自己劃定一條底線,否則遲早自我膨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眾生皆為土雞瓦狗,變成冷血無情、思想瘋狂的白癡變態,孫某給自己劃的底線,就是說話做事,都要留有三分餘地,給對方一線生機。」

  「所以今天我有個逼沒有裝成功,我也不覺得太過失望,他們歪打正著地碰到了我給他們留的餘地,把握住了一線生機,算他們運氣好。」孫朗抬起手來,隨意地指了院中和屋內的幾處,「我閒來無事時,在這裡幾個關鍵緊要的地方設下了機關暗器,但我也留下了三分餘地,在機關暗器的方位設下了警告的標牌和圖像,以非常誠懇的態度勸說來者不要自尋死路,語氣非常真摯,能做的我都做了。萬一真有不懷好意的人翻牆而入,還自恃本領高強,想要拿走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或者幹一些不尊重公民隱私的事情,能成功算他本事,但是因此而橫死,也就怪不得我了……這是他自找的。」

  張銀落有些驚疑不定:「那麼……」

  「所以我說,你傻人有傻福。」孫朗笑了笑,「運氣不錯嘛,女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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